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死了吗？

小学教学楼内的楼梯上，一个小女孩指着沈楚凝说。

        “我没有。”她辩解道，眼泪滑了下来。

        她知道是她，她是凶手！

        她恨死了自己！

        但是她还是放不下她那可笑的自尊。

        “就是你！”

        “不是！”

        “就是！”

        “我说了不是！”

        “啊！”

        一瞬，吵闹的走廊安静了。

        小女孩被推下了楼，她躺在那里，满脸是血。

        而她，是肇事者。

        所有人都涌了过来，她被挡在人群之外，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害怕极了。

        她会死吗？

        ————

        手术室外，气氛凝重，女孩的母亲倚偎在丈夫怀里哭泣，温洁抱着她，默然不语，但身体却在颤抖。

        沈楚凝看着这满是消毒水味的长廊，看着悲伤的人们，她在想：那天，手术室外也是这样吗，所有人都在哭泣，都在祈求死神不要降临，给那年轻的生命一次机会。

        而她呢？

        那时，她在床上生闷气，因为没有吃到她的巧克力蛋糕。

        万幸，小女孩没事，但是脸上永远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后来小女孩转学了，周围的同学也渐渐忘了这件事。

        几个月后，沈楚凝的奶奶癌症病情恶化，也去世了。

        她觉得那都是因为她，如果爸爸没死，奶奶就还可以多活几年。

        可是周围人都说，这不怪她，生死之事本就不在人类的掌控范围内。

        为什么不怪她？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骂过她？

        为什么？

        越是这样，她越难受。

        从此之后，沈楚凝就变得不爱说话了，也不爱穿裙子了，她也再也没有吃过蛋糕。

        可是她觉得还不够，这一切都还不够……她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她又伤害了江子柏，一个真心对他的傻男孩。

        为什么？

        她是个不幸的人。

        她害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3-

        沈楚凝睁开眼，头顶的水晶大吊灯晃得她眼睛疼，她看了看四周：空旷的房间，华丽的装饰，这不是她家……

        “哟，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黎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床边。

        沈楚凝这下醒了，她一下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面色绯红。

        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黎明解释道：“哦，你来的时候，没怎么穿衣服，我就给你换了一套。”

        听到这话，她脸更红了。

        换了一套？怎么换的？

        这里就他一个人！

        “咳！”他清了清嗓子说：“醒了就下来吃点东西吧。”

        说罢，就出了房门，一点不拖泥带水。

        出去后，他背靠在房门上，手扶着额头，脸也止不住红了起来。

        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他在森林里捡到她的时候，她全身湿透，就裹了条浴巾！

        不过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用了点法术而已。

        （画外音：读者朋友们不要给我瞎想！！！）

        房内，他走后，沈楚凝更是七想八想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缓了过来，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她记得她泡在浴缸里，想着以前的事，想着想着她就……她就有点想不开了，慢慢把头埋进水里，然后就没意识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所以她现在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

        沈楚凝下楼，坐到餐桌前，看着黎明端着一碗蛋炒饭出来了。

        她道：“就这？”

        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她也没胃口，但她就是想呛他。

        “爱吃不吃。”他把碗放在沈楚凝面前，自己在对面坐下。

        看着沈楚凝吃了一口，他期待地问：“怎么样？”

        “还不错。”

        闻言，他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喂，发生什么事了，搞那么狼狈？”

        沈楚凝不答反问：“你不是对我很了解吗？问我干什么？”

        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上次那事过后，他本不想再窥探她的生活，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

        没想到刚一打开“感知”，就见她整个人淹在浴缸里。

        他隐隐知道原因，但那是她的伤口，他不敢提。

        “江子柏他……”沈楚凝戳着碗里的饭，开口：“他向我表白了。”

        “那很好啊，”他把身体向椅背靠去，“所以你答应他了？”

        她摇摇头，说出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我逃了。”

        他紧锁的眉毛却松开了些，问：“为什么。”

        对方没话了，显然是不想再提。

        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半晌，她问：“我死了吗？”

        “哈？”

        “我记得我躺在浴缸里，然后就……所以，我死了吗？”

        听言，他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道：“死了！淹死了！怎么？后悔了吗？晚了！我就是阎王派来收你的！”

        听那语气，她知道他在气她、骗她，但也顺势说了：“死了也好，呆在这里也不错。”

        他闻言一怔，怒气一下子消了，问：“为什么？”

        她耸耸肩，吃着蛋炒饭，说：“不知道，就是觉得这里挺自在的。”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不说话了。

        ————

        吃完饭，沈楚凝就回去睡了，但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里。

        她跑去问他，他也只是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啊。”

        她才不信，肯定又是他在搞鬼。

        但她莫名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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