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

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夜，宋郭的状态好了很多，但一直昏迷不醒。

        兄妹俩把攒的那几颗碎银全拿去付了药费，开了好几副药，就回家了。

        “哥，这样下去，先不说我们吃不吃得起饭，就叔叔这药费也付不起了啊……”

        饭桌上，摆着一碗清炒时蔬，两碗稀饭。

        宋华端起明显稀一些的那碗饭。

        “先吃吧，我今天……”宋华喝了一口米汤，“就去李府上工。”

        暮弦思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在李家武场怎么……又说要去李府上工了”

        “嗯，我答应跟着李彦阳了，他也答应……用星源帮我淬炼。”宋华简短的说明了事实。

        暮弦思有些惊讶，李府怎么舍得给她哥星源淬炼

        不会是……

        “哥!你要给李府……”暮弦思想到自己的猜测，声调一下子升高，而后意识到里屋还昏迷着的宋郭，又马上降低音调，“卖命”

        “嗯。”

        “为什么”

        给这些权贵人家卖命，虽然会得到普通百姓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但是这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抢夺地盘、钱财、资源的，都是大家族才干这些事，出去替他们卖命的，就像是用头发丝把脖子系在脑袋上。

        “我们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我们都见过不少被灭门的权贵人家，普通人尚可苟且，可是你跟李府挂钩了，到时候想逃命都逃不了!”

        “他可以助我淬炼。”宋华抬起双眸，平静的眼神盯着暮弦思。

        “我，想要的就是修行!正因为我们见过太多在这个世道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的惨状，所以我才想要变强!强到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们!”

        暮弦思被宋华严厉的话一震。作为妹妹，宋华从来不在她面前这么直接的说出内心所想。

        她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宋华搁下碗，站起身。

        “我先走了。”

        说完，迈开长腿大跨步的就离开了堂屋。

        “等等!”暮弦思叫住宋华。

        “哥，我，我想出去找个活干!”

        站定在院子里的宋华转身，皱着眉。

        “你还想出去”

        “光靠你一个人，肯定是撑不起家里的!何况，老先生说了，叔叔如果后面情况不妙，还得用大量的黔碧草!李彦阳帮了你一次，不可能后面一直帮吧!”

        宋华没有说话，原地沉默了几秒，转身出了大门。

        暮弦思站在堂屋门口，眼里情绪复杂。

        穷人的日子，真难过啊……

        暮弦思楞在原地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昂首出了家门。

        “哐哐哐”

        二牛家的木门被拍响。二牛大早上就上工去了，只有二牛的老母亲徐氏在家。

        “谁呀”

        暮弦思站在门外：“伯母，是我，暮弦思。”

        徐氏知道来人，一声长长的应答：“哦……是弦思啊！来了来了”

        木门打开，徐氏脸上带笑的看着暮弦思，开口问道：“怎么样你叔叔好些了吗？”

        昨天暮弦思跟宋华把宋郭弄回家的时候，还是找二牛帮的忙，借了个酒楼里拉菜用的板车，才把宋郭安稳的送回了家，所以徐氏也知道宋郭出事的事。

        “哎哟，那晚上我真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结果你看看，这世道啊，咱们普通百姓的命真是比草贱啊……”

        徐氏叹惋着。

        “伯母，我想让您白天帮我照看照看叔叔，我打算出去找个短工。”暮弦思说出自己的目的，看徐氏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忙的接着道，“当然，我会付您一些银钱的!”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论道理我是该帮忙的，你们兄妹两个还这么小……”

        暮弦思懒得听徐氏的话了。

        “伯母，我叔叔也就只能喝点水和稀饭了，麻烦您了。”

        “好好好，不麻烦不麻烦。”

        徐氏在家也没得什么事干，田地也早被那些财主占去了，一年到头给他们这些人几个碎银，就算打发了。所以，她是完全可以胜任照看宋郭这个任务的。

        处理妥当，给宋郭喂了点水进去，暮弦思收拾收拾就进镇了。

        此刻阳光还不算刺眼，照在人身上也不燥热。田埂上长的低矮的杂草细长的叶子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

        暮弦思走到镇子边缘，踏上跟泥土衔接的那一块青砖时，鞋子几乎都浸上了露水。

        “还好穿不惯这南方姑娘的长裙，不然那长长的裙子，宽大的衣袖还不被拖得又湿又脏。”暮弦思跟宋华一样，都习惯穿北方那边的劲装，就是上衣加裤子，显得干练又清爽。在南方虽然也有这样的打扮，但都限于干农活的男子，或者是给大家族里当奴仆的男人穿。南方还没有女子这样打扮的。

        第一次到村子里时，暮弦思还被那些婆婆大娘的拉着问：“怎么穿的跟男人似的”

        其实总归一句话，就是“咱家没钱扯那些轻纱的布匹做那仙气飘飘的长裙。”

        早集已经结束，现在镇子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

        暮弦思进了几家店，但人家都不招工。

        那酒楼也不好意思去了。

        还能干啥啊？

        “听说了吗？李府在招丫鬟了。”

        “真的那我也去碰碰运气!”

        与暮弦思擦身而过的两个女子语气激动的讨论着李府招丫鬟的事儿。

        “哎哎哎，你们在说什么李府……在招丫鬟”暮弦思后退几步，拦住那两个女子。

        “是呀，今早上李府在大门外贴的告示，只要长的端正，手脚麻利，都可以去!”其中一个女子也不吝啬，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我们现在就要去李府，你要不也去看看”

        暮弦思当即就答应了，跟着两人一起往李府而去。

        ————李府

        正门右侧面，石狮子旁，一面石砌的告示栏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

        许多人头凑在那前头，看告示内容，嘴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人数都不限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去了”

        “可拉到吧!瞅瞅你那外嘴巴，人家要的是模样端正!”

        “所以李府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下子招这么多丫鬟进府去竟然还可以只上白天的工不入奴籍”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多要几个人伺候自己不很正常”

        “说你没见过世面就是眼光窄，想我当年走江湖的时候，外面那些大家族，哪个主子不是一个人要十个人伺候”

        …………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李府正门也大开着，两边站岗的人数增加了一半。

        管家尹兆也站在门口，面露焦急，看着那边围了一大群人，但就是还没有人来报名。

        前天，午夜时，李历行色匆匆的骑马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几乎召集了李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到大庭院里集合。

        丫鬟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面朝大大敞开的正门，李历携着李夫人，还有李彦阳和李华月，身着正装，站在最前方。

        “待会儿，会来个顶尊贵的主子!你们可得睁大眼睛给我伺候好了!尹兆!”

        被点到名的尹兆大声应了一声，小碎步快速的走上前去。

        “你去把厨房给我盯紧了!热水给我烧足!吃食什么的都给我往顶好的弄!再叫两个丫鬟去，把南边的那一间大厢房给我收拾的干干净净出来!”

        “是!”尹兆领命下去安排了。

        “其余的人，就在这侯着!”

        “是!”

        不多时，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出现在李府正门前，李历急忙携妻带子迎了出去。

        没有在外赶马的人，那马就像有灵气似的，自己停住了。

        而后车帘从里面掀开，向云庭依旧是一身黑，还是黑布遮半面。他先出来，扭身轻轻一跃跳下地，手依旧稳稳的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然后，带着银质面具的卫清野，低头出了马车，轻轻一跳落地。

        “大人。”李历满脸堆笑，然后忙的介绍自己身后的人，“这是内人，这是犬子和小女，听闻大人要来此处歇脚，特地前来迎接!”

        卫清野拿眼睛斜瞟了李夫人等人一眼，一言不发，直接迈开长腿往府内走去。

        李历被无视，也不恼，依旧堆着满脸的笑，忙的跟上卫清野的步子。

        “大人，舟车劳顿，府里早备好了热水，就看大人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

        语气谄媚的紧!

        走在最后的李彦阳，回头看了看，之见马车旁的黑衣人，直接一挥手，那马车就不见了!不见了!

        能做到挥手收物的，这得修行到何种地步啊!

        才入门不久的李彦阳，接触到的修行者除了他爹就是跟着他爹，效忠李府的那些李府培养出来的修行者，年纪都跟他爹一样老了，要收个物，都得结个法印，都还做不到像这个黑衣人一样轻而易举。

        年龄要过了15，才能接受星源淬炼。

        那黑衣人蒙了下半张脸，但有眼就能看出，他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

        这是……天才中的天才中的大天才

        向云庭收了马车，抬眼，就见到满眼惊讶看着他的少年。

        不过他懒得理会，垂下眼，跟着进去了。

        一大堆丫鬟就在那庭院里安静的站着，低着头。

        卫清野上了台阶，跨进李府，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不言，只侧头看向李历，不动了。

        “啊哈哈哈，大人啊，叫这些丫鬟出来，就是想着……让大人自己挑挑，看哪个合适，就让她去伺候您。”李历这话说的，别有意味。

        跟上来的向云庭听到最后两句话，蒙在黑布下的嘴角好笑的扯起一丝笑意。

        跟卫清野说让个丫鬟去“伺候”他怕是他一生气，今晚直接用你的血蘸馒头吃了。

        不过今晚的卫清野，倒显的有些冷静，没有以前发生过的直接杀人的场景。

        只听低沉沙哑，但又很少年音的声音响起，就像变声期导致嗓子哑一样。

        “那便让最后一排靠左的那个，带我去厢房吧。”

        听见卫清野开口要人，李历忙的喊到：“还不快过来!领大人去厢房!”

        那丫鬟低着头，双手交叉搁在小腹的地方，小碎步但速度也很快的走了过来。

        在卫清野面前微微欠身，抬头看了卫清野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她的嗓音很软，符合南方女子的特色。

        “大人，请吧。”

        “嗯，你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别抬头。”卫清野应声，但是又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丫鬟不懂卫清野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个连李历都低声下气谄媚的人，一定是个外面的大人物!

        她是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没出过远门(这个乱世，还能去哪啊？有家就不错了)，见过的最有钱有势的大户，就是李府了。

        这个外面来的大人物，肯定比李府还厉害!还有钱!他在那么多丫鬟里偏偏点中了站的最偏，最不易被看见的自己!

        丫鬟长的是有点小姿色，在府里，李彦阳也对她有过几次调戏～～

        莫不是，这个大人物也有点看中自己了

        丫鬟走在最前面带着路，李历等人没有跟着了，就卫清野和向云庭两人跟着丫鬟走在清幽安静的长廊上。

        两人不知道丫鬟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能也就向云庭会在内心感慨感慨：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比她好看多少倍的女子，都没能入了卫清野的眼，果然啊，不知者无畏!有梦总是好的!加油!

        丫鬟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也许离飞上枝头当凤凰就一步了!要是今晚…………

        很快到了厢房。

        厢房内已经点起了蜡烛，屋内亮堂的很，先前收拾的丫鬟收拾的很用心，还用了熏香，但不是寻常香，而是清淡的清香。

        “大人，厢房到了。”

        丫鬟侧身，柔声道。

        “嗯。”卫清野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要跨步略过丫鬟往屋内去。

        丫鬟没有等到卫清野下一句，大着胆子追问道：“大人!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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