第八十六章、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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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啊,我们来了。”景清到了芳阿姆家的院门口,大声喊道。
芳阿姆是景清爸爸堂哥景启如的妻子,外地人,不过嫁来这里有将近三十年了,讲他们这边的方言也讲得很溜了,景清也不清楚她娘家原本是哪里的,似乎很少听说她回娘家。
芳阿姆的织毛衣手艺很好,景妈则是完全不会,因此,景清三姐弟小时候的毛衣都是芳阿姆帮忙织的。
他们家离景清家里不远,家里的孩子年纪跟景清三姐弟也差不多,所以,小时候,景清三姐弟经常过来他们家玩,几个小孩的感情也是十分好,跟亲姐弟差不多。
芳阿姆在院里洗东西,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景清和景妈,高兴地说:“你们来啦,快进来坐。”
景清对她比较熟悉,话也多了不少,自行打开院门,和景妈一起走了进来,边问:“阿姆,伯伯呢?不在家吗?”
“他在里屋躺着呢。”芳阿姆招呼着景清母女俩进屋,又是给她们倒茶,又是拿水果和零食盒,“清清,吃,不要客气,这糖果是你燕姐从外面买来的,还不错。”
景清甜甜地笑着,拿了一颗糖:“嗯,好,谢谢阿姆。”
景妈关心地问:“阿伯身体怎么样了?”
芳阿姆他们也在镇上买了房子,镇上的房子离景清他们家也不远,本来是镇上村里两头轮着住,后来她丈夫景启如生病了,医生说让好好修养,因此最近一年一直都住在村里。
经过了一年的劳心劳肺,芳阿姆心境倒是开阔不少:“就那样,医生说好好养着吧。”
“阿伯就是年轻时候操劳太多了,现在有条件就好好养着。”景妈说道,也没说总归能好,景启如得的是癌,只能这么养着,能活多久就多活一些吧。
芳阿姆自己也知道,大年关的,也不在这话题打转了,而是看向景清问:“清清呢,还在莞城教书吗?”
景清点点头:“是啊。”
“是正式的?”
“不是,是私立学校。”景清摇头说。
“那还是要去考个正式的,像我们村那个景孙的女儿,她好像就是考到正式的,听说这年底光是奖金就有一两万呢。”芳阿姆说道。
景妈也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前两年叫她去考,总是不去,这两年,根本没有招,我听他们说,就招那么几个的,他们自己内部就消化了。”
景清闻言就笑,端起茶杯喝茶,也不插话,一副我很乖巧,你们说吧我听着但是绝不更改的意思。
景妈瞪了她一眼,顾着年三十,也就不念她了。
芳阿姆又问:“有男朋友了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说道这个,景妈就高兴了:“有了有了,结婚的事情倒是不急。”
“你们来了啊?”
“伯伯。”景清转头看到景启如从房间里出来,赶紧打招呼,所以其实不是她不愿意跟长辈打招呼,只要她认识的,她还是可以很热情的。
“阿伯,身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景妈也关心地询问说。
“好多,也就这样了。”景启如身量不高,比景清还要矮一点,又黑,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倒是有些黑壮黑壮的,很有农民特色,不过自从生病之后,因为吃不下东西,一下子就瘦下来了,现在变成黑瘦黑瘦的了。
“清清有男朋友了,哪里人啊?”景启如问道。
景清三姐弟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景清爷爷奶奶对他也是很好,投桃报李,景启如对景清三姐弟比之他亲兄弟的儿女,还要更亲近一些。
有景妈在,景清根本插不上话,景妈就“突突突”地说了:“是可县那边的程家村人,跟清清他阿姨的丈夫一个村的,之前相亲认识的,我们双方父母也见过,都是老实人。”
对景妈他们来说,夸一个人好,“老实人”三个字就是最高的评价了。
景清想到精明的程爸,犀利的程妈,再配上景妈的这个“老实人”,总感觉很想笑。
“人老实就好,不会欺负清清,清清就是脾气好,容易被欺负。”芳阿姆说道。
“没有没有。”景清谦虚地说。
然后景妈和景启如夫妇又就景清的男朋友聊了一会儿,芳阿姆便带着景清母女去菜园子摘菜了,景启如无聊,也跟着去看。
这菜园子就在他家隔壁,除了院门口,往左边一拐就是了。
景启如在傍边鼓动说:“清清,多摘点,多摘点,阿芳,你给她们多摘点,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烂在地里就太浪费了。”
芳阿姆便细细问:“阿红,这个菠菜要不要?”
“好,摘一些,明早吃斋和初七吃七样菜的时候用得上。”景妈说道。
今天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后,明早,也就是大年初一是吃斋,以前在村里,年纪也小,过年兴奋,景清三姐弟初一一大早就起来了,吃完斋就跑出去找小伙伴门玩,然后在路上给遇到的伯伯叔叔阿姆婶婶们拜年,顺便收红包。
现在,年三十熬夜,景清他们实在起不来这么早,因此,景妈都是打了开门鞭炮,就开始拜神,然后就可以吃斋了,晚上吃完后,明早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初七,则是要吃七样菜。
七样菜,顾名思义,就是七种菜混在一起煮,至于是哪七样菜,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反正你凑齐七样就行,景妈有时候找不到,就往里面加芹菜和葱,这也是两样了,寓意大概就是吃完平平安安的。
“今年的萝卜长得不错,要不要拿几个?”芳阿姆问景妈。
景妈还没说话,景清就笑着应道:“拿两个吧,妈, 我想吃。”
“好,那就拿两个,反正萝卜也耐放,家里还有些咸鱼干,正好一起炖了。”景妈说道,“对了,阿姆,你要不要咸鱼干?我让嘉嘉给你拿点过来。”
芳阿姆摆手:“不用不用,我家里也还有呢,哦,那个菜干你要不要拿点,我们自家晒的,好吃,还有这个荷兰豆怎么样?长得也不错。”
景启如没进来,就在园子旁边“煽风点火”:“拿点,都拿点,自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景清听了“咯咯”直笑:“伯伯,那我把园子搬空怎么办?”
“没事,搬空更好。”景启如笑嘻嘻地说,只是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这笑让人看着心疼。
“行,她爸喜欢吃。”景妈回答芳阿姆的话,又问景清,“清清,荷兰豆要不要?”
景清手上拿着两根大大的萝卜,听到景妈的话,便说:“要吧,你不是喜欢吃荷兰豆?”她自己是不喜欢吃荷兰豆的,不过景妈倒是蛮喜欢的。
“我再摘点,大姑也说要,等会儿过来拿。”芳阿姆说。
这里的大姑不是景启如的亲妹子,而是景清大姑,景清大姑跟景启如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连带着跟芳阿姆的关系也很好。
景大姑每次从市区回来,总会给他们带点东西,芳阿姆便也是,每回景大姑回来,她也会给景大姑送一血自家做的菜干或者晒的虾干之类的,有来有往,这感情就更好了。
景大姑嫁的是邻村,今天也是要回村里拜祭祖先,然后顺便来这里拿,小姑嫁得多久没办法了。
于是,等景清和景妈要走的时候,两个人手上都拿着两个大大的装满了青菜的袋子,要不是景妈推辞够了,芳阿姆的那个架势感觉就要把自己的菜园子薅秃了似的。
当然,薅是薅不秃的,她们摘了这么多,那个菜园子的菜看起来感觉没怎么少。
景清和景妈把菜放到自家屋子里,景爸正好回来上厕所,看到都惊呆了:“你们俩把人家菜园子搬空了?”
“没,阿姆种了好多,伯伯一直叫我们多拿点,说他们今天也要去镇上,这些菜都没人看着了,不摘就烂了。”景清笑着说道。
“你伯伯身体怎么样了?”景爸问道。
“瘦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也是有点有气无力的。”景清收起笑意,担忧地说。
景妈也叹了口气:“得这病有什么办法,好在他们看得开。”
景爸点点头,又问:“有没有拿点钱给他们?”
一般人家家里有病人的话,上门去坐都会给些钱,意思是拿去买点东西吃,好养好身体,也不用很多,就是给个心意。
景妈原本是想拿几百块给芳阿姆的,不过今日拿了他们的菜,要是拿钱出来,就没那么合适的,免得被他们误会看不起他们,拿几个菜还要给钱,还是等去他家拜年的时候再拿,也不急在这一时。
景妈如是说,景爸也觉得是这样。
“爸,祖祠那边的舞狮开始了吗?”景清见景爸景妈脸上都不太开心,便转开话题。
“差不多了,走吧。”景爸说。
景妈锁上门,三人便一起走去祖祠,刚到祖祠前边的空地上,就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看到回村祭拜祖先的村人们都围成了一个圈,舞狮准备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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