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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不信妖有情


“快宣御医!”

        国君抱起贵妃过来时看见青玉皖,停下脚步道:“仙尊可会医?”

        青玉案见贵妃满脸痛苦,手捂着腹部,血不断地从她葱白的指缝间流出,抱歉道:“不会。”

        “&£……

        声音是持刀的罪魁祸首发出的,他是异域人,此时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控制住,满脸怒不可遏,虽听不懂,但是能感觉是在骂人。

        骂声很刁人耳朵,每一声都扎人耳膜,国君不由眉头紧皱,转头看向了这个壮汉。

        就当青玉皖认为这人会受到严惩时,国君却道:“把使者送回驿站,多加看护。”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又听见国君说:“晓丞相挑衅伢南使者,使其生怒祸及贵妃,先押至……”

        他瞥了一眼着急看着他怀中女子的晓那仁,继续道:“御史台。”

        话落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押住丞相,晓那仁按捺不住怒气:“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君没有回答,只是头不回地抱着贵妃离去。

        青玉皖没有看懂,明明是这个壮汉动的手,为何壮汉只是送回驿站看护,而身为受害者的丞相却要送至御史台?

        事情发生后,国君安顿好贵妃,又若无其事地回宴会上去。

        虽说是打着贵妃生辰宴的名头,但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贵妃是否在宴会上,除了几个亲眼瞧见的,也没有人知道贵妃被刺了。

        国君只说贵妃身体有恙,回去歇息了,他还十分周全,知道天色已晚,给青玉皖安排了寝殿。

        带路的还是那个婢女,青玉皖瞧着她的背影,走到一半突改主意,让她带自己去德妃以前住过的寝殿。

        婢女瞥了眼黑透了的天,哆嗦了下身子,道:“现、现在吗?”

        青玉皖看出她的害怕,安慰道:“你只需要带路,带到了就走。”

        婢女咬了咬唇,终究是对德妃的感激和兄长的亲情战胜了恐惧,点了头。

        德妃的寝殿自她去世后便空置了,出了黑猫诡异的事件后,宫里的人更是对那忌讳,已经被默认为冷宫。

        到的时候,婢女犹豫再三,还是道:“仙尊,我在门外面等你。”

        宫殿没有点灯,除了远处的灯火和手中的灯笼外,再无一点人气。

        青玉皖知道,这是她最大的勇气了。

        “你可以回去。”

        “可我回去了,仙尊一会儿就不知道怎么回去了。”婢女还把手中的灯笼给她。

        青玉皖看了看她明明害怕极了的脸,突觉她傻得竟有些可爱,婉拒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对于青玉皖来说,全身上下最厉害的地方便是眼睛,她可以通过眼睛看到人的过去,甚至可以对人造成精神攻击。

        在黑暗中视物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根本不需要灯笼。

        她推开门,走进寝殿。

        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但不见萧条,十分干净整洁,看来是有专门的婢女定时前来打扫。

        青玉皖细细观察着殿中每一寸每一角。

        德妃是个简朴的人,殿中并无繁余的装饰品,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死了东西都被刮走了。

        想想,在皇宫之中,明显后者可能性更大。

        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见着黑猫,不过确实是有一丝妖气的存在。

        她移开步子,挨个逐一地排查,想要找出那丝妖气的存在。

        床榻、屏风、梳妆台……青玉皖最后把视线停在衣柜上。

        就是这里!

        猛地打开衣柜,做好战斗的准备,然而里面却是空的,打开之后妖气反而散了。

        青玉皖眸子里满是疑惑。

        这时,一只手忽地爬上肩膀。

        “您在找什么?”

        青玉皖下意识转身一掌拍去,看清人的脸后急忙收回力道,但掌已经收不回来了,婢女吃痛一声,被拍退几步。

        “怎么是你?”青玉皖急忙马上扶住她,“你进来作甚?”

        婢女惊魂未定地道:“灯、灯笼被风吹熄了,奴婢一个人站在外面怕,所以就进来了。”

        青玉皖挑了下眉,“可有伤到你?”

        婢女摆手道:“没有没有,仙尊出手不重。”

        青玉皖放下心,婢女又问道:“仙尊有什么发现吗?看到黑猫了吗?”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青玉皖摇头,右手心冷不防蹿出一簇火苗,照在两人脸上。

        “好神奇!”婢女睁大眼睛,新奇地看着。

        青玉皖没有答话,转身继续看着衣柜。

        妖气刚刚明明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为什么打开就没有了呢?

        她眸光一动,倏忽想到什么,目光微微下移。

        手心里的火苗影影绰绰,投射出一个影子。

        大脑和手脚一起连通,她再次转身向婢女打去。

        但这次没打中,婢女躲开了。

        她露出尖牙,眼睛也变成一条垂直的狭小缝隙,伸出尖锐的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青玉皖中袭来。

        好快!

        青玉皖连忙从乾坤袋中取出百花伞,展开往前一挡。

        锋利的指甲刮在伞上,伞上画着的花瞬时活过来一般,虚影盛开,直接把妖震开。

        “婢女”被震得指甲发颤,接连发起几波攻势都一一被百花伞挡了回去,不由怒道:“人类就是狡猾,竟然借用外力!”

        青玉皖懒得回她,左手甩了一掌过去,“婢女”忙不迭闪开,在暗处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见无法伤到人,旋即恢复本体冲过来。

        这有点麻烦。

        猫的身体相对于人来说更加灵敏,当黑猫从四面八方进攻,密切攻击时,竟让青玉皖挡得有些费力。

        得找一个和它对视的机会。

        她把伞向黑猫扔去。

        黑猫见她的防御有破绽,连忙从侧面发起攻击。

        机会来了!

        青玉皖扭过头,对上黑猫琥珀色的竖瞳,双眼迸发紫光。

        黑猫的竖瞳弥散,青玉皖伸出左手去抓它,然那黑猫却悲惨地嘶叫一声,冲破她的迷惑,反射回来。

        同时猫爪伸来,狠狠地抓进她肩膀,在血肉中一通翻转。

        青玉皖倏忽中招,就这恍惚的一瞬,黑猫已经跳窗逃走了。

        肩膀上汩汩流血,她难以置信地追去窗边,却被刚才打斗碰到的凳子绊住脚,直接摔在地上。

        额头碰出一个口子,青玉皖睁圆了眸子,思绪万千。

        怎会?

        妖怎么可能冲破她的迷障?

        那是需要极致的感情才可能冲破!

        妖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她跌在地上,摔得很痛,知道追不上了。

        等她捂着伤口从宫殿出来,等着的婢女提着灯笼,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转,见人出来了忙上前道:“仙尊,你碰上德妃娘娘了吗?啊!您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青玉皖看到灯笼下的两个影子便知道她并不是妖变的,回道:“让黑猫跑了。”

        她脑子里还转着刚才黑猫冲破她迷障的事,冷不丁道:“还有,黑猫不是德妃,是妖。”

        被婢女带回国君给她安排的寝殿时,她还十分混乱,冷着脸拒绝婢女要给她上药的请求,只叫她拿来伤药,自己处理伤口。

        她给自己的额头包上纱布,对着酮镜将外衫褪下,露出被抓的肩膀。

        伤口处血肉外翻,流出黑色的血,到现在还在流。

        那只猫妖的爪子上有毒。

        青玉皖紧蹙眉心,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匕首,然后直接把黑色的血肉挖了。

        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她还在想黑猫反弹回来迷障的事。

        太匪夷所思了。

        —

        翌日,连明之宴终于散场。

        国君已经很累了,要照顾到每一个宾客无疑是很辛苦的。他现在眼皮都不敢闭上,因为眼皮一旦合上,他就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力气睁开。即使如此,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打算在就寝前去看看贵妃。

        殿前婢女见国君一脸疲倦地进来,立马低头行礼:“陛下安。”

        国君侧目往里看去,“贵妃醒了吗?”

        婢女道:“娘娘刚服下汤药不久,已经歇息了。”

        国君颔首,摆手让婢女们全都退下,自己撩开粉纱进去。

        贵妃盖着红色绒被,阖着眼皮,似是睡着了。

        国君立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打量贵妃上下,见人面无血色,肤色胜雪,他原本疲惫的心突然兴奋起来,脸上也浮出来个笑。

        他在床沿上坐下,知道贵妃并没有睡着,愉悦地开口道:“爱妃昨夜实在勇气可嘉啊。如果不是爱妃帮丞相躲过那一刀,丞相应该是没命了。”

        贵妃眼皮一颤,被褥下手指甲不由扣紧了床单,然而还是强忍着假寐。

        见人没有睁眼的意思,国君又道:“虽然爱妃坏了孤的计划,但孤并不生气。”他默了几秒,笑了声,“爱妃不由猜猜,孤会如何惩治丞相?”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贵妃,食指有意无意地在膝盖上敲打,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依旧毫无反应,继而又自顾自道:“晓御史是含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史,孤对他太信任了。屯田、铸钱事宜尚有大纰漏,派员监察尧安又出了人命,近来月京有妖一案,也是毫无进展……”

        他慢条斯理地诉说晓那仁一条又一条的过错,贵妃终是按捺不住睁开了眼,虽心中惶恐不安,但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冷淡:“臣妾不明陛下的意思。”

        人醒后,国君笑得更开:“这些加起来,罪名应该不小了。”

        话落,果然如愿以偿地看见贵妃更加难看的脸色。

        “爱妃好好休息吧,孤也要去休息了。”国君站起身,一脸好心情地离开,而贵妃却满脸狰狞地抓起枕头,她不敢砸国君,只能砸梳妆台,台上的花瓶摔碎到地上,陶瓷的摔碎声同时掺杂着绝望的怒吼,响彻整个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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