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电影（修剧情）

赵明模仿许行越以往微博的画风，简洁地发了一条。

        [许行越：举手之劳，不用谢。聂言]

        一个小时后，有一个id叫言心的聂言的老粉丝主动发了贴，聂言并没有让她发帖，她并不知道追自己的是哪几位粉丝。

        [言心：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和一些粉丝在机场见到聂言，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去追她到机场门口才导致这一系列误会的产生。]

        自此，网友的关注点从许行越的绯闻偏移到了公众人物的私生和不理智的粉丝上。

        粤湾和二中的环境让她熟悉，也不似刚失忆时那般产生抗拒，聂言在原本记忆的基础上又想起了零零碎碎不少事，比如班主任总抓到她早晨不按时到班，吹胡子瞪眼地训她；又比如她周末在某个网吧蹉跎了一个下午。

        可惜她之前的手机失踪了，联系人都在先前的手机里，和二中的人断了联系，托陈起生的帮助，他有上至教导主任，下至几届后学弟学妹的微信，聂言和他加上微信，进了二中校友群，加回了班主任。

        她在校友群里点开群成员，精准搜索“2xxx届二班”，浏览了一圈，名字挺眼熟，印象都不深，聂言也就没加。

        《以我之名》在一日后开拍，明后日是周末，二中学生放假，剧组和校方沟通进校拍摄。班主任总是板着一张严厉的脸，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见到她以后，脸部舒展了，皱纹浅了，眼里流露出为她骄傲的神色。

        聂言穿上了熟悉的蓝白条纹的二中校服，留着比现在还短的过耳短发，轻薄的刘海随风微微飘动，颇有点像经典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中女主角的发型。

        《以我之名》第一场。

        群演的朗朗读书声飘出围墙，让聂言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在聂言那届，1-8为理科班，9-15是文科班，两头是文理最优秀的班级，以理科班为例，3-8班为普通班，2班是重点班，1班是火箭班。

        1、2班统称精英班，但前者冲985率，后者拼211率，班级前10名不出意外都能考上重本，这两个班成绩为王，达标就能进。

        很不巧，聂言进了二班——在她拿了狗啃的成绩单后，吊车尾进了二班，语文尤其惨烈，轰轰烈烈拿了个80分，堪堪过语文总分的一半，是精英班语文分数最低的学生，没有之一。

        语文老师祭出了那句经典名言：以后不要说我教过你语文。

        班主任实行“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政策，早读在八点开始，他要求所有人七点十五分到班。

        聂言住在学校附近，没住宿。

        高一下学期，七点零五，网吧，聂言的手表闹钟滴答滴答响起。

        “走了，”聂言拎着书包对网吧老板说：“先欠着，放学给。”

        网吧老板是个小年轻，他说：“知道了，跑慢点，别摔了。”

        从网吧进校门再到二班需要绕一大段路，聂言需要二十分钟。

        而网吧正对着学校一条僻静小路，这条小路就在二班后头，是捷径，可捷径和网吧之间隔了一个让人烦躁的玩意儿——矮墙。

        聂言跑到墙边，若干文理精英班的战友汇集在此处，边翻墙边闲聊。

        “一、二、三，翻，我过来了，快点！”

        “哎，谁看了昨天的世界杯！”

        “昨天出成绩了，成绩下滑被我爸收拾，看个屁，你带手机没，待会借我看回放。”

        “萧雨，楚傲天表白了！！！！！”

        “楚傲天，”聂言问：“我们学校的？对萧雨表白了”

        萧雨哽住，道：“……他是电视剧的男主。”楚傲天是一部女性向玄幻偶像剧的男主角。

        聂言排在后面，前边的人花两、三分钟翻完了，轮到她。

        萧雨平日都会在墙里催促她快一点，她们一起回班，今日墙内却安静极了。

        马上到七点十五，由不得聂言多想，她的手撑到墙体，一跃而过。

        朝阳初升，晨光熹微，一个挺立瘦高的影子立在初升日光下，影子被拉得极为修长，正朝这边逆光而来。

        翻墙的人纷纷作鸟兽散，狼狈逃离。

        “靠，才7点10分，八点早读，学校为什么抓人？”

        “不是学校，我听说精英班几个老班联合起来抓人，今天开始，记了名就被罚。”

        “不要啊，之前被我们老班罚抄写罚到想吐。”

        “有所耳闻，十五班班主任辣手摧花，快跑快跑。”

        聂言想混在人群中逃跑，即便抓人的看见他们跑了，追上这么多人对他而言不容易，那个人似乎没打算追。

        萧雨没跑，聂言不理解。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卤蛋般光溜溜的头，甚至在阳光下反光。

        “哎，聂言，你还没回班啊。”

        墙外不少人催促：“快点啊，要迟到了。”

        “速度速度。”

        墙外还有这么多人，听说各个精英班的班主任有“独门诀窍”，譬如十五班班主任的罚抄，二班班主任看起来最为严厉，手段却相较温和。

        如果她跑了，后面的人都要被抓。

        走正门到教室，腿脚最快的那几个应该能卡点赶到。

        聂言毫无征兆地、好似得了不治之症一般“虚弱”地咳了起来，吓得那颗卤蛋一屁股栽到墙外的地上。

        聂言瞅着他，声音放大：“今天就开始了”

        那个人走过来了，墙外静悄悄，没人翻墙。

        男生身形修长，一丝不苟地穿正了校服，只解开了领口第一颗扣子，头发理成清爽干净的短寸，显得他的头型越发优渥，脚踏一双一尘不染的黑白球鞋，矜贵得体。

        声音偏冷，介于少年感和青年感之间，他忽视聂言做作的咳嗽，说：“翻墙。”

        聂言本想做“西子捧心”的柔弱动作打配合，可做不出来，遂放弃，胡扯：“我生病了，不想迟到，只能翻墙。”

        看不出他信没信，聂言试探：“同学，今天能不能通融通融？”

        “哦。”

        聂言：“那我……”

        走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听他道：“生病还能保持这么伶俐的身手，罕见。”

        他让萧雨把名字记在记录册上，萧雨喜滋滋地从他手里接了笔，写上名字，走时还往这边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

        他走向她，翻开记录册，把册子和黑笔递给她：“姓名。”

        聂言长吁短叹地接过了笔，笔尖触到纸面前停住了，沉思了一秒，笔墨滴到记录册上，萧雨的“雨”字被糊成一块黑色的墨点。

        萧x。

        聂言浮夸地演了一个抱歉：“不好意思，没想到笔的墨水这么充足，要不我帮你去问她的姓名吧。”

        ——然后两个人一起跑。

        他淡定地说：“没关系，我记住了，高一2班萧雨。”

        他仿佛很通情达理：“你写吧，我待会补上。”

        聂言：“……”

        “好吧，”手表走到七点十五分，今天是逃不了了，聂言认命地在记录册上写了姓名，一字一顿，一笔一划，硬是写出了一页字的气势：“可以了吧，我走了。”

        身后静默了一会，响起一声低低的嗤笑声，让她等一会。只见记录册上的墨水凝聚着聂言的愤怒和无奈，印了几个率性好看的字——

        高一2班楚澳甜。

        她不知道萧雨说的“chuaotian”是哪三个字，编了个女孩名。

        反正不是他们学校的，让他找，找到算他厉害。

        七点十五分，精英班的学生已经开始早读，普通班的学生还没到，小路静谧安宁，微风拂过香樟树，叶片刷刷作响，不轻不重的步子在后响起，若有若无的薰衣草味缠绕鼻尖，聂言垂头，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白球鞋。

        他道：“楚同学，你的名字……”

        聂言：“怎么，不可以吗？”

        他说：“当然可以，我只是单纯的感叹。”

        聂言乱编，开始无中生同学：“为什么？你没见过楚姓吗？高一届就有几个姓楚的……”吧？

        “啊，我想是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感叹，”他顿了顿：“多年不见，你不仅改了名字，连姓都改了。”

        聂言：“……？”

        他的意思是知道她。

        那他直接记名啊，非让她写名字，耍猴，不是，耍她呢

        等会，多年不见

        多年不见

        他们见过吗!!

        聂言真诚发问：“我们不认识吧？”

        他低笑：“可以理解，贵人多忘事。”

        聂言赶回班里，后知后觉那个人没有记她的名，琢磨了一会他说的“贵人多忘事”，怎么都不像理解的语气。

        抬眸，如凶神恶煞的门神的班主任杵在门口抓她，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飘至外面。

        她忽然想到战队经理的那句话——

        反正你高中翘课去网吧肯定不能拍。

        那她滞留在网吧还翻墙的戏份最后迟到的戏份岂不是更不能拍？拍了也毫无意义。

        奇了怪了，这场戏有什么作用？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聂言伸手啪地关了闹钟，睁眼，周围是剧组的休息室，时间是12：30，上午的戏份已经拍完了。

        原来是在做梦。

        据说很多人醒来后记不清梦境里的事，梦境对于聂言来说是模糊的，只能依稀记住一些特质。

        比如那颗卤蛋一样的头，比如那双纤尘不染的黑白球鞋，还有萦绕在鼻尖的薰衣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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