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季夏

子葵姨母病重的消息也是子葵从母亲和舅舅的谈话中猜测出来的，子葵向来心思敏捷，在她又一次向娘亲打听姨母情况的时候，娘亲这才把这件事同子葵说了，紧接着娘亲为了照顾独自在外的姨母，去通州待了一段时间，那会子葵都是一个人在家，放学了，就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给自己洗衣烧水，所幸村里民风淳朴，倒也没有遇上什么坏人，后来娘亲又因着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回端州之后，这次，就换成了子葵坐上了去通州的车马，她得去帮忙照顾她的姨母。

        子葵的姨母对子葵一直很好，因着她不能生育的原因，又因着子葵从小就跟着娘亲和她一起生活，所以子葵的姨母几乎是把子葵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怎么说呢？自子葵的娘亲同爹爹和离之后，子葵的娘亲就带着子葵住进了姨母家，姨母倒是颇有些赚钱的能力，时常会有钱给子葵买些好吃好喝的，偶尔还会给子葵买些好看的衣裳，每次收到姨母给的礼物，她都很开心，后来姨母去通州打拼了，就把这房子留给了子葵和她娘亲住，如果说子葵这十几年得以不流离失所，那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得归于子葵姨母对她和娘亲的照顾。

        如今家中没人得空去通州照顾姨母，而子葵又刚好放假，这通州无论如何，她也是得去的，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报答姨母的好机会。

        “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写信同我说。”娘亲将子葵送上了马车，又将装满了吃食和衣物的背包一同放进马车里，眉眼尽是担心。

        “好，”子葵进马车前，还同娘亲说了句：“别担心，我可聪明了。”

        “嗯，去吧。”

        马车出发后，子葵还从马车侧边的轩窗探出头去看了眼娘亲，结果她发现娘亲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便把头收进去，换成胳膊从轩窗里伸出去，使劲地挥了挥手，她想娘亲肯定能看到自己在同她告别。

        端州到通州，乘坐车马，三四天便能到，子葵那是和车夫马不停蹄地直往姨母的住处赶，听娘亲说，在她还没到通州的那几天，姨母在通州的好友会帮忙去照看一下她，所以等子葵到院子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姨母的好友给姨母送饭，那妇人瞧着同姨母一般大，身上着着乳白色的裙子，外搭一件浅黄色绣浅紫色边的褙子，颈上耳旁手上都带着饰品，从姨母和她的好友的对话中，她可以得知这位女子已婚且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这是我姐姐的女儿，是过来照顾我的，”子葵的姨母为两个人互相介绍，“这是姨母在通州认识的好朋友，叫曾大娘就好，她平时经常来看望我的。”

        “曾大娘。”子葵顺势就礼貌地喊了一下人家的称呼，以示自己打过招呼了。

        曾大娘虽是通州本地人，但是通州算南方，子葵觉得曾大娘说话方式颇像北方人，嗓门儿比较大，她说：“哦，这么大啦，特意从端州来照顾你？真懂事。”

        子葵和姨母只是笑了笑，子葵便去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姨母则继续同友人聊天，因着那天姨母有她的朋友照看着，所以子葵可以自己去外边逛逛，姨母还给了她一小袋铜钱，让她看到什么想要的自己去买，姨母还说：“可惜我现在不能出门，不然我就可以带你去这里最有名的酒店吃饭了。”

        子葵回道：“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也行。”

        通州的风光和京城、端州的又不太一样，子葵走在街道上，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往往的人，满眼的兴奋和期待，通州商品经济发达，又因着有港口的原因，海外贸易也是做的有声有色，子葵时常看到些自己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她估计那些就是传说中的“舶来品”，在子葵逛街的时候，她也遇到了些许小问题，比如说她和当地人的交流有点麻烦，通州说的是那边的方言，语音语调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唱歌，子葵那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如果说她想要买什么东西，她就会从背包里掏出纸和笔，然后同店家通过写字交流，若是不巧，遇上个不识字的店家，子葵就只好歉意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姑娘要不要试试我们这的糕点？”

        熟悉的语言跃入子葵的耳里，她立刻停住了脚步，朝一旁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胖嘟嘟的妇人正笑着看着她，妇人一旁的笼屉里有许多切成三角形的白色糕点，子葵从切面还能看到许多像蜂窝组织的孔洞，子葵觉着这东西吃起来应该会很蓬松，便问：“多少钱？”

        “两文钱，这东西叫做蜂糖糕，是我们这的特色糕点，还有玫瑰味的，你下次再来试试？”

        “好，那替我拿一块。”

        店家接过子葵递来的两文钱，便拿起一根竹签插到糕点上，又拿了一根竹签用来固定糕点，这才将糕点递给了子葵。

        子葵吃了一口，那糕点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同平日里自己吃的酥皮糕点还不太一样，子葵心想，不愧是物如其名，确实和自己想象中的口感差不多，还不错，就是有些顶肚子，她只是吃了一块，就觉得自己很饱了。

        待子葵在姨母家附近逛了一圈再回去，已经是申时了，子葵连忙进入角色，开始给姨母做饭，因着姨母生病，吃食需清淡，所以子葵下厨的第一餐只是煮了个青菜肉末粥，她先是将肉末和大米一块放进锅里煮，接着等粥快好的时候再加入切碎的青菜粒，最后出锅前又加入了一点点盐，这才将煮好的粥端去给姨母吃，等她给自己盛粥的时候，她往自己的碗里又加了点盐，这才将碗端出去和姨母一块吃。

        “我柜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用的，像那几罐胭脂口脂我都没怎么用过的，衣服你要见着合适的也能拿去穿。”

        “好的。”

        后来子葵才发现，原来只有到通州的第一天她才有自己的时间出去玩，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不是要陪姨母去看大夫，就是要给姨母做饭打扫卫生，本来她倒是没什么想法的，可是病重的人确实心情低沉，容易烦躁，要求还多，有时候子葵做的事情不对，或者要替姨母买的东西买不到，都会引得姨母情绪激动，连带着她的心情也不好，久而久之，子葵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也受到了影响，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难过，可是姨母生了重病，讲道理，生病期间，姨母永远会是那个比她还要难过的人，所以子葵只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不敢在姨母面前有什么怨言。

        就在子葵觉着自己精神快要不正常的时候，子葵的舅舅来通州接替子葵了，听说是他和妻子安排妥当了一些事宜，这才有时间去通州照顾子葵的姨母，如此一来，子葵就可以回家了，临走前，子葵的姨母还同子葵说：“要是你能留下来陪我就好。”

        子葵只是说：“没关系，舅舅也很会照顾人的。”

        当子葵坐上回端州的马车时，只觉得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就是可惜走的有些匆忙，子葵没能去街上买些特产回家。

        等子葵回到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她就发现自己的心态恢复得同从前无二了，这让她越发地意识到，如果人一直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一定要在情绪崩溃之前赶紧离开压力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阿娇和雪娟听说她回到端州的消息后，也分别同她约了时间一块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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