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我之爱

“所以，你嫉妒吗？”朝雅泽神情阴郁的问道。

        当年，他曾见过沈清岭一面，桦落雪眼中的笑意是他怎么也忽视不掉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清岭的容貌他如今已然忘的差不多了，只有在看着宁温时，才会感到一点点熟悉。

        “……嫉妒”怎么能不嫉妒，怎么能不甘心，他的师尊只是因为他的容貌像沈清岭，才对他如此之好，不过，不过一个死人罢了……

        新的场景又凝出影像，两人神情都是一凝。

        宁温近乎冷静的看着桦落雪对沈清岭诉说爱慕，心头阴暗下来，为什么…师尊喜欢的不是他。

        为什么……师尊可以不在乎人伦纲常，是不是，他也可以，宁温眼神闪烁。

        “师尊可以等着我吗？”

        “我喜欢师尊，是想与师尊长长久久的喜欢，是想与师尊十指相扣，从此不是奢望的喜欢。”

        字字灼热，何等情深，宁温从未想过，师尊有一天也会露出如此神态，欢喜，倾慕。

        原来师尊也曾笑意盈盈，不曾像如今这般连一丝笑容都吝啬至极。

        宁温闭上眼睛，不去看桦落雪与沈清岭的亲密，自欺欺人的想到，如果师尊是对他这样，他一定会握紧师尊的手，不让师尊流一滴泪水。

        可宁温转而又想，师尊就算为沈清岭流泪，怕也不愿多看他一眼的，一想到这，宁温难受不已，心口处阵阵的痛。

        “也好……不过一个死人，死了，就不会出现在月姬姐姐面前了。”

        宁温突然听到一道低低喃喃的声音，是朝雅泽在说话。

        朝雅泽甚至露出一抹柔情，似水的眼眸平静下来，蜜意缠绵的看着桦落雪。

        宁温一时惊怔，师尊与沈清岭如此亲密，朝雅泽他……

        也对，不过是一段回忆，斯人已逝，一个死人拿什么来同他争，宁温眼神清明，刚才痛彻心扉的情绪被压了下去。

        此片景象逐渐消散，朝雅泽从痴怔中回过神来，转而看向宁温，眼中杀意横生。

        月姬姐姐的记忆，他一人独自知晓就算了，宁温又算个什么东西。

        “朝雅泽，我一直都不明白，我能感觉到，你从前对我的确是照顾的，不说真诚以待，却也差不多了，如今却是毫不留情，我只能想到，你之前都是装的，为什么……”

        宁温退后一步，心道遭了，口中却是不急不缓的说道。

        朝雅泽表情微变，嘴角上扬一抹冷笑：“因为你没有用了。”

        “什么……”宁温皱眉，朝雅泽此话莫名其妙。

        “我是真心实意待你的，为的是你一身骨骼，血液，神魂……”

        宁温悚然一惊的模样，惹的朝雅泽哈哈大笑。

        “可惜，现在没用了，我的月姬姐姐，还在这世上，我可以触碰到月姬姐姐……”朝雅泽神情痴迷，黏稠的爱意衬托着娇美的脸蛋上一片病态之色，好看迷人，却也要命。

        除了桦落雪估计没人能摘下这一朵娇美的食人花。

        “师尊就是你口中已死的心上人，你想要复活师尊，用我为祭品。”宁温反应过来，朝雅泽真是一条毒蛇。

        “你曾哄骗我幼时发下宏誓，要帮你复活心上人，你当真是好算计。”

        “对，所以我才对你照顾一下，毕竟拿走你的一切………”

        宁温抿唇，即使知道朝雅泽想杀了他，但是，一想到多年的陪伴竟然是利用，宁温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黯。

        “你杀不了我。”宁温冷了神色。

        “可惜……”朝雅泽赞同的点头。

        不过，若是宁温不干扰他，不黏在月姬姐姐身边，留他一命也行………

        一片月蓝色的光芒闪现，月如眼眸，唇如雪，气质出尘不染，仙气十足的男子身形凝聚出来，一双浅色的静静眼眸看过来，淡若琉璃。

        “你是妖。”宁温开口。

        “宁温，你可愿与我共生一体。”钦流宛轻声询问，脸上无甚变化，一副清风明明之态。

        “共生一体，我的身体。”宁温把这句话碾转琢磨，微抬起眼脸，目光沉静的看着钦流宛。

        钦流宛没有出声，只是用淡若琉璃的眼眸澄澈的看着宁温，神态流转之间，自有一股纯净的仙人之姿，不像妖，倒像是仙人。

        宁温皱眉，妖就是妖，任他仙气飘飘，也挡不住他噬血的内里，这下，真是险了。

        “阁下，若是没有事，可否放我离去。”朝雅泽眼神一闪，这妖很强，而且这里是他的主场。

        “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钦流宛平静的说道，声音清澈低柔。

        宁温撇了一眼朝雅泽，朝雅泽果然面色阴森的盯着宁温，显然朝雅泽觉得钦流宛此话的意思是：宁温同意钦流宛的条件，就可以活，如果宁温不同意，就死路一条，但宁温无论怎么选，朝雅泽都不能活。

        但，朝雅泽是不是忘了……

        “阁下，是否我怎么选，你都不会放过我，师尊才是唯一会活下去的人。”

        朝雅泽猛然反应过来，因为月姬姐姐不在，他竟然忽视了月姬姐姐也是在凌星秘境里的，这个妖不可能察觉不到。

        “阁下，师尊的记忆是您特意让我们看见的吗？或许说……您认识师尊。”宁温笑了，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师尊，自己果然太过弱小，在他们面前，甚至连命都不知道保不保的住……

        实力，才是他现在应该去追逐的。

        宁温眼底冷色蔓延，面上却是温和的笑容：“阁下，是看中了我这一副皮囊吗？这张与沈清岭相似的容颜。”

        钦流宛嘴角轻扬，极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脸色却冷了下来。

        “阁下笑什么。”

        笑什么，钦流宛茫然，是得意的笑吗？不……

        是笑自己…死性不改，一塌涂地。

        钦流宛没有回答，一时气氛难得的静默，突然钦流宛怔怔的伸出一截手腕，肤色玉润，像虚虚握住了什么东西，手掌轻柔拢住。

        “钦流宛……”桦落雪踏步而来，神色微妙。

        “桦落雪……”齿间碾转低喃，声音柔情似水，眼神褪去澄澈，几分责怪，几分情愫，皆在那淡漠琉璃的眼中。

        “师尊。”宁温神色惊喜，却因想起来沈清岭的事，而停下来脚步，眼神黯淡。

        “钦流宛，你不能动他们。”

        “不能动，我偏偏要动。”钦流宛淡漠的表情变了。

        “钦流宛，我不想与你动手。”桦落雪叹气，缓步走近钦流宛。

        “我等你把我挫骨扬灰。”钦流宛见桦落雪提剑走来，气极，声音也不自觉的恼怒，委屈。

        “钦流宛，你在想什么。”桦落雪无奈。

        “我再想什么，这次你又想要什么东西。”钦流宛垂下眼眸。

        “幻梦草。”桦落雪也不遮掩，不过，钦流宛估计又要误会了。

        钦流宛冷哼一声，暗道果然如此，不然桦落雪怎会回来。

        “我要你留下来。”一如当年的要求，绝口不提关于宁温的事，这次，我不会被你骗了。

        宁温心中一动，若是师尊会留下，早就留下了，现在又何必多此一问，此妖想必也是清楚，却还如此提出，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不行。”

        毫不意外，师尊拒绝的很果断，可师尊的下一句让在场的人神情都变了。

        “我带你出去。”桦落雪认真道，从她知道需要幻梦草后，在钦流宛的默许之下，得以进入凌星秘境后，她就决定了。

        钦流宛只动容了一瞬，毕竟被骗过一次了：“我修为不过化神初期，离了这里，就连你都能轻易杀死，更何况其他的修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钦流宛，你信我。”

        “信你……”钦流宛眼角微红，似仙人落泪，引人爱怜。

        桦落雪头疼，强迫钦流宛也不行，此处秘境连成一片，其中妖灵最是团结，若是钦流宛传讯其他妖灵，他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算了…钦流宛，你说如何才能放我们离去。”桦落雪低喃一声，转而思考其他的事。

        “你想自己去找，我凭什么放过你。”钦流宛冷了脸色。

        “绿石源，妖灵最喜欢的东西，我从外面带了很多。”

        绿石源，她还记得，钦流宛心头一软，眼波流转间，改变了主意。

        “我跟你出去。”管你是骗我，还是要害我，他都甘之如饴。

        见钦流宛同意，桦落雪面上带了几分欣喜，让宁温更是心头酸涩，朝雅泽摸清了现在的局势，也暂时装的乖乖的。

        不过桦落雪却是心生隔阂，这两人看了她的记忆，特别是与师尊长的一模一样的宁温。

        “你们看到了。”

        就这一句，两人就知道桦落雪问的是什么了。

        “回师尊，弟子看见了。”宁温坦荡回道。

        朝雅泽瞧着桦落雪，见她目光在宁温身上，特别识趣的没有作声。

        “有何感想。”桦落雪仔细的看着宁温，见他表情如常，一双眼眸仍是温和清澈。

        “师尊不俱世俗，徒儿佩服，日后必心智坚定，不为世俗眼光所困扰。”宁温一语双关，嘴角的笑容温暖如春。

        桦落雪皱眉：“你不想问，我收你为徒是因为什么。”

        “师尊不说，我就不问。”宁温手掌握紧，睫毛轻颤。

        “你长的很像我的师尊，所以我收你为徒。”

        桦落雪毫不留情的把真相说出来，见宁温身躯轻颤也不心疼，反而冷漠的继续说道。

        “你是我徒弟，我才会为你如此费心，你欲与我亲近也不无不可，但你要记住，你不可能是清岭仙尊，清岭仙尊不是你可以在心中比较的。”

        宁温面若白纸，身体摇摇欲坠，一时竟感觉昏天暗地，满目疮痍，手指不受控的刺入掌心，流下鲜红的血液……

        可，师尊冷酷的言语还在不断传入宁温耳中……

        “你最好不要说出，你与清岭仙尊长相相似，现在的你，根本不配。”

        “我不管，你是否对我有情，不是也好，是也好，你最好不要露出一丝让我不悦的神情。”

        “若你德行有亏，我会毫不犹豫的清理门户，你最好想清楚，我绝不能容许你有一丝错误。”

        “若你受不了，收徒大会还没有举办，你可以另寻明师。”

        不，不是这样的，师尊不是这样的，师尊……

        宁温痛苦至极，心中刚刚明了的隐暗爱慕，被套上一层枷锁，往日清风明朗的君子，终究是蒙上一层阴暗，不复往日的坦坦荡荡。

        “是，师尊的教诲，徒儿记得了，徒儿定规规矩矩，清正廉明，以君子之风行事，不会贪图不属于我的。”心中有多煎熬，宁温面上就笑的有多温和。

        见桦落雪冷漠的神情淡了下来，眼中对他露出一丝温和，宁温心底大笑，师尊相信了。

        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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