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内疚

因为，躲过一劫！

        他们都属于高级技术人才，焊油罐的，一个月三万多人民币。他跟我讲，油罐里有多热呢，四五十度，必须穿防护服，否则一分钟都待不住，一天要喝40瓶水。

        我怎么认识他的？

        是赵敏喊我去羊汤馆吃饭，我才知道这些事。

        那赵敏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

        所以，她也动不动烧香拜佛，做公益，给村里修路，给镇上捐款，还上过《沂水新闻》。为此我给她提过建议，不要让地方上知道你有钱，否则？你就是待薅的羊毛。

        我推测，她还有一个特殊心理。

        炫耀。

        你看，我今天成成功人士了。

        什么时候她才领悟我的这些话？

        这两年。

        也是因为挨过巴掌了！

        高调的车子不开了，高调的车牌不用了，高调的头衔不要了，进入潜艇模式了。偶尔也会手痒痒，去年我做退换书，一个图书馆差不多1万元的成本，她找到我，意思是想给镇上捐六个图书馆，希望我协助。

        我把她训斥了一番。

        我说，什么时候你是安全的？再也没人提起你的时候。

        我对她，一直到今天，还是“老师”的角色。

        包括偶尔有工伤事故，尤其是我们本乡镇的，她又同情心泛滥了，想拿点钱给人家，我就觉得她有病。人家为谁工作，谁来赔偿就好了，你若是不出现，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出现等于再次给人家点燃了希望，没钱了就想起你。

        你不要让任何人，尤其是家属，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中间商的存在。

        说白了，还是内疚。

        经历的太少。

        我哥实现原始积累后，先是做工程，后是做地产。最初工地死个人，我爹我娘都去帮着烧香，看到人家抬人来闹，一家人都跟着给死者磕头。

        后来，经历的多了。

        一切按照流程办，你爱闹就闹，闹就报警。

        建议走司法程序，法院怎么判怎么赔。一般都是先预付10万元的丧葬费，剩余的等法院判决以后，再支付。

        即便是私下协商好的，也会通过法院判一次。

        这就是最终裁决！

        咱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些工程商真是冷血，工地有人出事了，一点都不影响晚上喝酒。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一切都是生意，包括每个人的命，都有价格。

        老曹现在的老公，五莲的那个，他们俩的媒婆就是赵敏。老曹老公在五莲那边帮着招出国工人，类似代理的角色。五莲这个地方很神奇，五莲人打工有个特点，真的为老板卖命，我哥的铁杆军团除了我们村的就是五莲的。

        那赵敏的老公是谁？

        也是这个圈子的，中信集团的，负责海外基建。

        更奇葩的是：人家倒插门过来了。

        老家是甘肃天水那边的，可能也很穷，对老家没什么眷恋了。之前在我印象里很白净，戴个眼镜，这两年不知道咋了，画风突变，成了大胡子。

        可能祖上是匈奴吧。

        很听她的。

        绝对跪舔。

        我跟赵敏成了纯粹的朋友。我回县城后，她也回了，当时她还是想嫁给我，而且后面还有很精彩的回合，她跟我现在的媳妇还正面交手过。我身边这个儿子出生时，赵敏去送红包，把红包给了我爹，我媳妇跟我爹说，你把她的红包扔了，她的钱，咱不稀罕……

        2017年，我搬家，她来温锅。当时我自己在家，她挨着每个房间看了看，然后眼圈也红了，感叹了一句：原本，这一切都是我的。

        我心想，妈呀，你都是亿万富婆了，我们这屌丝生活你也能看上眼吗？我媳妇一跟我吵架就来那句：你当初若是选赵敏，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天天吃喝玩乐就行了，冬天头还不冷，绿帽子一摞一摞的。

        第四阶段，是我哥反向教育了赵敏。我哥自立门户后，发展的特别快，正好赶上了地震频发期，各地都有地震探勘、预警需求，我哥又专业做这个细分领域，工程遍布各地。山东工人有个特点，出不去，一出去就想家。

        而且，帮派意识严重。

        什么地方的工人最有打工人精神？

        云贵川！

        于是，赵敏开始反向操作，从那边招工送到北方来，主要是建筑工人。今天的建筑工人跟大家理解的不同，建筑工人属于高收入，他们对生活条件是有要求的，例如必须有空调，床铺必须舒适，一间房子不能超过四个人。

        月入一两万，是建筑工人的常态。

        还有精神需求。

        啥需求？

        父母能否跟随？

        子女能否跟随？

        妻子能否同工？

        这些，都需要解决……

        于是，赵敏跟这些工程方是怎么合作的？她来出钱建模块宿舍，她出团队来管理这些人，依然是赚取工资差，还会根据级别有单间，有夫妻房，还会安排子女就近读书。

        这么给大家科普一句吧。

        即便是在山东本地，云贵川也已经成了建筑主力军。

        他们职业精神好。

        我在日记里经常提到的小广西，他就属于超级有职业精神的，后来倒插门到我们村了，现在是我哥的小跟班。我哥的口头禅是，要不，我让小广西去打他顿？

        云贵川的人，打人也专业。

        不要命。

        我们北方人，以吓唬为主，不打。

        他们？

        真干，我是见识过……

        我爹在工地管过一段时间。我爹说，110平均每天出警两次。就是一群野蛮人，一言不合就开战了。关键是山东爷们光喜欢嘴上占便宜，例如骂他们小矮子，真挨了打，又报警诉苦。

        去年还是前年，赵敏找我，她想做一个app，针对建筑工人的，以学习、娱乐、科普为主的。因为她发现工人下班后很空虚，要么喝酒，要么看直播，钱都让主播们给骗去了，她想改善大家的精神文明面貌。

        我不认可。

        我觉得最大的成本是推广成本。

        她说，推广不是问题，因为现在都是手机打卡，打卡软件本身就是咱自己的app，只需要把这些内容放进去就行了。只是没拿捏准，用文字还是音频还是视频。

        我觉得意义不大。

        什么比抖音还有吸引力？

        最好的办法，还是参考出国劳务系列，直接把工资发他们女人手里，让女人拿捏他们。

        云贵川，不同意。

        山东为什么同意？

        山东，工薪阶层普遍是女人管钱。

        前几天，本地还发生了一个刷单诈骗案，一个农村妇女被骗了40万。这个农村妇女的老公在智利干电焊，也是从赵敏那走的。

        钱都是定期发到女人手里。

        第五阶段，保险业务，是赵敏目前的主要业务。因为她手里农民工基数足够大，她就开展了保险业务，每个月会扣一点保险费，主要是管工伤意外的。

        她不是通过某家保险公司。

        而是自己去开了这个赌场，赚赔率了。

        类似神州租车。他们的车子是没有商业保险的，修车是他们自己出钱，那这个钱是怎么来的？有个保险资金池，租车的时候我们要买保险套餐。

        这个钱，就直接进了资金池。

        她不仅仅做自己的工人，也做一些化工厂、食品厂。保险公司里也有类似的商业保险，但是每个省都不同，例如有些高危险江苏有，山东就没有。有很多企业保险服务，就是为山东的企业买江苏的保险。

        而赵敏的玩法，就更保险了，等于自己成了微型的保险公司。

        稳赚不赔！

        我媳妇把赵敏一直都定义成大忽悠，大骗子，包括她搞的这些保险业务。我媳妇觉得，赔的少肯定会赔，若是赔的多了，她肯定跑路。

        但是，我媳妇很崇拜、很敬佩赵敏两点：

        第一、四个孩子都是上海户口。

        第二、在上海有两套别墅。当时买的时候700万一套，现在翻了好几倍。

        我媳妇养的上海购房资格，现在才刚能用。

        去年，也就是2021年，我们去看了几套房，看的最大的一套60平。因为，今天上海房子太贵了，太夸张了，500万只能买个40平左右的房子。

        这十多年，我几乎是见证了赵敏的崛起。

        也是眼看着她一一体验，一一放下，修行的越来越好了，整个人面貌都有了变化，有慈眉善目的感觉了。是不是胖了？

        去年，她给我写了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

        想让我把“九宸”这个ip打造起来，多线程同步作业，做出一家上市公司来。她总觉得，依九哥的实力，不做一家上市公司出来，总有些遗憾。

        我心想，我还是把文章写好吧，你们真可怜我，就好好赚钱，关键时刻分我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前两年，她在昆明，应该是去招人。

        貌似跟几个娘们喝多了酒，在ktv，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能力不够，帮到我的太少，看我每天这么辛苦，很心疼之类的……

        我每次遇到她，都会重申一句话，攻城容易，守成难。

        一定要做合法的、积极向上的业务。

        这是我对你最大的担心。

        因为，你胆子太大了！

        属美特斯邦威系列，不走寻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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