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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破局之法


  县衙内。

  一衙役缓缓从黑暗处现身,神色慌张。

  “慌什么!”

  魏储恭厉声呵斥。

  “禀魏大人!盗窃贼已经认罪,这案子,可以结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何长生的喉结滚动了一番。

  “哈哈哈!好啊!好啊!”

  魏储恭突然癫狂起来。

  他转头。

  凶相毕露。

  “何少爷,可喜可贺啊,没想到心头的这一点疑云,这么快就散了!”

  他一把抓起何长生。

  何长生心头一冷,心想,该不会这小子想过河拆桥吧?

  虽然他也没帮上什么忙。

  “来人,把何少爷给我关起来!”

  “魏大人,您这算盘,打的真不错啊。”

  何长生双眼一眯,却丝毫不慌张。

  “哈哈哈,有没有罪,一审便知!”

  何长生很是唏嘘。

  前一秒两人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下一秒,这混蛋玩意儿就把自己给抓了。

  但。

  他还有个爹。

  他狡黠一笑。

  下一秒。

  “何少府到!”

  魏储恭瞬间成了猪肝脸。

  “魏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我爹把您怎么着的!”

  但,紧接着。

  “李明府到!”

  又是一声。

  何长生咧了咧嘴。

  这深更半夜,县衙内估计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何延前脚刚进门,李崇后脚就跟了进来。

  “何少府听令!”

  何长生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要坏事。

  “何少府因玩忽职守,导致乌祠被盗,虽失窃之物追回,但罪不容免,朝令今劾去何少府职位,以儆效尤……”

  后面的话,何长生听不清了。

  魏储恭还来不及笑。

  那师爷的话就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魏衙内听令!”

  “与何少府同罪!”

  魏储恭吓傻了,直接噗通一声摊坐在地。

  何长生也总算反应了过来。

  这很可能,是一个局。

  那李崇和自己爹本就不对付,说不定,是故意而为之。

  但,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点。

  那李崇狡黠一笑,就要离去。

  “李大人请留步!”

  何延一头雾水。

  众人更是如此。

  “你,有何话要对本官说?”

  “李大人,这窃贼,真的认罪了?”

  “那还有假?”

  李崇的眼角跳了一下。

  “我不信。”

  何长生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胆!”

  “李大人,我想验验这贼人的真假,不知李大人是否介意?”

  众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何长生。

  “噢?怎么个验法?”

  李崇来了兴致。

  他敢断定,这纨绔公子哥搞这么一出,是想掉脑袋!

  何长生什么德行,他早有所耳闻。

  一个整日不学无术,混迹在醉笙楼的常客,还能验出贼人的真假?

  他不信。

  “这贼人,功夫高强,我一验便知。”

  “有意思!有意思!”

  那李崇拍手叫好,其余人也连忙赔笑,一副哈巴狗模样。

  “那如果验不出来呢?”

  李崇面色一沉,立马反问。

  “又或者,你信口胡诌,这贼人的身份真假,你又怎么能断定的出来,又能让我们信服呢?”

  “李大人,无需多言,一看便知!”

  何长生很有把握。

  “好!”

  李崇立马招手。

  那师爷扯开公鸭嗓吼道:“传罪贼!”

  狭小的房内。

  暗流涌动。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神色各异。

  此时。

  天色已亮。

  已到辰时。

  而何长生的生命,不到九个时辰。

  约莫几分钟。

  两个衙役拖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汉子走了进来。

  何长生立马发现了端倪。

  这贼既然是自首。

  又怎么会被上刑。

  此时的李崇坐在方桌后,一脸的戏谑。

  “何少爷,请吧。”

  何长生咬咬牙,这他怎么验!

  看来这老东西,早已料到了这一步。

  他走上前去,那“罪贼”像一条死狗,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快速扫了一眼,立马冷笑一声。

  他蹲了下来,一把抓起了那贼的两只手。

  手上,只带着一点儿血。

  还算光净。

  “李大人,请看,这就是真假!”

  “一双手?就凭这一双手就能验出这贼身份的真假?”

  李崇冷笑一声,就要起身离去。

  “这双手,太干净了。”

  “噢?”

  “是我偷……偷的……是我偷的……”

  那“贼”气若游丝,说话断断续续。

  何长生一听,喜笑颜开。

  这小子还能说话!

  这就好!

  屋内,只有这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是我偷的……”

  何长生立马站了起来。

  冷声道:“这人,根本不是贼!他没杀人,更没有偷乌祠内的东西!”

  “怎么证明!”

  “这可是衙门,信口雌黄,你知道后果的。”

  李崇不由得怒火中烧,他觉得何长生是在故意挑衅他。

  “那两个看门的衙役,是中箭而死,而且,同时中箭,箭的位置,不偏不倚,直接刺穿心脏。”

  “所以呢?”

  李崇反问。

  何长生在房内来回踱步,随后猛地一停。

  “这杀人者,箭术高超。”

  “但这个贼,两只手光净得很呐!竟然连一点儿茧子都没!”

  “我也练箭,各位请看!”

  何长生将自己的一双手放在了烛光下。

  众人都纷纷投来目光。

  只见他的左手手掌关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老茧,而右手的食指中指处,也有一层茧子。

  李崇傻眼了。

  “这人根本不是凶手,李大人,我说的对吗?”

  “一派胡言!”

  李崇直接一甩袖子,根本不把何长生的话当回事。

  “这贼人说人是他杀的,东西,也是他偷的,但这明显杀人者另有其人啊,李大人,您总不可能让无辜的百姓蒙冤吧?”

  “你……”

  何延在心底暗暗为何长生叫好。

  “李大人,这贼,是真是假,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李崇如鲠在喉,长满麻子的脸直接变得扭曲起来。

  “何少爷,您别以为凭您的一面之词,就能断案,这案子,还是交给我们衙门来办吧!”

  魏储恭颇像一条好狗。

  “哦?衙门,你该不会忘了,你现在可不是县衙的衙内了。”

  “你……”

  李崇死死盯着何长生,恨不得把他乱棍打死。

  “李大人,您这脏水,泼的妙啊!”

  话音刚落,下一秒,何长生直接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长生!”

  何延一下子扑了上去。

  何长生的嘴边,有一摊血水。

  “这……”

  李崇一脸茫然,不知道何长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足足过了一刻钟,何长生才缓缓睁眼。

  魏储恭在李崇身边耳语几句,那李崇的脸也变了。

  “异毒?还会传染?”

  “嗯……”

  何长生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李……李大人,我可不想惊动吴太守。”

  这是威胁。

  李崇脸色大变。

  他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何长生望着李崇的背影,思绪翻涌。

  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草草结束,且漏洞百出。

  太简单了。

  这案子,前前后后,都太简单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李崇傻。

  相反,他觉得自己这样自作聪明,似乎会害了全家。

  他推测出来的,也根本不可能是真相。

  他和魏储恭四目相对,随后便被何延搀扶着离开县衙。

  何家众人回到家中,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何延如今被免职,这是上面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没有权力罢免县尉。

  这一点,何长生也清楚。

  他也知道,那县太爷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整个案子,他已经梳理清楚了。

  他觉得这案子完全就是李崇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为的,就是让何延丢了位子。

  而魏储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何长生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这魏储恭怎么会知道他得病?

  难道是卫大夫?

  不可能!

  这卫大夫和何延是至交,且为人正直。

  如果想要通风报信,摆何家一道,他完全没有必要欺瞒县衙,说自己只是中了寒疾。

  身中乌术的人。

  是要被砍头的。

  更有可能,诛连全家。

  而那凶手,究竟是何人?

  金丹,又在哪里?

  他问何延,这金丹,究竟有什么用。

  但何延回答的也模模糊糊,只说这件事,是卫大夫透露出的,只有金丹,才能治他的病。

  房内空无一人。

  屋外风声呼啸。

  直棂窗上纸糊的白黄窗纸时而鼓动,时而凹陷。

  何长生坐了起来,拧着眉毛自言自语着。

  “如果说有三次指引的话,那为什么,没有第四次?”

  “我真的是中了乌术么?”

  “这乌术这么多年来,得的人都没几个,说不定是谣传。”

  “我这病,明显是因为第一次的指引!”

  何长生顿悟了。

  他的病,可能和乌术有关!

  但应该不是乌术!

  想到这,他披衣出门,直奔卫大夫家。

  大雪晃眼。

  何长生走的异常艰难。

  终于,他停在一处阁楼前,轻推木门。

  “嘎吱——”

  “何……何少爷?”

  那卫大夫有点儿意外。

  何长生面带微笑,踏进门槛里。

  此时,已到巳时。

  那卫大夫连忙招待何长生坐定,还给何长生煮了一碗药汤。

  “这天寒地冻的,何少爷您身子骨虚,就别出来乱跑了。”

  看着忙里忙外的卫大夫,何长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卫大夫。”

  他轻唤一声。

  那卫大夫伸向壶把的手停了一拍。

  “何少爷,您……”

  “乌术,究竟是什么?”

  不等卫大夫多说什么,何长生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四目相对。

  那卫大夫的眼神透出一股复杂的神色。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卫大夫,我没多少时间了。”

  何长生一脸的淡然,但话锋,却很尖锐。

  “老朽明白,可何少爷,这乌术,虽然不是什么禁忌,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谈论的。”

  何长生没有吱声,眼睛血红。

  “唉,这乌术,谁又能说得清楚。”

  “有人说,这乌术,是一种异术,也是邪术。”

  “还有人说,乌术,是一种病,是一种绝症。”

  何长生笑了。

  “那卫大夫,您更偏向哪一种呢?”

  “乌术,是病。”

  何长生喉结上下动了动。

  “需要金丹?需要乌祠内的金丹?”

  那卫大夫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卫大夫,您就和我透个底,你和我爹,也算老相识。”

  许久,那卫大夫才犹豫再三开口。

  “这些事,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我明白。”

  何长生没有松口。

  “罢了罢了,既然我是大夫,就该如此!”

  卫大夫深吸口气,徐徐道出原委。

  “其实,传言这世上从一年开始,就已经大变。”

  “一年?”

  “立国第一年。”

  “噢?”

  “据说,这世上有赤乌大仙为祸人间。”

  “赤乌大仙?这……”

  何长生眉头紧锁,他的记忆中,怎么没有这些!

  一个小小的大夫,都能知道这么多,但他身为县尉的儿子,更是前晋王的儿子,居然一概不知。

  他侧耳细听,将身子都向前倾了倾。

  “其余你知道的事,老朽也就不多说了,这乌祠,才是关键。”

  “乌祠……”

  “乌祠内的金丹,据说,是保一方水土的至宝,一旦金丹被毁或者被盗,后果,没有人能承担的起。”

  “也没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这么多年内,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乌祠内藏金丹这种事,平民百姓没有人知晓,就连那些当官的,都不一定清楚。”

  听到这儿,何长生发现了问题。

  他觉得这卫大夫的话里,满是漏洞!

  衙门内的高官都不一定清楚的事儿,他一个大夫怎么会知情?

  此时,深褐色的药壶内,发出了一阵咕嘟的声音。

  “药好了。”

  卫大夫直接起身,端起了药壶。

  何长生手指微颤,他低头,面色一沉。

  他的皮肤下,有一道道黑线时隐时现。

  他的生命,还有不到八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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