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冰释

许行越：[你被盗号了？]

        聂言：[……没有啊。]

        许行越不相信，给她打电话。

        聂言：“真没被盗号，换一下风格不行吗？”

        许行越：“……”

        许行越说：“现在放下手机睡觉。”

        聂言：“我不想睡。”

        “聂言，”许行越说：“你不睡觉，我怎么睡？”

        他补充：“接收发消息时手机屏幕会发亮。”

        聂言：“哦，好吧。”

        过了十二点，聂言本来没打算再打扰他。

        许行越对着电话屏幕，很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聂言回：“晚安。”

        一夜无梦。

        翌日，聂言很早起了床，她没打扰许行越，一直到早上九点，才发送定时定点的问候——还是俗套的情话。

        许行越从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已经淡然了，随聂言发，爱发什么发什么。

        今天是初六，明天聂言要去战队，今天是最后一日休息日，她特地挑了最后一个休息日去听演唱会，不过许行越好像还没考虑好。

        演唱会晚上八点在当地体育中心举办，聂言闲来无事，早早就去体育中心附近逛了一圈。

        冬季夜长，刚到下午五点，聂言腹中饥饿，在附近吃了晚饭，吃饭时给许行越编辑每个小时的聊天。

        这次没有梦，也没有其他外在的任何推动，聂言坐在椅子上吃饭，脑里突然闪过画面。

        灯光闪烁，人山人海，歌手在台上撕心裂肺地吼出他的感情。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学业任务轻，聂言写完作业后，翘了晚自习来听演唱会——丁凝送的票。

        她和许行越在台下，她要很大声说话：“许行越，你为什么也来听演唱会，你不上晚自习班主任不会抓你吗？”

        不知为何，许行越也来了这场演唱会。

        许行越扬了扬唇，说：“想听就来听了。”

        歌手换了一首曲子，是悲伤的抒情曲，感情渲染一绝，在场的观众被施了静止咒一样安静了下来，不如方才那般嘶吼，而是跟着歌手一起伴唱，伤怀至极。

        聂言听了一会，忽然问：“你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啊？”

        许行越，语气颇有些张扬：“首都或者盛海，你呢？”

        聂言说：“我也想去盛海。”

        许行越笑了笑，说：“以后还能一起听。”

        聂言跟着他笑：“好啊。”

        不过后来他们没再一起听过了，许行越去了首都读大学，聂言去了盛海。

        聂言看着发送的信息，撤回了，这些话都不是她说的，用来表达她的心思，不仅许行越觉得奇怪，她也觉得没意思。

        现在她突然特别想和许行越听一次演唱会，在哪听都行，就是想见到他这个人。

        许行越还没看完聂言发的信息，她就撤回了。

        许行越：[？]

        于是她直白地发送了所想的内容。

        聂言：[特别想邀请你听一场演唱会。]

        聂言：[我在体育中心门口。]

        聂言：[你来吗？]

        聂言编辑[不来也没关系]，编辑完了，这句话并没发出去，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其实如果许行越真的忙或者不想来，完全ok，聂言如果发了“不来也没关系”还会显得她宽容大方。

        可她就是不太想发。

        首都时间17：45，聂言穿着普通的衣物，画了一个普通的妆，坐在体育中心门口的一家普通的面馆中，很想见到某个不普通的人。

        许行越说：[往外看。]

        她偏头一看，许行越穿着和她颜色相同的黑色夹克，没化妆，明明距离不仅，他的眉眼仿佛映在她眼前。

        他身后是万千亮起的灯光。

        聂言睁大了眼睛，往外走，有些激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聂言当初说“我们的关系先缓一缓”时，接下来呢？是不是就要一刀两断了？

        他的确郁闷过、无奈过，也有过怒意，每次都是聂言先同他告别，就好像他很无足轻重一样。后来事情的真相大白了，怒意便被心疼聂言和理解冲淡了不少，还是有。

        见到聂言为了他把战火全部吸到自己身上，在直播间里单挑许印文，被许多陌生人嘲笑，他不认为聂言不介意这些恶意，压下了、看淡了而已，也从没见过聂言去谁的直播间砸过场子。

        没由来地一阵感动和心软。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未来总该是好的。

        他没打算鸽聂言的演唱会，就是想“矜持”一下——聂言太直白了，他得中和中和。

        陈起生追女孩，一般都是他直白，女孩矜持，到许小越这边，态势就截然不同了。

        一对小情侣走进了体育中心，女孩和男孩头上都戴了兔子耳朵的发箍。

        男孩不想戴，说带着太娘了，女孩非要他戴上，男孩还是弯了腰，让女孩把发箍戴到他头上。

        聂言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移开了视线，她和许行越说：“准备进场了。”

        许行越问她：“你想要这个发箍？”

        聂言说：“不想要，太粉嫩了，不是我的风格。”

        的确不是她的风格，聂言的衣物鞋子家具设备都不属于粉嫩系，粉色好似与她无缘。

        话虽这么说，眼睛还是往隔壁飘了一眼。

        许行越：“行。”

        两个人收拾收拾，准备进场。

        许行越的电话响了，他去一边接了个电话。

        女孩问他：“好看吗？”

        男孩说：“你怎么从小到大只喜欢这玩意儿？”

        女孩说：“你不服？”

        男孩说：“哪能不服啊，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丢了个兔子发卡就哭得震天响。高中去游乐园玩买了个巨型兔子玩偶，让我当苦力扛回去的。”

        嘴里说着抱怨，表情却很开心。

        聂言站在旁边听他们讲话，心里艳羡。

        她和许行越也有这么多的经历，可她记起许多，却也忘了不少。

        聂言听着他们说话，出了神，过了一会，许行越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许行越问她：“进场吗？”

        聂言：“进。”

        情感渐入佳境，五光十色的灯光打满全场，台上的歌手弹着吉他，唱了一首抒情的粤语歌。底下的人回忆着经历，投入感情跟着他一起唱。

        [青春期的初恋我收到了一个兔子发箍]

        场下万千兔子发箍随着他的歌声轻摇慢摆，如同波纹。

        聂言没听过这首歌，她不热衷于听歌，这位歌手的歌她听过几首，他的口碑不错，热度很高，聂言便买了门票。

        前面的女生摆了摆她的绿色发箍，对男朋友撒娇。

        聂言看了一眼，有点想要，一点点，很多个一点点——即使不“符合”她的风格。

        “聂言。”一个轻飘飘的东西被塞进她的手里。

        聂言低头一看，是一个白色的兔耳发箍，大概是在门口的小铺子买的，粗制滥造极了，但此刻，她觉得很好看。

        “这个发箍不符合你的风格，”许行越说：“但我想送你。”

        聂言垂眸，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才问许行越：“你接电话时买的？”

        “嗯，”许行越说：“觉得它好看，我就买了。”

        前面那个女孩的发箍歪了，让男朋友帮她戴好。

        聂言看了一眼，演技很拙劣，没有藏住她的心思，做不出随口一提的效果，她说：“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寒冬腊月，许行越没戴手套，在外面呆了许久，手指还是温热，触到聂言微凉的头发，稍微用点力，一热一冷，就戴好了。

        聂言戴着发箍，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气氛推至高潮。

        [能不能再见一面你送我的兔子发箍我还好好收着]

        [能不能再见一面]

        所以主人公在初恋结束，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

        聂言看了看许行越，她和许行越分开了两次，还能再度遇到他。

        那，为什么不把幸福握在自己手里呢？

        现在场合正好、情绪正好，人就在面前。

        当然，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人许行越不一定同意。

        歌声盖过一切声音，念旧的情绪铺天盖地散落在各个角落，聂言在震天响的歌声中，声音被所有人忽视，抱着忐忑而期待的心情开口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不可以也没关系，她可以再追。

        场内太喧闹，听不见别人的声音，许行越没有回应，聂言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见，凑近了听他有没有说话，两人的距离贴近了。

        许行越偏头，四目相接，聂言很喜欢他的眼睛，又亮又黑，便呆愣地看着，像是被吸了魂。

        反应过来这样盯着别人，许行越可能会觉得冒犯，她挪开了身子。

        听到许行越说：“好。”

        一时间，聂言甚至听不见蔓延满场的歌声，脑海里被许行越的“好”完全占据了，良久，她反应过来，控制不住地笑。

        旁边的人听见有人在傻笑，往她的方向看来，聂言意识到这样太傻了，收起笑容，没过一会，嘴角又不自知地扬起了。

        心里被幸福填满了，聂言和许行越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聂言又说：“以后我遇到什么好事，绝对不会忘了你。”

        这听起来像是聂言和许行越在拜把子一样，说“以后哥哥有什么事绝对不会忘了弟弟你的”，但这是聂言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话。

        隔壁几个人听见聂言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聂言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下意识往许行越方向望去，想找他求助，却发现他的耳根浮起了薄薄的一层红。

        这次她真的绷不住地笑出声，她觉得许行越可真是太可爱了，她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许行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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