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烟火里的尘埃

年夜饭过后，天色渐暗，外面的路灯亮起，左右邻居家的孩子们开始在街道上燃放烟花。
  阵阵嬉笑声不时的从院子外传来。
  大约七点左右，苏凉一的两个表舅带着自家的老婆孩子，来给姥姥拜年。
  大人们寒暄之后，每年必备的传统的项目——男同志们，打“惯蛋”，女同志们，打麻将。
  小孩们则看电视，吃零食，放烟花。
  今晚的小辈中，除了“史瑞克”比大她五岁，其他的几个小孩虽然都比她小一点。但也比较懂事，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进入到自己房间捣乱。
  苏凉一只是将门带上，并没有上锁。
  顾云海打来电话时她正打开衣柜，入目的正红色，苏妈妈今年给她买了一件斗篷样式的羊毛大衣。内搭，鞋子，一整套都给她搭配好了。她的眼光一向比苏凉一洋气。早年被自家女儿那非主流造型辣的眼睛疼。但考虑孩子处于叛逆期，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委婉提醒过几次。
  电话响起，上面显示三个英文字母，GYH，她早已将‘小可爱’换成了三个英文字母。
  “吃过饭了吗？”
  “嗯。”
  “那…等下出来，我带你去放烟花。”顾云海在电话那头勾着嘴角，眼神中笑痕明显。
  “嗯，好，我待会找个由头出去，待会见。”
  挂了电话，她纠结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换上了红色的新大衣。收腰的设计显得她身材比例很好。
  临出门前她特意还化了个淡妆。
  苏凉一对着麻将桌上的苏妈妈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下，找同学玩。”
  苏爸晚上喝的红光满面，大着舌头问，“哪个同学啊？你们去哪玩？你们出去玩什么？”
  一连三问，直接把苏凉一问懵了。
  她心虚的找了个理由，“出去放烟花呗。”
  苏妈妈瞥了一眼打扮隆重的女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大宝，把你哥也带出去吧，他一个在这也无聊，正好你们人多一起玩，热闹。”
  苏凉一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有些不太情愿，“啊，他在这看电视不是好好的吗？”
  苏妈妈没有理会，直接对着看晚会的郑凯喊道，“小凯，陪你妹出去玩一会儿，待会再和她一起回来。”
  正在傻乐的“史瑞克”突然被cue，有些茫然，然后看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表妹，又接受到了二姨暗示的眼神，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马答应道，“好的，收到。”
  苏妈妈脸上的表情恢复了轻松，又投入到了打牌中。
  “走吧，我去拿烟花。”郑凯率先走到院子里。
  苏凉一叹了口气，赶紧偷偷发个信息给顾云海，让他想个对策。
  “愣着干啥，还不走，不是说出去放烟花吗？”郑凯已经走到了门口，晃了晃手中的烟花。
  街道上，被炸的稀碎的炮竹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像红色的玫瑰花瓣，既喜庆又诡异。
  苏凉一慢吞吞地走在“史瑞克”的后面，大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对策。
  她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夹着嗓子，声音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哥~你能不能找你同学玩，然后到点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可以吗哥～”
  这声充满工业糖精的“哥～”一出来，郑凯被吓的趔趄了一下，但他仍然牢记自己的使命。
  二姨可是派他来看着这个家伙的，要是把人弄丢了，回去他可就完犊子了。
  郑凯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瞥了她一眼道，“老老实实的跟你同学把烟花放完，待会到点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不好交差。”
  到了两人约定的小公园。发现顾云海还没有来，她心里有些烦躁。
  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给支走。
  苏凉一又开始忽悠，这次增加了筹码，“哥，你看这样行不，我孝敬你一百块。”苏凉一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有些肉痛，“你就去网吧打游戏呗，网费我包了。”
  不料这个“史瑞克”抖了抖手中的烟灰，嗤笑一声道：“  妹啊，你能别作了吗？这样我倒给你二百，你就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让你看看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长什么样。”
  说罢还臭屁的变掌为拳，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凉一见他油盐不进，还敢用拳头威胁她。气的她直接用手打掉眼前碍眼的拳头，下一秒直接用一只手揪住郑凯的衣领。
  郑凯被他拽的一弯腰，苏凉一又顺势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
  被揪住头发的郑凯不得不蹲下，心里暗骂这家伙真是个小疯子，揪的他头发超痛的，可又不敢还手。
  龇牙咧嘴的模样十分的搞笑。
  苏凉一松开抓住衣领的一只手，变成小拳头，一边捶他后背，一边骂他，“好你个史瑞克，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让你去网吧打游戏你不去，非得要当电灯泡，还敢威胁我，啊，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我让你瞧瞧什么是武松打虎…”
  蹲在地上的郑凯一边护着头发一边承受着后背上的小拳头。

  对于这位人高马大的壮汉来说，虽然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苏凉一，你个母老虎，就你这样，以后哪个瞎了眼的敢娶你，啊～我的发型。”
  苏凉一一听更来气了，直接从后面勒着郑凯的脖子，揪着他的头发，使劲晃动着他的脑袋，对他进行威胁，“你还乱说，我要把你的头发全部薅秃…”
  突然，周围的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住了。不远处，‘瞎了眼’的顾云海和目瞪口呆的管弦，静静地看着两人打架。
  完了，全完了，苏凉一心里哀嚎，她好不容易在顾云海面前建立的淑女形象啊…
  “我去…”
  苏凉一松开郑凯，气的跺了一下脚，赶紧背过身去，不让顾云海看到她这副泼妇的模样。
  地上的郑凯挣扎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茫然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试着恢复自己帅气的发型。
  几息后，苏凉一调整好了表情，转过身来，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们来了啊。”
  管弦从后面推了一把顾云海。小声道：“太残暴了，你上。”
  顾云海上前一步，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一开口，却结巴了，“啊，对…对…”
  她看了管弦一眼，对他打招呼，“学长新年好呀。”
  管弦的表情有些扭曲，然后憋着笑，“你好，你好。咱们都这么熟了，就别假客套了。”
  原来如此，顾云海想到的办法就是把管弦给薅出来了。
  这样，一个电灯泡就变成了两个电灯泡。
  小公园的草坪上，苏凉一和顾云海并排坐在石椅上。
  管弦和郑凯在不远处跑来跑去。两个人就像游戏中的NPC，为男女主燃放烟花当背景。
  绚烂的烟花腾空升起，化作流星点点落下，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缥缈的白色烟雾像轻盈的白纱，在这夜色中，显得尤为浪漫。
  少女轻轻的对他一笑，情话张口就来，“烟花好看，你比烟花更好看。”
  顾云海觉得少女的眼中落入绚丽的流光，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灿烂夺目。
  他的心脏蓦然像漏跳了一拍，仿佛被什么抓住了心脏，心头一片滚烫。
  他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今晚一直困扰心中的问题，“以后，你会家暴我吗？”
  少女先是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然后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在他错愕的眼神中，霸气的吻了上去。
  不料少年反客为主，搂住少女的腰身，将她贴近自己，慢慢加深了这个烟花下的吻。
  少年身上淡淡的酒味有些让她沉迷，分开后，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心跳加速。
  冷风让刚才绮丽缠绵的氛围消散了不少，她摸了摸他的耳朵，笑吟吟道：“怎么会，我可是一个温柔的淑女呀…”
  顾云海哑然失笑，眼底像勾了芡一般的宠溺，喉结滚动了几下，“嗯，我女朋友说的都对…”
  不远处，燃放烟花任务完成后的两个单身狗坐在草坪上，正惬意的抽着烟。
  管弦开口，“你妹…”
  郑凯一听，眉头一皱，听起来咋像骂人呢。
  管弦立刻改口，“咱妹…挺暴力的啊…”
  郑凯立刻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地道：“同志，我终于找到了组织啊。”
  接着他开始同管弦大倒苦水，阐述这么多年的悲惨的命运。
  然后有些不解的问，“你老弟看着眼不瞎啊，咋会看上我老妹呢。”
  管弦一激动，被烟呛的直咳嗽，幽幽道：“瞎，咋不瞎呢。”
  郑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原来真是眼神有问题。”
  管弦：“……”？
  服了，真是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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