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喂食

温彦很少对温晗这么凶过，她愣了下闭上嘴巴。
  不说就不说嘛，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人命对他们这些上位者而言就如草芥，是随意可以践踏的。
  温晗柔软了几分，撒着娇：“哥，就算没有赵玉成，我也要成为最火的大明星啊，温家的女儿可不能输给别人。”
  温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严厉了，“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压过我妹妹的风头。”
  温晗满意了，“有哥哥帮我，我就放心了。”
  温彦拍了下温晗的肩膀，“回去吧，别让妈担心。”
  ……
  寂静的深夜里，黎芥疼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像是有很多虫子在她躯体里啃咬。
  她蜷着腿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浑身都是冷汗。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减轻疼痛，她颤颤巍巍地拉开抽屉，想把最后一支镇定针拿出来。
  针管撕开，她又倏地放下了。
  不，不可以。
  她不能再依靠这些东西来强行入睡。
  被C先生囚禁的几年里，他为了控制她，会强行给她打下镇定剂，这样她就会变得安静乖巧、任人摆布。
  长此以往，她的灵魂还没屈服，身体就已经下跪了。
  即便逃出来了，也摆脱不了C先生的阴影。
  黎芥深知这一点。
  她不能允许自己变成C先生的傀儡，可她的身体疼得都呼吸都困难。
  这是镇定剂遗留的副作用，突然戒断，疼痛指数会加倍，神经性的疼痛比生理性更折磨人。
  在反复挣扎后，黎芥还是将镇定针放回了抽屉，关上。
  她走出卧室烧了壶热水。
  水烧好后，她没有喝，而是将手放在烧水壶上，眼神空洞麻木。
  沸水的温度给她带来了疼痛，却让她清醒了不少，那种被虫子啃咬的感觉也淡却了不少。
  赵玉成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黎芥随身携带打火机的秘密。
  她从来都不抽烟，她是需要类似火焰的温度去炙烤体内的魔鬼，如此才不会发疯。
  “啪嗒”一声，大厅灯光打开了。
  房东阿姨：“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呢，也不开灯？”
  黎芥把手收回来了，眼神在几秒钟内恢复如常，“杨姨，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是口渴。”
  房东阿姨姓杨，周围邻居都叫她杨姨，黎芥也跟着叫了。
  杨姨看了看烧水壶，又看了看她的手，“别烫到了。”
  黎芥作势给自己倒杯水，“嗯。”
  她端着水往卧室走，身后杨姨开口：“这个月房租要是交不起的话就下个月给我，别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说完，杨姨把灯关了，也回到自己卧室。
  她和黎芥认识也就几个月时间。
  这姑娘一天到晚都在打工，有时候天没亮就出去、天黑还没回来，根本没给自己放过假，穿的衣服鞋子也是很便宜的那种。
  原本她不想把房子租给外地妹的，可黎芥来看房的这天，正好是她女儿的忌日。
  她女儿如果好好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想着想着，手背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了。
  下半夜，黎芥实在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把江天磊送的包包放在咸鱼上卖了。
  江天磊送她的是直接原包装来的，发票和质保证书都在，所以有意向购买的人不少，最终以七折价格成交。
  然后她又花了两百买了个仿品，以免日后他问起。
  包包卖出去后，黎芥有了笔数额不小的钱，可以购置一身不错的行头。
  至于赵玉成送的礼服，被黎芥挂在衣柜里了。
  她之所以不用，一来不想接受赵玉成的“美意”，钓这种鱼儿就是要反其道而为之。二来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条宝蓝色裙子很贵，以她目前的咖位，还配不上。
  做完这些天就亮了。
  黎芥揉了揉眼睛，今天该去医院了。
  ……
  黎芥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从后门进了医院，上到顶楼，找到她熟悉的凌医生。
  凌医生看见黎芥来了，示意身边的助理先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了。
  “你先坐。”
  黎芥坐在凌医生对面，凌医生是整形方面的专家，就是他给黎芥做的手术。
  他盯着黎芥的脸仔细看了几分钟，“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
  黎芥咬着牙似有难言之耻，“……凌医生，我最近发作的频率又高了。”
  凌医生不仅是为她主刀的整形医生，他还了解她身体所有病况，“最近情绪不稳定吧。”
  黎芥点了点头。
  尽管她努力克制了，可她看见温家兄妹，还是忍不住体内的杀心和愤怒。
  凌医生像是看见了黎芥的内心，他没有戳破，“如果很累的话，先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聊。”
  他带黎芥走到里面的隔间，让她躺在沙发上。
  凌医生把窗帘都拉上，点燃了桂花气味的香薰，手指一按，复古的收音机里有乐声流出。
  黎芥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女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不曾舒展开来，习惯性将自己缩在靠墙的一面，这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凌医生把空调气温调高了些，然后拿起毛毯盖在她身上。
  等黎芥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窗外的太阳正在下沉，余晖是浅黄色的，逐渐隐匿在群山背后。
  “我睡了多久？”
  凌医生：“五个小时。”
  连续睡完五个小时而没有惊醒，对黎芥是件很难得的事。
  她很感谢他，“凌医生，谢谢你收留我在这里。”
  凌医生给她开了几瓶药，“实在抗不住就吃一点，尽量做些开心的事。”
  如果已经失去开心的能力呢？
  黎芥接过药，没有说话，她默默戴上口罩和鸭舌帽，离开了诊室。
  她没想到在医院也能遇见江天磊，他看起来很不舒服，脸色苍白虚弱，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还挂着吊瓶。
  黎芥下意识躲在墙壁后面。
  过了十分钟，她整理好了仪容，才走到江天磊的病房。
  她故意嗔怒问起：“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
  一时间，江天磊又惊又喜，还有些难堪，毕竟拉肚子导致虚脱这事太丢人了。
  “黎黎，你怎么来了？”
  黎芥坐在病床边上：“我来看你啊，打听了很久才发现你在医院，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江天磊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知道黎芥是怎么打听来的，心想她真是太爱自己，眉宇间自然乐了不少，顾不得丢人了。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家里都没人问起，狐朋狗友们也只知道玩，只有黎芥是关心自己的。
  “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在医院躺两天就出去了。”
  黎芥猜到他是因为吃炸串吃坏了肚子，“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江天磊不喜欢吃苹果，但他看见黎芥已经在削皮了，她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是淡粉色的，苹果皮一圈圈的没有断开，像弹簧似的。
  削完皮后，黎芥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用牙签插着喂给他吃。
  “甜吗？”
  江天磊最讨厌的水果就是苹果了，可这是黎芥亲手削好皮切成块的，他不好拒绝，“甜的。”
  黎芥眼睛弯弯，“那就吃完吧。”
  “嗯……”江天磊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去，吃得胃里都有些发酸。
  黎芥把最后一块苹果喂给江天磊，他看起来有点难受但还是吞进去了，她笑起来嘴边有小酒窝。
  对啊，就该这样乖。
  乖乖小狗才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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