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实

吴江想了想，叫住往外走的谢寞黑，“回来，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

        昨天乔高特地嘱咐，中午带着这小子吃顿饭，拉近关系的同时，也让傻小子不用一顿饭分两顿来吃。

        谢寞黑坐在吴江的办公室里等他，他去和咨询台勤工的同学交代中午注意事项。

        喜鹊盯着谢寞黑的眼睛，“你们还真像啊。”谢寞黑喃喃道。

        喜鹊跳上谢寞黑坐的沙发看着谢寞黑，“小子，你说谁跟谁像？”

        谢寞黑愣住，难不成吴江回来了？不对，声音不对。那是周围有其他罟世界的人？不会，他现在可以肯定他对来自罟世界的人或事物有足够的感知力。

        难道，喜鹊？会说话的猫？现实中的猫老师诶。谢寞黑基因一动。

        “别找了。”声音响起，谢寞黑眼瞅着喜鹊甚至都没有张嘴。

        “不是你啊喜鹊。”谢寞黑有些遗憾。

        “啥？你难道没有见到过乔高那家伙闭着嘴说话？”喜鹊用前爪扒了扒谢寞黑胳膊。

        谢寞黑发现他们罟世界的居民都喜欢动一动别人胳膊，尤其是这两天不是拍就是搂的，现在再来个扒拉。

        “你们罟世界是不是任何生物都会说话呢？”

        “不是，你今天摸的那块锁说话了吗？”喜鹊舔舔爪子顺了顺毛。

        “它不会说话吗？”谢寞黑真诚发文的眼神让喜鹊有些招架不住。

        “不会。”

        得到期待之外的答案，谢寞黑多少有些可惜。

        “你在可惜啥啊？”喜鹊歪过他圆嘟嘟的脑袋，胡子随着呼吸微微抖动，不解。

        吴江开门进来，往喜鹊的小碗里加满水，蹲下身子打开一袋猫条。喜鹊跳到他的肩上，低着头吃了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吴江：“策理部真的没有搞错吗？”

        看着吴江点头，喜鹊朝空气叹了口气，“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吴江轻轻拍拍喜鹊，“别着急，时间还长，慢慢观察。”

        没有听到聊天内容的谢寞黑注视着眼前人猫情深的温馨画面居然发动他的想象力脑补两人的互动对话，友情、亲情、爱情挨个来了一遍，以至于没有听到吴江喊他去吃饭的声音。

        喜鹊无奈地从吴江肩上跳到谢寞黑的肩上，猛然间的撞击把谢寞黑飘走的思绪拉回来。

        “江叫你去吃饭。再不跟去可就少了顿免费的午餐。”说完喜鹊便从他肩上跳到地板上，扭着尾巴走向他的小碗。谢寞黑表示喜鹊师傅这一招点醒梦中人的技艺实在是高。

        耽误些时间，到餐厅时多数窗口收拾材料准备打烊，只有两个窗口还没收拾。

        吴江问：“你喜欢吃麻辣烫还是热干面？”

        “我都可以的，吴老师。”谢寞黑回。

        “还在跟我客气？”吴江的语气有些重。

        谢寞黑紧张，说话声断断续续，支支吾吾间说：“热干面吧。”

        吴江走到卖热干面的窗口点了两个相同套餐，端盘子时谢寞黑才看到套餐里不只有热干面和香肠、豆干，还有牛肉丸和一盅莲藕排骨汤。

        “谢谢吴老师。”谢寞黑坐在吴江对面，递给吴江他刚去拿的筷子和勺子。

        吴江点头，语重心长，“寞黑啊，你慢慢试着走出来，和社会交流交流。不然对方把问题抛给你，你连分辨对方的问题是否需要答案、需要哪个方向的答案都不知道可不行啊。”

        谢寞黑点点头。

        “吃吧，别客气，不够再点。”吴江把自己盘子里的牛肉丸夹到谢寞黑碗里。

        “您是除我妈和徐奶奶外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谢寞黑说。

        吴江从谢寞黑的眼里看到感激和对亲情的怀念。

        “一顿饭就收买你了？”吴江唇角勾笑。

        “嗯。”谢寞黑擦了擦眼泪走过的划痕。

        “傻小子。你该知道钥匙和罟人之间并非同族同属性，而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要这么好被收买。”吴江看出谢寞黑虽然已经成年但前期被母亲和周围的人保护得很好，心思太过单纯，因为从不曾拥有多余可以分享的，所以但凡意识到除亲人外再有人对他好，他便倍加珍惜这个对他好的人。

        这样的人重情义，也容易被骗。

        “我记着您的这顿饭。”

        吴江突然在他身上看到校长的影子。或许策理部没有错，校长的决定也没有错，在谢寞黑身上下的注是个值得的决定。

        “下午的面试记得带上报名表，电子版的我发你微信，填完打印出来。不用紧张，面试官也是学生，语气稳重平和或者活力充沛都可以，一定要讲出你会什么技能，如文件信息处理等。”吴江说。

        谢寞黑记在心里用在了面试中。

        简单介绍完自身情况，面试官就报名表涉及的几个点提问。

        问到了谢寞黑的爱好和特长时，谢寞黑动了动脑，“我喜欢阅读”看网络小说肯定算是阅读，“善于收集整合归纳信息”经常整理网盘文件应该也算。

        面试官随和一笑：“对面试的岗位你有什么看法？讲讲你对这一职位的了解。”

        谢寞黑结合今天上午的观察，发挥自己的现编特长，“我对老馆咨询台学生馆员一职的了解是，经常性到老馆借阅的同学很少，大部分同学是初次或个别几次到老馆借阅书籍，由于不了解老馆陈列的顺序时常容易在众多玻璃柜中找不到自己的目标，此时就需要咨询台值班人员为其指明方向。我认为在老馆咨询台任职学生馆员是非常荣幸的，一方面我可以帮助同学，另一方面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帮助自己解决一部分生活上的压力，很感谢学校为我们提供这次宝贵的机会，谢谢。”

        面试官说：“好的，感谢你参加本次面试，后续结果会通过校官方公众号推送，请注意及时查看。”

        谢寞黑离开面试教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夕阳依旧，仿佛又回到前一天，这次谢寞黑没有听到说话声，没有遇到老夫妇，没有看到乔高穿着他那不变的土黄色夹克。谢寞黑还是谢寞黑，又回到那个扣扣搜搜一顿分成两顿的拮据日子，谢寞黑没有特殊钥匙的身份，他不认识喜鹊，不认识吴江，想到吴江，谢寞黑心里有些难受。好在，他记得自己早上踏出的那一步，那把他推向深邃而尚未探清的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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