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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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彦在看清楼上之人后,也愣了一会儿。
他自认并非好色之徒,这女子也从未露出过真容,却让他给记住了。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不过他确实不认识她,陆嘉彦可以肯定。他的目光在她发髻中的芙蓉花上轻轻掠过,很快低下了头。
怀里这小东西还真是不怕人,啃了他的衣摆,又开始咬他的手指。
陆嘉彦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口水,揉了把狗头,将它放在地上。
想了想,又从腰间荷包里摸了根肉干出来,蹲下身喂给它。
“也不知你的主人是谁,怎么把你喂得这样肥胖?”小狗摇着尾巴啃肉干,陆嘉彦好笑地掐了把它背上的肥肉。
他起身理了理衣裳,正要离开之时,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了乐声。
清越的琵琶声伴着女子缠绵悱恻的歌声,柔情似水,百般辗转。
是她在唱么?
陆嘉彦淡淡想着。
他并未驻足,很快便抬脚离去了。
今日他来宴春楼,本是赴他人之约,等了大半个时辰那人也不来,他也懒得再等下去。
没走多远,迎面撞见一队轻骑,为首之人见了他,立马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大人,王爷有请。”
陆嘉彦被拦住了去路,眉眼轻挑。
他认出来,拦下他的人是恒王府的护卫统领石逸,他口中的王爷,自然就是恒王了。
恒王萧旻,贵妃之子……
陆嘉彦眸色深沉,而后轻笑一声。
“我大病初愈,承蒙王爷惦记着,今日正好与王爷叙叙旧。”
陆嘉彦跃上马,跟着石逸往恒王府去。
恒王萧旻,他的“好兄弟”,上辈子害得他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陆嘉彦心里冷笑。
恒王府在内城的四喜胡同,这一条街上住着的都是皇亲贵族,其中恒王府独自占据了半条街,足见恒王宠爱之盛。
恒王乃皇上第三子,其母是圣宠二十年不衰的贵妃章氏,舅舅章和是启景二年的状元,如今是一方封疆大吏,几个皇子中,恒王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陆嘉彦曾是恒王的伴读。
十六岁以后,恒王出宫建府,两人也没少了来往。
同窗之谊固然珍贵,但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恒王府外,两座石狮威严端坐,一辆华盖马车刚刚离开,乌泱泱一大群人随侍在后。
路过陆嘉彦时,珠帘摇动,车内闪过半张白皙面庞。
石逸避让在侧,待马车缓缓驶过,才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身侧之人。
永宁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这位与马车中那位,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差一点,永宁侯就成了那位的驸马爷呢。
石逸带着陆嘉彦进去,侍从领着两人往惜芳阁去。
恒王府建构精致,回廊长亭,九曲百转。府中光是园子,便有大大小小十来个,惜芳阁紧挨着海棠园,是处二层竹楼,风景宜人,萧旻惯爱在此处会客。
陆嘉彦独自上楼,入目便是一扇玉石小屏风,绘的是山河万里,紫金蟾蜍炉里点着香,烟雾缭绕。
萧旻着一身描金鹤纹长袍,正站在多宝阁前附身细看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笑道:“子青来看,这小玩意儿可有意思了。”
说的是一艘象牙雕的仙人松蓬船,船身只有巴掌大小,却是五脏俱全,二层船舱,桅杆号旗,栩栩如生。
船头上还坐了位老船公,守着炉子打盹,神奇的是,那炉子里竟然真的冒出阵阵白烟。
“南边儿的东西确实精巧。”陆嘉彦称赞一句,这显然不是凡品,许是献给宫中的。
萧旻爽朗大笑,“子青既是喜欢,本王就送你了。”
陆嘉彦淡淡一笑,也不说到底喜不喜欢。
萧旻给他倒了杯茶,邀他坐下,似是无意道:“柔嘉说你前些日子被老太君打了,怎么回事?”
陆嘉彦轻轻吹着杯中浮沫,“没什么大事。”
这兄妹俩对他的事倒挺关心。
察觉出他的冷淡,萧旻轻皱着眉,又笑道:“子青莫怪,柔嘉也是担心你,你知道,她……”
“王爷言重了,子青已成亲,与公主不过年少相识。”陆嘉彦厉声打断他。
萧旻愣了一瞬,不懂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陆嘉彦?
京中谁人不知,永宁侯与柔嘉公主青梅竹马,原以为是天赐良缘,谁知最后各自嫁娶。
三人一同长大,萧旻自然知道妹妹与陆嘉彦之间的事,他见过陆嘉彦在雨中长跪请娶柔嘉的样子,如今陆嘉彦一脸淡漠,他颇为诧异。
想起京中传言,永宁侯坠马后性情大变,他起初不信,原来竟是真的。
“子青……”萧旻脸色复杂,“你果真变了许多。”
陆嘉彦不想与他再虚情假意下去,点头道:“鬼门关走一遭,看透许多事罢了。”
萧旻激动问道:“可是伤还没好?”
他眉头紧锁,一脸担忧愤慨,“怪我不比大哥说话管用,我早劝过父皇,可他执意要你领兵,都是那些老臣胡乱劝谏!”
沔洲之战,圣上本在骠骑将军与陆嘉彦之间犹豫不决。骠骑将军经验丰富,只是年老多病,大皇子齐王与一众老臣上奏,最终定下了更年轻的陆嘉彦。
陆嘉彦接到旨意时并不惊讶,相反,陆家人天生对战场亲近,他虽年轻,却也渴望建功立业。
萧旻和柔嘉多次劝阻,他原以为他们是担忧自己,现在才明白,他们是怕他死了,恒王便失去了一大臂膀。
他临走前进宫求娶柔嘉,圣上原有此意,且那时正昏睡在床,若非柔嘉自己不愿,这门婚事本是板上钉钉。
两兄妹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可惜他上辈子从未看清。
再清醇的茶也变得难以下咽,陆嘉彦皱眉起身,仔细拂了拂衣袖,“王爷,卫所还有公务,子青改日再来拜访。”
萧旻正想挽留,陆嘉彦已然行过礼,脚下生风,竹帘轻晃,人已经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萧旻不得其解,沉思许久后生出几分怒意,那艘仙人松蓬船摆在手边,他用力砸了个粉碎。
陆嘉彦出了恒王府,却并未回卫所,他这个近卫军指挥使只听命于圣上,平日里闲得很。
京城被他游玩了个遍,除了青楼没进去过,其他纨绔子弟爱去之处,他都去瞧了瞧热闹。
看来看去也就是吃喝嫖赌这些事,无趣极了。
老太君也不想再管他,陆嘉彦只晚上回侯府睡觉,白日里便四处溜达。
上辈子身处高位,日日追逐名利,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更别说亲身走进这人间烟火。
以前他总以为,这世上不是好人,就是坏人,这几日看下来,才觉并非如此。
赌坊里走出来的醉汉,也会随手将身上仅剩的铜板施舍给街边乞儿。
医馆里救死扶伤的大夫,归家后却对妻儿大打出手。
……
尊贵者未必良善,贫贱者未必贪婪。
他躺在青瓦上,俯瞰众生,不禁嗤笑,他笑他人傻,上辈子的自己不也一样吗?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声孩童嬉笑中夹杂着细微的哭声。
陆嘉彦低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巷里,几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围着一人殴打,看样子下手还有些重。
“丑八怪!谁让你偷我家苞谷的?我打死你!”
眼见为首的胖小孩骂骂咧咧地举起了砖块,陆嘉彦皱了皱眉,随手从荷包里摸了把盐酥花生扔了过去。
小小的花生借了他的力,落下来便像雹子一样砸在那几个小孩身上,疼得他们吱哇乱叫,各自逃窜。
陆嘉彦探头看了看,舒了口气。
还好,手艺没退步,没砸到里面的人。
被打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孩,生得挺白净,脸上却全是青紫,身上青色的布衣被踩得一片脏污,小孩坐了起来,狠狠搓着衣角上的泥块。
他眼里含着泪,却忍着没哭,搓到手指通红也没搓干净,才终于忍不住,仰头嚎啕起来。
呜哇的哭声吵的陆嘉彦头痛。
他翻身跳下房顶,在小孩面前蹲下身,皱眉问道:“不是帮你打跑了他们吗?还哭什么?”
小孩睁开迷蒙泪眼,怔怔地看着他,张大了嘴巴。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哥哥是怎么出现的。
只是大哥哥看起来很凶,皱着眉头像是要打人。
姜冉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吓得又哭了起来,挣扎着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要跑。
“阿玉姐姐……阿玉姐姐救我!”
姜冉撕心裂肺地哭喊,树上鸟儿齐齐受惊飞走。
陆嘉彦并不知道他的冷脸吓坏了小孩。
姜冉想跑,陆嘉彦长腿一伸,他便跌坐在地,被陆嘉彦拎着站起来。
“你跑什么?”陆嘉彦低头,眉眼间带了几分冷意,小孩扯着嗓子哇哇大哭。
“阿玉姐姐!”姜冉在半空中蹬着腿叫嚷。
陆嘉彦头疼得更厉害,正打算好好与他说说话,身后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怒斥。
“放开他!”
“阿玉姐姐!”姜冉惊喜地叫出了声。
陆嘉彦松开手,转头去看来人,姜冉一落地,便哭着朝那人跑去。
是个身姿纤瘦的女子,手中拎着根棍子。
她奔过来抱住了小孩,轻声安抚了几句,又抬头怒视着他。
“你是何人?连小孩都要欺负!我已告知官府,你休想逃走!”
她冷着声训斥,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陆嘉彦一听声音就知道她是谁了。
宴春楼那位歌姬。
只是……
她此时没带面纱,迎着光,陆嘉彦无比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
他久久愣在原地。
终于知道为何会对她感到熟悉了,原来是她……
可是上辈子,她不是个哑巴吗?
陆嘉彦拧着眉沉思。
他分明记得,她是不会说话的。
前世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大雨滂沱的夜,他负伤藏匿于假山之中,怀里圈着女子温软的身体,外头脚步声杂乱不休,他死死捂着她的嘴。
两人都在颤抖,他是疼的,她是被吓的。
待搜查的小队过去,他才略松一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警告,“我不伤你,你不要出声,可否答应?”
他的衣衫尽湿,紧挨着她的后背,那一片皮肤滚烫似火,伸手不见五指的缝隙里,只闻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潮湿的呼吸交缠。
怀中女子飞快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却仍将一把匕首抵在她后腰处,女子浑身一僵,拉起了他的手。
她冰凉的手指在他手心描绘。
写了好几遍,他才明白,她绝对不会出声。
因为她是个哑巴。
他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收回匕首,她又抓起他的手,一笔一划写起来。
我能带你出去。
她仰起脸,清浅的呼吸拂在他胸前,似一片羽毛掠过,带起轻柔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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