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屠杀李家镇

属于暮弦思的那间小屋没有点灯，窗户黑黢黢的，跟隔壁的灯火形成反差。

        天黑了都不点灯，难道出去了

        宋华走近，门是虚掩的。

        正要伸手推开，隔壁门响，出来个圆脸丫鬟。

        “你就是暮弦思的哥哥吧？暮弦思今晨出去就没有回来过，这都大晚上了，也不知她在哪里。”

        没有回来!

        宋华瞳孔一缩，自打宋郭离奇被杀后，他这心里就一直悬着一股莫名的恐慌，总觉得会有厄运降临。

        可也不要这么快啊！！！

        将手里的东西扔给那丫鬟，宋华拔腿跑了出去。

        “诶!东西不要啦”丫鬟的声音消失在身后。

        那位大人曾住过的厢房漆黑一片，一盏油灯未亮，半掩着的门像黑暗中巨兽半张的嘴。

        走了，人走了。

        宋华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院子，脑子一团浆糊。

        但愿暮弦思只是贪玩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

        可是他的心突如其来的感到莫名的恐慌，指尖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这是修士对强者的恐慌!

        心头的厄运终于降临，不知是在暮弦思的头上，还是李府头上，亦或是整个李家镇!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眼的火花，刹那间，比白昼还亮!

        李府一处楼阁被烈火点着，现在被烧的正旺。府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宋华回头望天。

        远处大门高高的顶上，站着一行人，天色黑，看不清衣着和面目。而屋脊上向那些人跳跃过去的，是李府的修士。

        主屋，李厉听到响声推门而出，仰头直直的就和那一行人对上视线。身后，李夫人披着披风走来，眼神慌张。

        “真的来怎么这么快”

        他们是计划明日雇车逃出，结果才入夜，人就来了。

        李厉没回头看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你去把彦阳和华月叫上，马上从后门密道逃!”

        “老爷……”

        “快!”

        李厉转身将李夫人推进去，一把关上了门。

        落善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夫妻两人的举动。

        在他看来，这就是无谓的举动。移开视线，那处被他点着的楼阁还在熊熊燃烧，木头爆炸的声音跟尖叫呼救声一道传进他耳朵里。

        李府的修士跟他带来的人打在一起。

        但是……这偏僻的小地方养出来的修士，能有多大能耐

        落善毫不将这些修士放在眼里，他跳下去，站在台阶上，身后，守大门的守卫举着长矛就刺向他后背。

        锋利的矛尖刺进他柔软的衣服，碰到皮肤，却宛如碰到了坚硬的磐石!

        修士的肌肤，可硬如磐石。

        “啧，又坏一件衣服。”

        落善肩头往后一转，一道无形的力打向后面，守卫就像浅滩上的鱼儿一样，“嘭”一声拍到了门扇上。

        门是厚重的实木，没坏，但是几个守卫口鼻流血，已然没了声息，滑落到地上像一坨死肉。

        他一步步的走向主屋，李厉负手立在屋门前，与落善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两人的距离慢慢缩近，落善最终停在离李厉两步远的位置。

        “李家镇，李府，你就是这片儿称王的人”落善语气调侃，视线从李厉身上一寸寸的扫过。

        李厉面色不变，让自己看起来气定沉闲。

        “阁下今夜突然到访我这小小的李家镇，一来就烧了我一楼阁，有何贵干”

        “啊……”落善长大嘴巴，拖长尾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两圈，装出一副才想起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任务，好像是……要你们整个李府的尸体……”

        绕是李厉在怎么强装镇定，听到这话，也不由的眸子颤抖。

        落善看出了他的恐惧，笑笑：“啊……当了那么久的地头蛇了，怎么一点气魄都没学到这么怕死难道是你这偏僻的地方没有收到乱世的影响，安逸日子过多了”

        李府的修士已经悉数被落善带来的人杀尽，那些人，已经往后院而去，这是要大杀的节奏!

        李厉看在眼里，“阁下这样子，我也无力阻止，只道是……天要亡我……”

        落善那张虚伪假笑的脸凑近李厉。

        “自己动手了结吧。”

        后院

        宋华在四处逃难的人流中，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彦阳。李彦阳和李夫人在一起，身边围着几个丫鬟侍卫。

        “宋华!”

        “少爷。”宋华聚拢过去。

        李彦阳脸色焦急，“我妹妹不在房间!她贴身的丫鬟也不在!”

        宋华想到方才见过的李华月，道：“小姐去后花园种花了。”

        “哎哟这孩子，晚上去种什么花啊！”李夫人一听，神色更加着急了，脚下无力，瘫软在宋华怀里，“也不知道你爹那情况怎么样了……”

        李彦阳扶住李夫人，顿觉无力，他看向宋华：“宋华，你代我去后花园将我妹妹去后门!我们后门处见!”

        后花园，李华月看着远处燃烧着的楼阁，火光映入眸子。

        “小姐，我们现在……”贴身丫鬟小莲害怕的开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明显把她吓懵了。

        李华月倒显冷静，外面慌乱吵闹的声音都清晰的传进她们耳里，与此时后花园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也没敢往更恐怖的地方想，比如，战乱的火烧过来了。

        一阵窸窣的声音，李华月跟两个丫鬟后退一步挤在一堆，眼神惊恐。

        宋华从暗色里走了出来。

        “小姐，快跟我走!”

        李华月见到宋华的脸，松了口气。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清楚，但现在情况危急，夫人和少爷已经先行去后门了，少爷让我来接你去后门与他们汇合。”

        话音落下，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间屋子直接被爆开，碎片尘土飞漫天。

        “走!”

        宋华抓了李华月的手腕，就往外跑去。

        落善摸了下腹部的血，食指染血，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老东西，实力还不弱给我在这留一手呢？”

        他另一只手抓着李厉的脖子，缓缓收紧。李厉在他凑近的时候，突然暴起伤了他。

        李厉眸子突出，脸颊充血，说话已经显的很吃力：“你也不差，后生可畏啊……”

        落善沉下眼神，一抹厉色闪过，发力直接拧断李厉的脖子。

        这个在李家镇称王半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后生的手上，尸体被丢到一边，毫无尊严的被后者抬腿跨过。

        “一个活口不留!”

        落家修士，在府内大杀特杀，四处可见死尸，血染各方。

        宋华带着李华月沿着墙根，在躲藏中艰难的往后门走。

        好不容易快到了后门，那两扇大门大大敞开着，挂在其上的两盏灯笼已经熄了一盏，独留一盏昏黄的灯光照下，能看清门上和地上的血痕。

        不好的预感悬挂在众人心头。

        李华月一路都用手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看着这些残酷的景象尖叫出声，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最终在这一刻不堪重负般的流下两行清泪。

        “哥……”

        “啊!”

        一声尖叫打断李华月的轻声询问。

        是跟在最后的小莲，但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双眼大睁，嘴巴张的大大的，头微微上仰望天，因为……她的喉咙从后面被一把剑刺穿。

        鲜血喷上离她最近的丫鬟脸上。

        “啊！”李华月和剩下那个丫鬟齐齐尖叫起来。

        宋华一把将李华月拉到自己身后。再要去拉那个丫鬟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剑极其迅速的从小莲喉咙抽出，再往前一滑，那丫鬟的脖子就被划破。

        几乎就是几息的时间，连毙两人!

        宋华直接躬身背起李华月，迈开腿就跑。他是修士，且这两天进步很大，如果全力跑的话……应该可以吧……

        ——————

        卫清野站在桥中央，看着河里放着的河灯。

        河灯顺流而下，陆续从桥洞下滑过。

        这条河顺着再往下，就要流经李家镇。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染上了血

        他的模样实在是生的俊，路过的小娘子都不由自主的侧头看他，想要搭讪却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

        卫清野耳边眼前尽是蔚城的繁华，比李家镇要热闹好多。他记得，这个蔚城在此前是被攻破了，魔窟大军已经在逼近蔚府的路上，但是，就停在了半路，不再前进分毫，最终撤军。可江家那时候都快要自身不保了，压根就懒得搭理这座城，但是蔚城留下来了，不光蔚城，好多城都保了下来。

        不然，哪还有现在日益强大的五家族

        魔窟大军撤退，根据现在五大家为了宣扬自己的威信说的话是：被五家亮出的底牌所震慑。

        这底牌，完全就是瞎扯的。

        当年攻破蔚城的这支军队，是卫清野亲自带领!

        但是，卫清野脚步停在了一座庙前。

        庙很小，最多只能供五人进入。庙内只有一个跪拜用的蒲团，以及一尊泥塑神女像。

        神女用纱遮半面，只露一双美目在外，眉毛弯弯，衣裙飘逸，宛如天上仙子。

        庙里虽朴素，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腥味，尽管，外面的街道上躺着尸体，流着鲜血。

        里面有一个小男孩，男孩衣衫破烂脏污，跪在神女像前，他不回头看外面的大军，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向神女像磕头。

        “神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们。”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卫清野抬脚进了庙，因为无休止的杀戮脸上带着疯狂之色，脸颊上还有血滴。却在进庙后神情逐渐平稳了下来。甚至有点儿手足无措的用尚未染血的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渍。

        男孩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恐慌的抬起头，神女像还是安安静静的。

        没有他娘给他讲的神女出现。

        没有神女来救他!

        “神女姐姐你来啊！来救我啊！娘你骗我!”小男孩崩溃的哭了出来。

        他也要死了，他想，就像他娘一样，被砍掉了头。

        卫清野一把提溜起了小男孩。

        他静静的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男孩，男孩眼中的恐惧清晰映进他眼里。

        “你娘没有骗你。”卫清野一字一句认真道，然后放下小男孩，转头看向神女像。

        捏泥塑的手艺还真不错，捏的挺像她的。

        “回家去吧，记住，是神女保护了你，是神女护了这座城!”

        卫清野最终撤军，同时，也放过了好多城，那些城里，或多或少都有神女庙。

        神女，在民间的地位更高!许多地方都大肆建造神女庙，就连那五大家族，都在自己的府邸修有神女庙。

        虽然，这民间传说里的那个神女，曾经坏了他们很多事。

        卫清野走下桥，到一卖花灯的小摊前买了一盏海棠花灯。

        小贩天天跟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知道面前的这位爷是个人物，丝毫不敢怠慢，脸上堆满褶子的笑，挑了个做工最精细的花灯给卫清野递过去。

        卫清野随手扔出一小块金子，接过花灯就走。

        小贩迅速将金子抓进手心。

        “大人慢走!”

        走下河边台阶，卫清野蹲下身子，指尖凝火，点燃花灯。

        火光照亮他的脸，火苗跳跃映在眼里，让他的脸有了些生气。

        “但愿那个暮弦思的身上能找到关于你的秘密。”

        卫清野将灯放进河里，花灯被水流带走。

        花灯寄予着放灯者的祈祷。

        他也在祈祷，祈祷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暮弦思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半晌。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投在床边。

        卫清野直直站在屋内。

        “醒了醒了就洗洗去楼下吃早点。”

        “你怎么一大早就站在我屋内你不会在这看了我一晚上吧”暮弦思被卫清野吓了一跳。

        然而后者眼神都没给她，屋门打开，小二端着洗脸的木盆和漱口的杯子进来了。

        “姑娘，给您搁桌上了。”

        昨天暮弦思就是一整个原封不动被扔床上的，直接翻身下床就开始洗脸。

        洗漱完，卫清野转身往楼下走去，暮弦思只得跟上。

        边上的一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豪华的很。

        暮弦思一整个被惊住了。

        “哇!”她疾走几步，越过卫清野，拿起一个小笼包就塞进嘴里。

        咬开的馅有些烫嘴，暮弦思吃的呲牙咧嘴。她还没吃过这么……这么厉害的早餐!什么都有!丰盛的很!

        暮弦思坐下拿起筷子，一个接一个的夹往嘴里，腮帮子撑的鼓鼓的。

        一天没进食了，本来还不觉得，闻到这香味，吃到这嘴里，就觉得胃里饿的难受。

        “吃吧，吃好了，我们继续聊。”

        卫清野的声音响起，暮弦思一口吞急了差点被噎住，赶紧喝了口米汤下去。

        “还聊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

        “真的啊！我要我知道我昨天不就告诉你了吗？”

        “那你就没用处了，杀了罢。”卫清野垂眸看着暮弦思的脖子，那带杀气的视线真就像一把刀在脖子上扫过。

        “别!”暮弦思脑袋一转，扯出个笑脸来，“我好像，好像又能想起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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