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爷孙俩

019：爷孙俩

        杨子明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想骗小女孩，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就像是打歇后语，小女孩说出了前半句，而他顺口就答出了下半句，与此同时，他也想起来了一个人，一个同样给他说了这句话的人。

        这个人就是他的爷爷。

        他的爷爷叫杨含佩，年少时被拉过壮丁，等他再回到老家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在家族里，他的名声不太好，因为他嗜赌如命，一手纸牌耍的滴溜转。因为这个，他被公社拉去批斗了好几次。

        杨含佩性格有点孤僻，除了玩牌，他基本不理任何人，但小孙子杨子明是一个例外。

        杨子明大概在三岁的时候，每天天不见亮，就被他的爷爷拉了起来，他说他身子太弱，如果不加以锻炼，以后怎么扛得起一个家的重担。

        杨子明的父母虽然不太放心，但那个时候，是靠干工分吃饭，天刚亮就要出门干活，伸手不见五指才能回家，如果不听老爷子的，谁帮他们带儿子呢？

        老爷子虽然名声臭不可闻，十分的不靠谱，但他总不能害自己的亲孙子吧？因此，无奈之下，也只有默许了。

        那时，杨子明虽然才三岁，但现在想来，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清楚的记得，爷爷带着他来到老宅背后的山顶上，爷爷让他面向东方，盘腿而坐，而爷爷则坐在他的身后，用他那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护着他的背心。

        当东边的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爷爷的那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就开始在他背上揉捏按摩，并自上而下，从左到右慢慢地移动。

        在清晨高高的山顶上，即便是夏天，还是有些寒冷的，才三岁的杨子明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他爷爷那温暖手掌的呵护，估计他是撑不到太阳升起的。

        即便有他爷爷手掌的呵护，他也是被冻得浑身僵硬，但随着他爷爷手掌的移动，在他的小腹处却升腾起了一股热气，并缓缓地朝周身扩散，最后就像一条小蛇在四肢百骸里窜动，周身的寒气顿时也被驱赶得干干净净。

        当太阳升上一竿天的时候，爷爷让杨子明站了起来，他说他耍飞牌给他看。

        那时，山顶上有各种各样的鸟雀飞来飞去，爷爷的飞牌一出手，空中便掉下来了两只岩鹰，这种岩鹰在当地就是空中霸王，经常叼走村里的小鸡和小鸭。

        但它再凶猛，也经不住飞牌的致命一击。

        爷爷捡起它们，去水田里挖来稀泥，用荷叶包裹起来，就在山坡上烧烤，爷孙俩吃饱之后，才悠哉游哉的回家。

        杨子明开始只是看爷爷耍飞牌，后来，他也跟着学，大概在他开始上小学的时候，他也能把天上飞的小麻雀飞下来了。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一天早上，他突然看见爷爷哭了，于是，他就问：

        “爷爷，您怎么哭了？”

        爷爷笑了一下：

        “爷爷的眼里进沙子了。”

        等他下午放学回家，他看见老宅门前的堰塘边竖着一根大竹竿，大竹竿上挂着一个花花绿绿地像伞一样的东西，一个族里的老人告诉他，那是望山钱，他爷爷老了。

        在他爷爷的丧礼上，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有四十多岁，一个二十来岁。

        那四十多岁的人说，他爸爸曾经和他爷爷一起打过小鬼子，他代表他爸爸来送他最后一程。

        而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杨子明那时并不认识，但现在他认识了，他就是现在的高局长！

        看来，他是真的会飞牌绝技的。

        是的，他真的会飞牌绝技，这绝不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他突然想了起来，就在几天前，他还用飞牌斩断了一根偷袭他的小竹管！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飞不起纸牌来呢？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能不能耍飞牌，现在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控制或者说延缓老年痴呆症的到来。他真的舍不得丢下小丽不管，他真的害怕，在她原来应该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里，没有他这个父亲的呵护和陪伴！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真有闲心，餐厅里忙的一塌糊涂，你却在这里带着孩子发呆。”

        杨子明一看见这个女人，起身就要逃跑，可是，他还没有站起来，女人却抢先夺过了小女孩：

        “这女娃真乖，我得抱抱。”

        “周……周老板，你把小丽给我，我要回餐厅去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隔壁干杂铺的女老板周小婷。本来杨子明对她就有畏惧之心，她的突然出现，更让杨子明觉得她是在跟踪自己，他能不躲着她吗？

        “杨老板，你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嘛，我来找你，其实是来帮助你的。”

        周小婷一边说，一边逗着小丽，小丽似乎并不排斥她，举起小手和她拉起了勾勾。

        杨子明虽然觉得她是猫哭老鼠——假慈悲，但小丽在人家手里，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你能帮我什么？”

        “听说你年纪轻轻的就得了健忘症，我有一个小偏方，你想不想听听？”

        周小婷一边逗着小女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子明听了顿时怦然心动，现在他亟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不然一旦老年痴呆了，他就彻底的失去小丽了，而且父母年事已高，以后谁来赡养他们二老呢？

        “你不妨说来听听，如果真有用，我必定重谢于你。”

        “好，我就说给你听，你这毛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之所以会得健忘症，是因为你大脑里关于记忆那块的血循环不畅，而这血循环不畅的原因在于你的某一处穴位闭塞了。”

        周小婷虽然仍在逗着小女孩玩，但她的思考能力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如果从远处看过来，她就是在和小女孩说话，杨子明不过就是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那这个穴位在什么地方，又要怎么才能打通它呢？”

        杨子明连忙追问。

        “你听说过子午流注图吗？你找到它，你问的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周小婷一边说，一边抱起小女孩：

        “走，阿姨给你买糖糖去。”

        说着，她就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商店。

        杨子明想跟着，可是周小婷回头瞅了他一眼，他只得停了下来，但在手里却扣了一张扑克牌，只要周小婷敢抱着小丽逃跑，他必定给她致命一击。

        虽然之前他压根儿就飞不起来扑克牌，但此刻他却是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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