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宵

聂言手里的夜宵是单人份的，双人不够吃，她和许行越去楼下便利店再买了一堆热食，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被拎在许行越手里。

        聂言感到好笑：“这太多了，我们吃的完吗？”

        许行越：“我饿了。”

        聂言：“行吧。”

        静默。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略显尴尬的安静弥漫在电梯各个角落，谁也没出声。

        聂言摸不准许行越的想法，他是原谅她了，还是没原谅她？

        说他没原谅，可他接受她的邀请吃夜宵。

        他要原谅了，这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聂言说：“上次的事是我错了。”

        许行越被吴安恶心了一通，虽然反击回去，心情难免受影响，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聂言心想他怎么这么冷淡，莫非是他的生气点不在这。

        她追溯到事情的源头，捋一捋思路。源头是她和李小风错上了许行越的车。

        难道是他不想让她和李小风上他的车？

        聂言试探：“我和李小风下次不上你的车了，不好意思。”

        许行越：“……”

        他说：“我什么时候说禁止你和李小风上我的车了？”

        聂言索性直问：“那你原谅我们了吧。”

        许行越凉凉地看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气？”

        聂言很有求生欲地否认了。

        这事一解决，聂言吃饭都舒心了不少。

        聂言和许行越的房间在同一楼，聂言的房间甚至离电梯口近一些，但许行越没进人姑娘房间，两人去了他房间。

        这事解决，心里闪过另一件事，她站在许行越门口，把夜宵全给了他，作势要走，说：“我觉得你禁止吧，我还是不在你这吃了。”

        许行越：“？”

        这么多人求着赶着上他车，这姑娘让他禁止。

        不上车就不上车，这么多夜宵她不吃，丢个他是什么个意思？

        许行越洗耳恭听，等着她的下文。

        聂言：“这会影响你和那位女士的关系。”

        许行越感到荒谬：“哪位？”

        聂言：“就圣诞节西餐厅那位啊，我先走了，免得以后说不清，我刚忘记这事了，还好没进你房间。”

        这是真话，聂言的记忆力本就不拔尖——从她背书能力中可见一斑，失忆好似给了上了一层debuff，记忆力相较以往还差了些。

        许行越：“？？？”

        他直接气笑了，说：“你乱给我拉cp，也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哦，他的意思是和人家不是那关系呗。

        他微讽：“你的道歉还挺诚意。”

        “不是，”聂言愣住，她问：“我怎么没诚意了？”

        “嗯，”许行越：“毫不留情走人的诚意。”

        聂言：“……”

        这怎么说得她像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她嘴硬：“那你和人家在圣诞节去情侣圣地，怎么能怪我误会，谁都会认为你们是情侣啊。”

        许行越：“嗯，你和队友去mistiness，所以你们都是情侣？”

        原来他看见了。

        聂言赶紧回道：“你可别乱说，曹应有女朋友了。”

        许行越低低嗤笑一声，用房卡刷开门。

        酒店特有的香薰四溢，盈于房间各个角落，屋内黑暗，他们坐在大落地窗边，侧头便能看见酒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光。

        在许行越伸手抚上水晶灯开关前，溢满柑橘调的酒店香薰中，聂言听见许行越开口，语调很轻，有一种缱绻至死的意味。

        “匆匆一面而已，”他说：“你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这话很好diss，诸如“那你又怎么记得我和队友一起吃饭”这类互相伤害的反驳，又比如“你俩太显眼了，很难忘”或者“圣诞节离现在不到一个月，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她没有立刻反驳。

        许行越的语调如呢喃，尾调微扬，好似有一把小钩子，勾得她短暂地失了神。

        许行越没等她回答，按动开关，天花板上层叠的水晶吊灯泄下暖黄的灯光，室内一片明亮，聂言回神。

        她选择了互相伤害的反驳方式，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间，显得她口是心非地嘴硬。

        晚上十点半，李小风收到聂言送来的夜宵，他一个临时助理，聂言还记挂着他，让人感动不已。

        但聂言说了一句让他吃惊的话。

        不久前。

        涌动的微末窘迫氛围中，她以为许行越要追问下去，并没有，他略过了这个话题。

        许行越解开袋子，点心温热，适合入口，他问：“吃什么？拿。”

        聂言拿了一碗粥，许行越拿了另一碗。

        这时，严睿给了拨了个电话。

        聂言让他先吃，走到走廊接听：“怎么？”

        严睿说：“阿姨问你在不在基地训练。”

        “阿姨”就是聂言的母亲孙青。

        聂言的手机没关机没静音，不存在联系不上的情况，自从她生大病记忆出现问题后，孙青对她特别上心。

        单问她不够，偶尔会问一问严睿，以求更保险的确认。

        聂言一怔，说：“我忘记告诉她我退役了。”

        严睿说：“我估计阿姨早知道了，我提醒一下你，待会可别瞎说你在训练。”

        “知道了。”

        严睿刚挂断，孙青的电话紧随而来：“言言，妈妈最近腌制了许多鱼肉，明天给你送到基地去，有时间吗？”

        聂言说：“我不在基地，我退役了。”

        孙青惊讶道：“退役了，你怎么不和妈妈说？那你现在住在南苑那边吗？我明天给你送到南苑？”

        聂言：“不用了，我在外地拍戏。”

        “外地？哪里啊？”孙青语气染上了一丝焦急：“妈妈去看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外地去了？”

        聂言没由来地泛起疲惫：“妈，你能别装了吗？你不要再给我队友和经理打电话了，我已经退役了，不要打扰别人。”

        孙青：“我没装。不打就不打，我还不想打呢。”

        聂言无奈：“外地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别过来了，多麻烦。”

        “要的，”孙青那边开始悉悉索索地收拾行李，她说：“不麻烦，粤湾那边冷不冷啊，要不要给你多带几件衣服，你喜欢咖色还是白色的长风衣？明早有一班8点的飞机，我定这一班吧……”

        孙青还在自顾自地说话，聂言喊她：“妈。”

        “等下啊，我在订票，你帮我也订个酒店吧，住到你拍完……”

        “妈。”聂言打断她，态度强硬。

        孙青被她截断话语，不愉快地嘀咕：“怎么了。”

        聂言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粤湾？”

        孙青否认道：“我不知道啊，我没说粤湾。”

        “嗯，你没说，”聂言说：“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带羽绒服和冲锋衣，要带风衣？”

        孙青那边静默了一会，酒店里的暖气似乎开得太高了，让聂言发闷。

        连着两端的平衡之弦忽然崩断，她开始指责聂言：“我担心你啊，担心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不安全，怕你被别人骗，你倒反过来指责我？你说我装，我是装了，你不是和我说不喜欢被人掌控吗？我换了一种相处方式，你这孩子还不知足！”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下了总结：“生你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经过多次的“锤炼”，聂言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听完她的责怪，还能在整句话里发现语病。

        相较疲惫而言，更多的是麻木，孙青早就知道她退役来拍戏了，又何必一开始故作关怀地试探。

        孙青嘀咕：“再说这又不怪我，是你队友告诉我你来粤湾拍戏。”

        聂言问：“是谁说的？严睿还是高斯？”

        严睿和高斯并不知道她在粤湾，即便从几天前的热搜得知了，他们也会询问聂言的意见再和孙青讲。

        孙青没好气道：“你是在质问我吗？我是你妈，你凭什么质问我？我现在收拾东西，明早去粤湾。”

        聂言嗤笑一声，道：“随你，我给你打钱，你爱玩几天玩几天，我保证你找不到我。”

        这么一折腾，聂言食欲顿消，只想埋头大睡，走回许行越房间，和他打个招呼。

        许行越的目光投向门口，如小山包的垒起的点心放在落地窗边的长方形木桌上，一动未动。

        聂言走到桌边，盖好她的粥，问他：“你怎么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许行越收回眸光：“不想吃。”

        聂言：“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我的意思是，”许行越说：“我的素养不允许我在深夜大吃大喝。”

        哦，他是大影帝大明星，明星要自我管理，对身材和脸的有要求。

        聂言：“……那还买这么多？”

        “过眼福。”

        行吧，有钱了不起。

        她义正言辞补了一句：“铺张浪费。”

        许行越抬眸，视线在她脸上逡巡，聂言不愉快的时候总是不自知地颦眉。

        她听到了许行越的话，头皮发麻：“那你吃了。”

        聂言：“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许行越说：“你可以把它拿到楼下热了再吃。”

        酒店提供微波炉。

        许行越让她快点拿走，他说：“如果我忍不住吃了，一半责任在你。”

        许行越又说：“吃不下就算了。”

        聂言：“浪费。”

        许行越：“那让别人吃。”

        许行越助理很快来到十八层，拿走了一些夜宵，聂言抱着剩下一半夜宵茫然地离开了。

        和孙青不愉快的经历暂时被她抛在脑后，处理手上的夜宵重中之重，一半她也吃不下。

        她想到了李小风。

        李小风接到夜宵，十分感动：“谢谢哈。”

        聂言心里有一个猜测，她问李小风：“怎么能确认手机是不是被定位了”

        “哈”李小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卧槽。

        定位，这事他听过，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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