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喝完后，花半看了看手机，起身道：“我要回家做饭，就先走了。”

        “我送你。”周子泥同样起身，自顾自地拿起旁侧两袋子的东西向外走，花半也没拒绝，跟着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也没挽留，大喊着：“明天学校见!”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商场就是站牌，阳光很刺眼，只有在阴凉下才能睁开眼。

        花半接过东西放在等候区的座位上，“谢谢，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了。”

        “等一等。”周子泥说完就走了，花半愣在原地，天热酷热，浑身都出了汗，他看着周子泥从阴凉里出去，消失在太阳中。

        她在等候区座下，猜想着周子泥去做什么，可天气实在是热，大脑好像都黏在了一起。

        “我回来了。”周子泥重新出现，果真变得满头大汗。

        花半想了很多事，也只有他会变成“落汤鸡”这件事被她猜对了。

        花半站起来，周子泥递给他一个塑料袋，花半接过，“这是？”

        “药膏。”周子泥伸手，第二次碰了碰她的额头，创口贴已经被换过了，是普通款，“每天晚上涂一涂。”

        花半打开袋子，里面不仅有药膏，还有敷贴，立马合上还给他“我不能收。”

        “你不用就浪费了。”周子泥没有接，远远望到公交车已经来了，他转身拎起那两袋物品，“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都快过期了，好不容易送出去，就当帮我个忙，收下吧。”

        “……”花半看着手里的药膏，犹豫了一下，机械地接过递来的两袋东西，她抬眸看向周子泥，“谢谢。”

        周子泥笑了，“车来了，快去吧。”

        “嗯。”花半站在队伍最后，徐徐上车。上阶梯之前，她扭过头来，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帽檐下的眼眉，弯着分毫。薄唇也微微上扬，被阳光照得闪着波光，像水蜜桃。

        她说：“学校见。”

        周子泥觉得即使站在阴凉处，太阳也透过缝隙照在了他的身上。眼前的冰山，好像被晒化了。

        ——

        温依和孟晓然因为喝的太多，去了厕所，剩了潘可飒和祁明源。

        桌上的糕点、饼干仍然很多，周子泥因为自己不喜欢吃，就点了四人份的，谁知花半一口没吃，一直推辞，说自己不喜欢。

        “我替花半解决！”潘可飒拿起一个饼干扔进嘴里，脆极了，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祁明源在旁边轻笑一声，“活该你壮。”

        咀嚼声消失，祁明源好像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后背一凉。

        “你就不会说人话！”潘可飒喊着，一拳砸在了他的背上。

        尽管力气不大，祁明源还是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身体前倾，手中的咖啡杯也飞了出去，正好洒在了潘可飒的身上。

        “……”

        “……”

        两人面面相觑。

        祁明源看着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姐？我不是故意的。”见潘可飒没说话，立刻拿起桌上的纸给她擦。

        身体接触的瞬间，潘可飒抓住他的手腕，抢过纸，“不用，我去卫生间处理。”

        说完就走了，剩下祁明源一人不知所措。

        潘可飒走路带风，气势汹汹地去了卫生间，里面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她一下愣在了门口。

        “你看她，衣服那么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爸的呢。”

        “你看那顶帽子，都褪色了。”

        “没准人家从来都不洗头呢！”

        “说起头发，那种发型在学校里做给老师看就好了，在外面当然要打扮的好一点。”孟晓然看了看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卷发，做的并不美观，甚至有点凌乱不整齐，显然是在家自己做的发型，继续说：“说实话她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这么没品味。”

        潘可飒站在卫生间外，靠着墙听着，脸越来越阴，指甲已经掐进肉里，显然在憋气。

        此时，厕所里又传来了声，“你说潘可飒怎么会跟她玩。”

        “你们说谁呢。”潘可飒扭头进去，语气冷漠，眼神犀利厌恶，就像看到厕所里的抹布，地道里的老鼠。

        两人立刻站不住脚，向后激灵了一下。

        温依上前道：“可…可飒，你怎么来了。”

        潘可飒走到她俩身边，鄙弃地看了一眼，随后打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衣服，“我不来怎么能听见这么精彩的话呢。”

        “可飒，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孟晓然道，伸手想帮她清理衣服。

        被潘可飒一手拍飞，“别碰我，恶心。”

        温依急了，“潘可飒，你怎么回事啊，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家境那么好，还能考上一中，就跟那种人一起。”

        孟晓然捂着手，“是啊，俗话说出门靠朋友，你以后能用到她什么？”

        潘可飒的气顿时消了，她突然明白，眼前这俩人根本不能讲道理，也不能与别的正常人相提并论。

        她想到当初与她俩一个班的时候，也不是很熟，只是有要帮忙的时候才会找她，厚颜无耻地请求。

        她明白了。

        潘可飒冷笑一声，“怎么，你俩在一块就是为了互相利用？”

        俩非正常人顿时语塞，互相对视了一下又移开目光，像是做贼心虚。

        “被我说中了？”潘可飒清理完，双手形成一个半圆盛着水。

        “当然不是！”温依喊道，拉着孟晓然的手，“我们是真情实意的，对你也是！”

        哗的一声，温依与孟晓然成了落汤鸡，发型被水冲毁，脸上的妆也变得白一块红一块。

        刚上高中的小孩哪会化妆，连化妆品都是偷用的大人的，大面积的重颜色堆在脸皮上，白的发光的脸，涂着最艳的口红，所有东西糊在脸上，却不知道定妆。

        “这是替花半还给你们的。”潘可飒看着她们，随后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刚出了卫生间，她的步伐就快了起来，甚至原来越快。心跳也不断加快，她咬着牙，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越想越后悔。

        妈的，当初怎么不揍她们一顿。

        回到了座位，潘可飒拿起包，直接把祁明源拉起来往外走。

        祁明源一脸懵，但也只能顺着她，“祖宗祖宗，慢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遇到狗了。”

        祁明源站直身子整理整理衣服，“什么狗，商场里还有狗？”他绕到潘可飒前面，“话说，你这么大人，还能被狗吓到……”他的声音减弱，看到潘可飒的样子，顿时僵住了。

        潘可飒哭了，轻喘着气，脸红扑扑的，再加上本就可爱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你…你怎么了？”祁明源僵了，结巴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给你报仇！”

        谁知潘可飒直接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不听劝。

        现在人流量依旧很大，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唉唉！别哭啊，我，我真的给你揍她们！”祁明源摆着架势，“上勾拳，下勾拳！”嘴里喊着，摆着毫无技巧的滑稽姿势，像是在耍杂技。

        潘可飒看着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祁明源顺势，赶紧哄道。

        “嗯。”潘可飒乖巧应道，把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靠！什么人！”祁明源骂道。

        “就是！”潘可飒鼓着嘴，气哄哄地应和着。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大厅里空口骂了半天。

        ——

        在那之后，周子泥没有回去，打了个电话给祁明源，就去上补习班了。

        下课后，他看了看一楼超市的收银处，她说过周六日不用上班，随后走到门口长椅，没有停下脚步，迈了出去。

        “妈，我回来了。”周子泥敲了敲门，喊道。

        “来啦。”屋中传来一阵女声，很是柔美清雅，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暖暖的，鹿之晓来开门。

        引入眼帘的是一位散发女人，气质典雅，五官大气精致，穿着纯白色睡衣，一头棕色长卷发散在身后，化着淡妆。如果不是周子泥的一声妈，没人会以为她已经有孩子了。

        说是大学生都不足为过。

        鹿之晓将他的拖鞋拿出来，“又忘了带钥匙啊。”

        “我只是想让你来帮我开门。”

        “你就想使唤你妈。”

        “误会啊，我只是想一进门就想见到你。”

        “你要是再敢使唤我老婆，我今晚就把你丢出去！”客厅中传来陈厚的男音，是他的父亲周际。

        周子泥觉得有些奇妙，但难掩笑容，一路走到客厅坐在他的身边，“爸，今天怎么没上班？”

        “哼。”周际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看着电视，“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怎么使唤我老婆呢。”

        “我的错我的错！”周子泥秒速道歉，“那下次我开门直接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即使在公司，也会回来给我的开门的对吧。”

        “臭小子。”周际随意道。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鹿之晓也走来，坐在周子泥的旁边，“你别听你爸瞎说，这是你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放假，他早想着给你庆祝庆祝呢。”

        周子泥嗤笑一声，对周际说道：“庆祝什么，庆祝我终于不在家吃饭了？”

        “我庆祝你终于不用缠着我老婆了。”周际看也不看他。

        “啊。”周子泥拐着弯啊了一声，抱住鹿之晓，“这不是你老婆，是我妈，我想缠就缠着。”

        “你！”周际忍不住，最后还是扭头看向他们，却被儿子怼到无言，无奈叹气时，周子泥对他说了声谢谢。

        “菜好喽！”保姆张阿姨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来，去了远处的餐桌旁。

        “张姨。”周子泥打招呼。

        “小周，好久不见，这么长时间没在家吃饭了吧，一定得好好吃一顿！”张阿姨忙前忙后，还不忘给周子泥提醒，“还有，你妈妈说要亲自给你做一顿呢，帮了不少忙，你看那个土豆丝，就是太太切的！”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脱下围裙，“阿姨今天有事，就先回去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周子泥特地看了一眼那盘土豆丝，歪七扭八，细长不均的，简直没眼看。他忍住笑，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估计被张阿姨二次加工过，“妈妈，很好吃。”

        吃完后，周子泥回了卧室坐在桌前，他还有补习班的作业要做。刚拿起笔，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放在旁边的手机，拿了起来。

        快准狠打开花半的资料，她的头像是她和一个女人的照片，显然是她的妈妈。

        花半表情扭捏滑稽，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瞪大，俩人的脸贴在一起，挤压的地方挤出来一团肉，很是可爱。

        完了，好想给她发个消息，但是要发什么呢。

        不对，我为什么要给她发消息。

        我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和别人不一样啊，很有趣，长得也很漂亮，性格也很可爱……

        周子泥从来没这么犹豫过，甚至觉得自己被什么圈住了内心一样，不按自己的意识行动。

        最终还是打开聊天框，犹豫了一下。

        周子泥：【吃晚饭了吗？】

        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秒，对方来了消息，一张她拍的额头，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涂了些白色药膏，另外还有一句话。

        大黄：【谢谢药膏。】

        周子泥一愣，看着“大黄”莫名有些违和感，他点开资料修改备注，打了她的名字，而后想了想又删掉，而后又拼了个“花”字，点了一下输入法中自动出现的那个经典花朵的图案。很快对方又来了一条消息，是在回复他的问候。

        ：【刚吃完回卧室，吃的火锅，买的特辣的锅底，特别好吃。】

        周子泥拼到【既然喜欢，下次带你去吃。】

        他看着屏幕，顿了顿，指尖选在发送键上方悬了许久，又一字一字地删掉，重新拼到【嗯，早点睡，明天学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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