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狠辣手段

月如钩，月光清冷。

        四月的晚上，气温偏冷，曹玄却睡不着。因为这一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毕竟王奇一直不真正的进攻，显然是要走其他的方向突破，所以曹玄很担心武都郡、北地郡的情况。

        甚至于，他虽说已经派遣了军队前往，后续也自己安排哨探，前往打探武都郡和北地郡的消息，确保能及时得到消息。

        只是如今，暂时还未得到哨探传回的消息。

        曹玄披着一件大氅，径直来到城楼上，手依靠着城墙，眺望着远处王奇的营地。因为距离太远，远远的看去，就只能看到远处火光点点，看不真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曹玄脸上，有一抹愁苦神情，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战事暂时僵持。

        实际上。对曹玄是不利的。

        在曹玄深思时，程琳来到曹玄的身旁，他看着曹玄，缓缓道："陛下，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战事已经至此，再忧虑也没有任何办法。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最终的结果。只要武都郡、北地郡守住，陇关再坚守住。王奇拿我们没办法，魏国就不受影响，我们就可以等到反击的时机。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曹玄道："程公所说的道理，朕也知道，也明白。只是整日整日的呆在陇关内，无所事事，实在让人焦虑，这平静让人内心都有些彷徨。齐国的实力，太强了。"

        程琳道："陛下，您这就是太闲，所以才会这般胡思乱想。请陛下去操练将士，一天疲惫后，也就没有闲心去琢磨这些。"

        曹玄点了点头。

        他赞同程琳的分析，这是当下唯一能做的，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却是江九歌来了。

        江九歌是随着曹玄一起的，他跟着在军中，有利于曹玄随时掌握各地的情况，以便于曹玄做出安排。江九歌面色严肃，缓缓道："陛下。刚刚接到了武都郡、北地郡的消息。"

        曹玄道："都败了吗？"

        他看到江九歌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妙，所以曹玄才如此询问。

        江九歌点了点头，说道："回禀陛下，北地郡、武都郡的确都落败。其中，武都郡落陷，太守罗远征归顺齐国。北地郡落陷，太守牛刑直接被杀，北地郡归附齐国。"

        "如今齐国安排在北地郡、武都郡的兵力，都掉转方向，开始朝汉阳郡来。而且他们的撤退，不是朝陇关的方向来，是往汉阳郡后方，直扑汉阳郡治所冀县去的。"

        "一旦冀县落陷，那么下一步，陇县就会被堵住。"

        "到时候，我们将无法撤退，成为孤军。眼下的情况极为艰难，请陛下，立刻做出决断。以便于早做应对。"

        曹玄的脸色，顿时大变。

        情况竟已经这般恶劣。

        曹玄一直就担心北地郡、武都郡的情况，如今两地相继落败。以至于，曹玄所在的陇关，一下被孤立，后方也即将被切断，无比危险。

        曹玄的处境，尴尬无比。

        曹玄眺望远方齐国大营的方向一眼，沉声道："程公，如今我们，如之奈何？"

        程琳一张老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如今局势之恶劣，简直是前所未有。稍有不慎，那么魏国刚刚建立起来的根基，就会毁于一旦。

        程琳思虑许久，沉声道："陛下，臣如今有上中下三策。"

        曹玄道："朕洗耳恭听。"

        程琳说道："臣的上策，如今镇守陇关的军队，留下三万人镇守，其余的大军，其中抽调一万人火速返回冀县，协助汉阳郡太守祖谋之，镇守整个汉阳郡。"

        "另外剩下的四万大军，火速出兵，围剿自武都郡、北地郡来的齐国大军，灭掉后方的这一支齐国力量。"

        "只要灭掉了后方的齐国军队，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的战事，一切也就顺利，依旧可以把王奇的大军，抵御在陇关以东。"

        "至于北地郡、武都郡，因为我们剿灭了齐国的大军，要两郡之地收回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只需要消息传过去，两地自然直接归附。"

        曹玄听到后，心中琢磨一番道："成功的这一安排，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风险也是可以预见的，我们本就处于劣势，这时候分兵后果不堪设想。"

        程琳颔首道："陛下所言甚是。"

        曹玄并没有立刻表态，再度问道："中策呢？"

        程琳道："臣的中策。依旧要镇守陇关。不过镇守陇关的兵力，增加到五万人。其余的三万人，直接撤退到后方协助镇守冀县，再号召各地的兵力来勤王，同时各地要坚壁清野，不给齐国两路军队任何机会。"

        "只要冀县在，陇关在，我们后方依旧稳定，即便有齐国军队进入汉阳郡境内，因为他们是穿插到后方来，缺少粮草，短时间厉害，时间一长，那就是无根之萍。"

        程琳道："届时，我们要守住汉阳郡，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

        曹玄快速的考虑，他琢磨一番后道："这一安排，有些不妥当。有好处，可是坏处更大。程公，下策呢？"

        程琳说道："臣的下策，是放弃陇关，直接退守冀县。所有的兵力撤退到冀县镇守，那么王奇的大军，就会聚集在冀县汇合。"

        "至于北地郡、武都郡这两路云集而来的齐国军队，自然会和王奇汇合。他们无法切断我们后方退路，也就失去作用。"

        "当然，局势更恶劣时，我们可以继续撤退。总之，这是首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程琳说出了下策。

        这是不战而退。

        曹玄眉头更是皱起，内心颇有些无奈，在当前的情况下，第三策等于是继续忍让。就如同去年，海西帝国攻打齐国时，罗伯特全军覆没。

        当时的曹玄，都已经屯兵陇关，随时都可以发兵攻打齐国。只需要罗伯特牵制王奇的兵力，曹玄就可以出兵，奇袭长安。

        曹玄都不求罗伯特取胜，只要罗伯特牵制了王奇，一切就好办。

        问题是，罗伯特连一丁点的水花，都没有冒起来，就直接覆灭，使得曹玄孤掌难鸣，所以曹玄当了忍者神龟，压下了出兵的想法，直接自陇关撤回威武县，继续等消息。

        没想到今年开年，王奇反倒是率先杀来。

        曹玄又面临着抉择。

        曹玄思考半响，他不曾立刻表态。而是道："程公，这一次的情况，你看朕选择哪一条路，最合适呢？"

        程琳说道："陛下，臣建议立刻撤军。齐国的人虽说少，可是齐国的军队战斗力太强，只要是齐国军队在汉阳郡的后方肆虐，我们很难在陇关抵挡。"

        "所以，臣建议撤军。"

        "总之如今，就是暂时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不和齐国交锋。只要我们等艾威尔抵达，我们有了和齐国大炮抗衡的大炮等武器，战事也就比较好安排。"

        程琳道："请陛下三思。"

        曹玄说道："似乎如今，只能这么选择。只是朕不甘心，而且就这么撤走，太便宜王奇，不是最佳的选择。"

        江九歌道："陛下，臣还是赞同程公的办法。国难当头，虽说忠臣尽显。但更多的一些贼人，却也会浮现。如果平日里，倒也无妨，这时候情况不利，一些人可能摇摆不定，影响大局。所以现在撤军最合适，先稳定后方，守住后方的一切。"

        曹玄道："江九歌，可是后方有什么消息吗？"

        江九歌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只是臣这般揣测。因为海西帝国军队落败后，坊间消息，就已经传出来，说我魏国挡不住齐国。"

        "这些消息，就是坊间的一些普通人议论，涉及到的朝臣，不曾发现。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了这消息，就不是空穴来风。"

        "如今陇关这里局势不妙，且武都郡、北地郡落陷，臣还是担心后方的安全。即便贾尚书在后方，可是人心思变，以及情况复杂后，贾尚书未必能处理。"

        曹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江卿！"

        "臣在！"

        江九歌开口回答。

        曹玄厉声道："你安排人，仔细盯着威武县的情况，一旦朝臣有任何叛国的想法，亦或有任何举动，你直接调动黑龙台的人，朕许你的人先斩后奏。值此之际。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贼人。我魏国，必须杜绝捣乱乃至于是要投降齐国的人。"

        江九歌道："臣遵旨！"

        曹玄又继续道："陇关这里，暂时也不能丢，还是要镇守。"

        程琳见曹玄最终，没有选择直接撤离，他叹息一声，其实他能理解曹玄的心思，毕竟陇关是魏国的门户，直接扔掉。实在是可惜了。

        程琳道："陛下打算怎么办呢？"

        曹玄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道："来人，去通知曹渊离来一趟。"

        曹渊离，是曹玄的族兄。

        在魏国内，担任征西将军一职，是曹玄麾下的虎将。

        昔日在兖州时，曹玄除了笼络士人外，他还大力的提拔自己的亲信。只是这些人，虽说并非最显赫的，却是中流砥柱，牢牢替曹玄掌握着军中的职务。

        曹渊离的年纪，已经四十开外，他走过来抱拳道："陛下！"

        曹玄道："兄长，刚接到最不利的消息，北地郡、武都郡落陷，我魏国如今陷入困境，甚至如今局势下，已经是相当的不利。"

        曹渊离肃然道："陛下您就直接吩咐吧，打算怎么办？您怎么安排，臣就怎么办。"

        曹玄说道："我需要兄长替我镇守陇关。不过我只给你两万人，全力镇守。当然，如果守不住，你直接撤离，不要死战，务必保全自身。"

        "只要兄长在，我魏国就还有战斗力。只要兄长在，其余人都在，我们失去了疆土，未来也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朕如今。要抽调其余的所有兵力，撤回冀县，先剿灭从北地郡、武都郡杀来的齐国军队。待灭掉了这一批大军，朕再来和兄长镇守陇关，抵御王奇的进攻。"

        曹渊离顿时明白过来。

        他镇守陇关，当下的确是要挡住王奇的进攻，为曹玄争取灭掉后方的机会。这一问题，也存在一个极为危险的情况。

        一旦曹玄撤回冀县围剿齐国军队失败，曹渊离就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到时候曹渊离成了孤军，就必败无疑。

        曹渊离是智将，他心中明白，只不过他虽说明白，却不曾有半点的惧怕，掷地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甘愿坐镇陇关。臣在，陇关在。臣即便撤军，也不会让王奇好过的。"

        曹玄颇有些激动的点头，赞许道："有兄长的这一番话，我就安心。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围剿后方的齐国大军。"

        曹渊离道："陛下尽管去就是，陇关这里，交给臣。"

        曹玄再度道："兄长，朕还是那句话，人是最重要的。兄长在，朕就不担心，就还可以继续卷土重来。如果兄长出问题，那才是有大麻烦。兄长在陇关，量力而行，切莫大意。也不要逞强，实在是守不住，直接撤军。"

        曹渊离道："臣明白的。"

        曹玄也就不再逗留，当即带着江九歌、程琳等人离开，直接去调集大军，就连夜赶路离开，毕竟局势危急，曹玄不敢再拖延时间。

        曹渊离站在城楼上，他眺望着城外远处王奇的齐国大营，眼见王奇的营地火光点点，他心中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要全力以赴的迎击敌人。

        "将军，陛下撤军，留下我们镇守。如今我们，岂不是成弃子了吗？"

        在曹渊离的身旁，有将领说话。

        将领名叫莫行空，是曹渊离麾下的心腹，毕竟莫行空昔日，只是军中一员小将，却被曹渊离一眼看中，然后不断的提拔，才有了如今的莫行空，成为军中的骁将。

        曹渊离道："莫行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莫行空道："将军，末将的意思很简单，陛下都已经放弃您，让您作为弃子，干脆您就放弃了，不再抵抗。我们的这点兵力，以及我们掌握的武器，要抗住齐国的进攻，根本不可能。所以我认为，可以投降。"

        曹渊离眼神锐利起来，道："莫行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行空道："末将自然知道在说什么，如今北地郡、武都郡落陷，两地被拿下，魏国已经是挡不住。是必败无疑的。这时候您留下来镇守，就是自找死路。将军，您何必要为了魏国，就这样……"

        锵！！

        一声剑刃出鞘的声音传出。

        森寒的冷光，在城楼上掠起。呼呼燃烧的火把映照下，剑光掠过莫行空的脖子，下一刻便鲜血喷溅。

        莫行空话未说完，瞪大眼睛，身体随即就跌倒在地上。

        曹渊离杀了莫行空后，目光掠过城楼上的所有将士。冷冰冰道："所有人都给老子听着，我们生是魏国的人，死也是魏国的鬼。想投降，莫行空就是例子。来人，把莫行空给本将捆绑起来，吊在城楼上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想当软骨头的后果。"

        城楼上镇守的士兵，全都噤若寒颤，因为曹渊离的手段太过于狠厉。

        事实上，这就是曹渊离的秉性。

        他作为军中主将。一贯是强势，恰是如此，他在军中有号召力震慑力。

        这也是曹玄留下曹渊离的缘由。

        曹渊离杀了莫行空，震慑将士后，才径直回到城楼上的房间中休息。他如今要抵御齐国的大军，吃住都在城楼上，随时准备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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