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九月份的新疆正是舒适的季节。

        杨千白坐飞机从杭州飞往伊犁，落地的时候已经九点，天还没全黑，但一路上折腾，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欣赏沿路的风景，在车上一直闭目养神，在酒店办理入住后和工作人员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就洗澡躺床上了。

        她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成想吃了药之后眼睛一闭就着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

        这两年恋综大火，但是雷同点过多，很多观众开始不吃这一挂了，于是开始有了失恋综艺的出现。杨千白此行就是作为嘉宾，参加这档名为《分开旅行》的失恋综艺。

        她的followpd来敲门时，她已经化好妆，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来参加这个节目纯属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她的朋友余晚刚好是跟拍导演之一，如果不是刚好向她发出邀请，如果不是刚好她的工作处于修整期，她是不会抽出21天时间来到这的。

        “天哪，”余晚推门进屋，对她已经全部收拾好的样子表示震惊，“你知道新疆这边时间都是十点十一点才开始真正的一天吗？这才九点，我都怕太早了，你这咋已经全副武装了。”

        “睡不着，干脆把工作安排一下。”

        余晚怕她后面几天有什么要紧的工作，提醒她：“咱可是事先说好了的，你就当来玩，来放松，可别给我天天搞电话会议啊。”

        杨千白头也没抬：“知道，所以你现在别打扰我收尾。”

        看她认真，余晚没有再打扰，在旁边坐下，顺便拿出随身带着的gopro对着她拍了一小段。看似随意，其实心里弯弯绕绕有一大堆话想说想问，又觉得没必要，犹豫很久，直到杨千白把电脑合上她都没开口。

        “我穿这身可以吗？”杨千白站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可，太可了！你是特意为了上镜减肥了吗？”

        “没有，”杨千白把电脑装进行李箱，把小背包里的东西重新清点了一遍，“天天忙得不行，自然就瘦了。”

        她穿了一件长袖贴身毛衫，下身是一条直筒牛仔裤，蹲在地上的时候毛衫紧贴后背，看上去异常瘦小。余晚看着gopro里的她，还是没忍住，说：“我其实有点怕你后面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给你面子来参加所谓的‘失恋综艺’吗？”杨千白漫不经心地说，“无所谓了，反正我确实还会觉得难过。”她笑了笑，“也算是符合你们节目的调性吧。”

        余晚怕提起她的伤心事，不敢再说。

        按照约定，他们会在今天下午两点到达一个集合地。所谓分开旅行，意味着他们八位嘉宾将会分作两条路线，分开、再交汇，分开、再交汇。今天是旅行的第一天，她将会和不同的女生先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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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钟，余晚带她去备采。

        作为朋友，余晚了解她上一段的情感经历，但她也知道，要在镜头前讲述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尽量斟酌措辞，但杨千白表现得确实比她想象的要轻松很多。

        “我今年马上30了。”杨千白说，“我和他，恋爱一年半，分手快两年。”

        “来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真的蛮想来新疆旅游的，一直没有机会，但这次是个机会。”她笑了笑，“正好工作没那么忙，当做是一种自我疗愈吧。”

        余晚问：“那你有想过21天以后，会有怎样的收获吗？”

        “收获？”杨千白重复了一遍，笑了笑说，“如果可以，要么找他复合，要么彻底放下，二选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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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如约来到汇合地点。

        节目组很会安排，一辆吉普把她送到目的地。是一座路边咖啡馆，远处停了一辆吉普车。

        她是第一个到达的。咖啡馆的老板帮忙把她的行李箱搬下来，连同她的相机包。她坐在桌子旁边，点了一杯拿铁默默喝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同伴。余晚站在远处，和摄像老师一起看着她。

        “你把她拍好看一点哦。”余晚嘱咐他。

        对方笑笑，调了一下焦距，说：“美女，怎么拍都是好看的。”

        十分钟后，来了第二位女嘉宾。一个短发很酷的女孩，名为裴圆。

        听到这个名字，杨千白上下打量她一番，笑说：“跟你的名字反差很大啊。”裴圆把墨镜往脑门上一推，露出有些浓重的眼妆：“是吗？好多人都这么说。”两个人的性格都不算是内向的，很快就传出阵阵笑声。

        余晚和裴圆的followpd叹了口气，默默吐槽：倒是聊一点和节目主题有关的东西啊。

        第三位和第四位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杨千白和裴圆帮她们搬好箱子，点了咖啡，四个人坐在一起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第三位女嘉宾叫楚归，温柔大气的名字，她的人也像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的邻家姐姐。她的年纪比杨千白稍微大几个月，已经30了。第四个女孩叫万宁周，是个男生都喜欢的甜妹，26岁。她们四个当中，年纪最小的居然是裴圆。刚刚研究生毕业，不过25岁。

        短暂聊天之后，她们坐上远处的吉普车，根据节目组提供的地址，准备自驾前往第一晚的入住地点。

        “谁开啊？”裴圆把后备箱盖上，问周围的几个人。

        杨千白觑了觑几个人的表情，结果她手里的车钥匙：“我开吧，自驾我熟。”

        第一晚的入住地点是一个草原上的民宿，办入住的时候裴圆很自然的跟她一间房——刚刚在路上，她也主动坐在副驾驶陪聊了很久。

        四个人在房间里各自休整了一会，然后又一起出来找东西玩。

        外面就有马场，四个人跃跃欲试，都去跑了几圈，又和民宿养的几条狗子一起玩。杨千白腰不好，再加上前一天坐飞机实在太折腾，很快就电池耗尽，进屋里坐着去了。

        她打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坐在民宿大堂的沙发上一张张翻看。过了一会，民宿主人来邀请她一起做咖啡，她应允，跟着去学了一通。等裴圆她们仨进屋，刚刚好喝到她做的咖啡。

        “快尝尝，”杨千白把杯子放在三个人跟前，“我第一次煮咖啡，不知道好不好喝。”

        楚归抿了一口，向她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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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吃完饭，四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简单提了提自己的前任。都是来参加失恋综艺的，没什么可避讳的，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还有伤痛在心，都能理解对方突如其来的哽咽和眼泪。只是刚刚第一天晚上，没必要把自己全部剖开，大家只简单聊了聊恋爱时长、分手时长，但总是一开口就掉下眼泪。

        杨千白是最后说话的。从头至尾，她都表现的很冷静，给她们递水、递纸、擦眼泪，除了应和之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等到楚归鼻音很重地看着她问：“你呢？”她才有些迟缓的说：“跟你们的相比，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难过的。”

        监控房里的余晚听到这句话，心里反而咯噔一下。她了解杨千白的性格，越是云淡风轻，这件事的影响就越大。

        “你们都恋爱了四年、五年，我比较短吧，19个月。”杨千白捧着杯子小声说，“唯一比较难过的事情是，分开的时候，我们已经计划好要去拍婚纱照了。”她看着玻璃杯里的水，眼底折射出破碎的光。

        裴圆一瞪眼：“什么鬼！都准备结婚了居然还分手，谁提的啊？”

        “他提的。”

        楚归问：“你没想过要挽回吗？还是你也觉得，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我没有挽回，”杨千白摇头笑笑，“我们在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就约定过，分手不能被当做是气话或者玩笑，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一旦提出分手，就意味着没有后悔的余地，不管是感情淡了还是什么，没有必要再挽回了。”

        三个人都不解：“不能作为气话或者玩笑这个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不能挽回呢？这样万一两个人错过了怎么办？”

        杨千白思考了一下，回答：“可能是因为在我心里，他就是我认定的那个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如果真的走到分手这一步，就说明我判断错了，而我不想再犯第二次错。”

        备采的时候，余晚再次问起这个话题。

        也许是因为跟余晚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也许是因为面对老友她的防备心没有那么强，最后还是掉下几滴眼泪。

        余晚问她：“你觉得你走出来了、放下了吗？”

        她盯着余晚露出一个笑，“我要是放下了我来这里干嘛？”沉默几秒，她背过身去轻轻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再回头时，红着眼圈，诚实地说：“我还是很爱他。”

        “如果再跟他遇见，你会跟他说什么？”

        “……问问他最近，过得开不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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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四个女生从各自的followpd那拿到了当天的行程。她们将会在今天，和另外一条路线上的男生们有第一次碰面。

        正在吃早餐的裴圆兴奋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问：“你们期待吗？”

        万宁周笑着说：“我还蛮好奇的，那个自称自己是男明星的男生会长什么样。”

        前一晚，她们通过互念手写信的方式对四个男生有了一些初印象。因为信中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字，四个男生分别用代号来署名，分别是男明星、大树、大象和丙烯。

        “作为学化学的，”楚归说，“我更想知道丙烯是谁。谁会给自己取个这种代号啊救命。”

        裴圆见杨千白似乎在发呆，手肘碰了碰她，“小白，你不好奇吗？”

        杨千白回过神来，闻言笑了：“当然也好奇。”虽然她已经知道其中一人是谁了。

        吃完午饭她们就办理了退房，楚归看杨千白一直打哈欠，就把车钥匙拿过来：“你别开了，你昨晚不是没睡好？车上补补觉吧，我来开就行。”

        杨千白没有推辞。她一直有择床的毛病，昨晚心里又有事压着，就一直没睡着，辗转反侧至半夜两点，又怕影响同屋的裴圆，干脆爬起来在院子里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去，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在外面坐着了，把早起练瑜伽的楚归吓了一跳。

        裴圆还是一样坐在副驾陪楚归聊天，楚归从后视镜里看到杨千白似乎睡着了，声音低了些：“咱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万宁周把自己的薄风衣盖在杨千白身上，开玩笑地说：“感觉她今天没有昨天开心呢。”

        裴圆回头看了一眼，没深想，“她说她择床比较厉害，应该就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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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四点，她们到了约定地点。

        杨千白这一路也没睡多久，早已睁开眼睛坐好。这个民宿的停车位比较小，剩下的这个车位刚好左右两边都是车身较宽的suv，楚归研究了半天都没起步。

        杨千白拍了拍她的座椅后背：“我指挥，你倒。”她让万宁周摇下车窗，看了眼右后方的距离，说：“先左打，慢点。”

        楚归听她的指挥，一点一点把车挪进了停车线里，开门的时候也正正好，不会碰着旁边。

        “技术到家啊小白。”楚归夸她。

        杨千白把后备箱里几个人的行李拎下来，笑说：“你上路时间短，多练个几年就好了。”

        “以后停车这活还是你干吧，”楚归在旁边搭手，“我只适合开高速。”

        “旁边这车，”万宁周指了下停在另一边，车身上贴着节目logo的吉普说，“是他们男生的车吧？”

        “应该是，”楚归说，“他们好像比我们离得近。再说男生开车要快点，应该会比我们先到。”

        几个人各自拖着箱子往前，没走几步遇上了戴着麦的一行男士，他们快步上前，各自接过一人手上的行李箱。

        带头的一个男生主动介绍：“女嘉宾们好啊，我们听客栈老板说到了，就出来接一下你们，哪能让女孩子自己拿行李。”

        箱子实在是沉，又是上坡路，女孩们没有推辞，嘻嘻哈哈跟着往前。

        转眼间，八个人就分成了两部分。

        负责收着车钥匙的杨千白走在最后，看了一眼来帮自己拿行李的人，小声问他：“最近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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