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疑是故人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祁母一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一边偷瞄旁边一脸无语加无奈的祁凉秋。

        “年纪轻轻爹娘就去了。剩下我自己无依无靠，嫁给你爹做妾，辛辛苦苦不说，还看人脸色生活，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腰板儿直了，这唯一的女儿又不听话，命苦啊。”

        天哪，从吃完早饭后，祁凉秋就一直看着祁母对自己撒娇耍赖诉苦，完全就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嘛。祁凉秋自己嘟囔着，“娘，我哪里不听话了？”

        “哼，你还敢说！”

        祁母挺起了身子，拿起帕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

        “你成亲快两年了吧？啊，至今都未同房，我看就是王爷女婿太顺着你了，新婚夫妇至今都未敦伦，笑话，天大的笑话！绯夏和你都去年出嫁，现在都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了，你呢，昨晚为娘给你俩制造机会，你们却还是执迷不悟，想气死为娘啊！”

        “娘，你，你偷听啊！！”祁凉秋脸上不知是该哭该笑。

        “谁偷听啦，谁偷听啦，”祁母表情很无辜，“总之，老四，你俩赶快给我把周公之礼给行了，明年就给我生个个外孙抱抱。”

        “这个也不能光跟我说啊，怎么能光推到我身上，傅尚风他也不愿意啊！”

        “你少赖王爷女婿了，我女儿长的这么好看，他能不动心？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他是你的夫君，你对他不要冷冰冰嘛。”

        “太冤了我。”祁凉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爹娘是认定了自己固执着不和傅尚风同睡，可是自己来到祁凉秋这身体时就是这个样子了，之前的事情，谁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傅尚风那个样子，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的，这怎么就能赖到自己身上。

        这次回来省亲，傅尚风可是俘获了祁府上下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芳心了。也是，和风细雨、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的王爷谁不喜欢呢？

        还有这个“新”妈妈，和想象中的柳燕夫人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本来都是照着祁凉秋的脾气秉性来猜她的母亲，谁知道这母女俩除了外貌，其他的绝对不像。这豪爽大气的母亲……

        真的是祁凉秋的娘吗？

        “娘真舍不得你，”祁母转而用亲情攻势了，“明天你们就回王府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说的果然没错，”祁凉秋这次真的看到祁母的眼泪了，眼圈儿红红的，这次，像是真的动感情了，

        “真舍不得我的好女儿。你能嫁给王爷，说实话，我真高兴。可能你不爱他，但是有多少婚事是爱情维持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是围着爹娘、夫君转，相夫教子，丈夫为天，这是女人的命。我儿，你竟然还忘了娘，娘知道你肯定过的不开心，都是娘对不起你，你原谅娘吧。”

        说到这儿，祁母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祁凉秋的心也不好受，虽说这不是自己的娘，可却是自己身体的亲娘，血缘在那摆着呢，这也是为何自己对她有着亲近，祁母对女儿的牵挂也触碰了祁凉秋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两人是相对泪眼无言。

        “夫人，四小姐，老爷回府了，”丫鬟秋桃慌慌张张的进来，“皇上也来了！”

        “皇上来了？”祁母和凉秋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讶异之色，祁母脸上却浮现出少有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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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祁凉秋混在祁府一大家子人之中拜迎，瞄见傅尚风又戴上了酷酷的面具，自是皇上来了无疑，怪不得他吃完早饭就又不见人影，原来是见皇兄去了。

        果不其然，傅焰之站在祁文卿和面具男之间，春风满面，貌似心情不错。

        “都起身吧。朕这次是微服出宫，不必多礼了。”

        众人起身，祁母拉着凉秋就想开溜，却瞧见祁文卿悄悄的对她使了个眼色，夫妻之间很有默契，祁母又乖乖的拉着凉秋占到了众人后面。

        “朕久居宫中，不免有些憋闷，可巧王弟也在王府做客，朕也顺道来个故地重游，出来透透气。”

        祁府众人皆知当今皇上和仪王是双生子，虽说已经和仪王在酒桌上谈天说地，但真儿个见了这个长相一样的皇上，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上能屈尊来到我府，实在是我等之荣幸。没有好好准备，还请皇上恕罪。”

        “本来就是朕一时兴起的事，怨不得你们。仪王妃回府省亲，朕怎么没见到呢？”

        “是是是，仪王妃昨日回府的，”祁文卿赶快给祁母使了个眼色，祁母很不情愿的把祁凉秋推了出来。

        祁凉秋突然被推到众人面前，她刚才早就走神到不知哪里，回过神儿发现皇帝就在身前，忙请了

        个安，“参见皇上。”

        “四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傅焰之好整以暇的拿起桌边的茶碗，轻轻的吹开上面的茶叶。

        这可怎么答话是好，祁凉秋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傅尚风，看不见他的脸色神情，但是他的眼神却很复杂，见他微微颔首，暗示自己不要害怕。

        “谢皇上，我很好。”

        这句话应该没有什么错吧，说完，祁凉秋很自然的走到了傅尚风身边。

        见此状，傅焰之一双俊目突地眯紧，祁文卿的心也突地一跳，多年来察颜阅色的经验告诉他，傅尚风现在很不爽。

        “皇上，今日秋高气爽，确是观景的好日子，不如臣陪您去花园逛逛，就让贱内去准备酒席。”祁文卿说着已经起身，肢体语言不言而喻。

        “也好。”傅焰之站起身来，“四小姐也一同走走吧。”

        祁凉秋也很奇怪，怎么今天傅焰之就抓着自己不放了？刚想说话，袖口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却是傅尚风。祁凉秋明白他是告诫自己不要乱讲话，于是安静的低了头。

        “禀皇上，小女刚才就身体不适，同去恐怕惊扰了皇上的兴致，还是让她同她母亲一起张罗去吧。”

        祁文卿不得不拒绝了。今儿皇上退朝后突然说要来家里坐坐，祁文卿就心里暗暗觉得不对劲，到府之后又对凉秋如此重视，皇上性格本就强势，为了不把局面变复杂，自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身体不适？你怎么了？”

        听傅焰之反问一句，众人不禁心凉了半截，皇上生气了？又见她定睛问祁凉秋，脸上关心神色的确不假，祁文卿才松了口气，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老骨头像是从火里走出来又扔进冰水中似的，额头已然有微小的汗珠，偷眼瞧傅尚风戴着面具，见不到他表情，一双眸子深的像海似的，看不到一丝高兴或是不高兴的神色，心中更是忐忑。

        “没什么，就是觉得头晕来着，总想睡觉。”

        祁凉秋也不算撒谎，如今已近中午，阳光晃得她早就想上床了，在这里没有娱乐项目，有时候只能小憩来消磨时间。

        “王妃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好。想起来皇后也是一年多未回娘家了，祁夫人，如今她怀有身孕，你可常常进宫看望，以解她思亲之苦。”

        “谢皇上。”祁夫人早就感动的老泪横流了。

        傅焰之见祁凉秋站在傅尚风身边，听到这些话却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心中不禁一凉：你忘记了。你忘记了我，那我呢？

        却见她仍依偎着傅尚风站着，一对璧人那心安平和的模样，傅焰之心头一阵火起，不禁捏紧了杯子，脸上却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怒色。

        “臣恭喜皇上即为人父。”祁文卿行了跪礼。

        “起来，祁爱卿也要做外公了，同喜吧。”傅尚风特意上前把祁文卿扶了起来，“闲话少叙，走，去看看你的新园子，哈哈哈……”傅焰之长笑而去，傅尚风亦跟上，几人寒暄着离开了。

        祁母去拉凉秋的手，凉秋才发现她手心里都是冷汗。

        “娘，皇上这么可怕啊，看把你吓的。”

        “娘不是怕皇上，娘是……娘是觉得皇上来的太突然了，吓了娘一个措手不及。”

        祁凉秋心中总觉怪异，听皇帝总称呼自己四小姐，难道真的曾经认识？

        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母亲却说她出嫁前从来都是待字闺中的小姐，怎么可能见得到太子？

        听母亲言之凿凿，祁凉秋暂且把疑问收起，和母亲及几位夫人忙活了好一阵，有仆人告诉说皇上已经离开祁府，大家心中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祁母，简直要拍手称快，凉秋不禁笑她喜怒太形于色了。

        从傅尚风跟着离开之后，祁凉秋就一直都没见到他，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没回来。

        今天是否回王府还需要他定，祁母却也不以为意，说乐得女儿在家多呆几日，他们小两口以后聚的日子多得是，咱娘俩儿得好好聚聚。

        凉秋也乐得跟她唠嗑，听她说，祁文卿从十六七岁就从了军，后来跟得傅焰之的爷爷打下了原朝的江山，可是傅焰之的爷爷登基两年后就驾崩了，正当壮年却英年早逝，然后就是傅焰之的爹继承皇位，也是在去年驾崩了。

        也就是祁凉秋成亲后没几个月，作为太子的傅焰之继承正统，成为大原王朝的第三任皇帝。

        傅焰之和傅尚风作为一对双生子，自小得到父皇的宠爱，对于立太子一事，先皇很头痛，因傅尚风从出生就身体较弱，最后选择了身体强壮的傅焰之。先皇崇文，执政上不免力度轻了些，恐怕选择傅焰之也是看好他强势的作风比较像他的爷爷。

        祁凉秋琢磨，要是自己恐怕也会选择傅焰之，据她对傅尚风的观察，他是个好人。

        但好人往往都做不了好皇帝；好皇帝也往往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此话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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