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卫温瑜虽然猜想过楚婕会为了卫柔意跟他跟他求一些恩典，但是他却没想到楚婕希望给卫柔意改命格。

        “娇儿，此事还需再好好的商议一番。”卫温瑜看向楚婕的眼神里平淡无波，“东稷国从未有过皇室子弟更改命格的先例。”

        楚婕知道在这件事上卫温瑜肯定不会过早的答应，但只要卫温瑜不拒绝便是好事一件，她也不会太过拘泥于此，毕竟她刚才打算问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既然这件事还需要细细规划，那她便换一个法子。

        楚婕抬眸望向卫温瑜，温声说道，“那不如皇兄将柔意放在我身边抚养吧。”

        “一来在这宫中，年纪与我与我相似的女子不多，我平日无聊时也无人解闷，这日子过得属实是颇为有些乏味。”楚婕低眸想着理由，声音平而认真的缓声叙述，“这二来，太后已经年老有些自顾不暇，皇兄后宫里其他的嫔妃们又各有子嗣，难以细心照料柔意，这思来想去，娇儿便是最好的人选，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她如今年十九，卫柔意也不过是十六的年纪，这年纪左右差的不大，而且依着卫柔意现在的智商的状况来看，年龄这问题更不是个问题，不过十岁的孩童罢了。

        而且她如果不将卫柔意接在身边，后宫的嫔妃和皇子免不得可能会对卫柔意下手。

        虽然卫柔意不过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但当年的灾星一事，楚婕觉得估计肯定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刚才直播在太后和许盈盈的那场宫斗完了之后还没立刻结束，或许救是跟卫柔意有关。

        卫温瑜听完楚婕的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微沉的看向下面正半跪着的楚婕。

        他不明白楚婕在不清楚当年的那件事下会为了一个智商低下的卫柔意这么费心。

        难不成真的是楚婕和卫柔意天生有缘？

        他收回了思绪，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还未处理的最后一个折子，开口回复着楚婕的话，像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你想找个人在这宫里陪你，便让人将她接去就是。”

        楚婕重新抬头看向卫温瑜，嘴角带着笑意刚想张口说出谢过卫温瑜的话，却未曾想龙椅上一本正经低头处理着奏折的卫温瑜再次开口。

        “不过，朕认为柔意既然刚刚回宫，想来规矩还没学好，可能难以更好的陪伴你，想来太后知道了也不会同意，那不如先让她在皇后膝下抚养一月，再送去你宫里与你作陪。”卫温瑜翻看着手中的折子，声音里带着难以拒绝的意味的说道。

        楚婕皱着眉头，她确实没想到卫温瑜会第二次隐晦的回绝自己的要求，看来她刚才的的猜想许是没错的。

        她站起身来正了正身形，一向温柔的眼神带着些许冷意，浅色的朱唇微启，“既然皇兄已经替娇儿做了决定，那娇儿便无其他的什么事了，娇儿先行告退。”

        说完，楚婕便转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卫温瑜在楚婕出去的时候并未抬头，他垂眸看向桌子上的一个个奏折并未审批，他将双手交叠的放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放空，很明显不是在思考奏折上的国事。

        少时，他从龙椅上起身来到了内阁里摆放的橱柜处，他打开了橱柜的小门，一个镶金的檀香木的盒子被压在一本本书下，显得格外不起眼。

        卫温瑜用手将那个盒子抽了出来，将其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着。

        他用手拨了拨盒子上的小锁，眼眸带着些许打量和沉思，并未去拿放在橱柜暗格处的钥匙钥匙，而是将手放在盒子的最下面，仔细的探查了一番后用手从下面向上一按，底层隐藏的木板处便开始松动。

        卫温瑜按住木板，像左转动着手心的方向，一阵卡住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响起，木板就像是一块隔板一般掉落。

        他将盒子放在了书堆上，拿起拆卸下来的木板上放着的一封纸张都已经泛黄的书信。

        书信的上面只有三个字——怀恩寄。

        卫温瑜将模板放在了旁边，打开了这封从未拆封过的书信。

        他打开书信后刚开始还很是正常神情，但当他开始读及第二页的时候，卫温瑜便一直皱着眉浏览着书信上的内容，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字眼，他顿时将纸张攥进了手里。

        卫温瑜的呼吸忽然渐渐的变得紧促，胸口开始慢慢的上下起伏，就像是在憋着一口气一般压着怒气。

        他刚才一向沉稳的表情慢慢的有些崩不住，那双锐利的鹰眸在此刻更加让人难以直视，攥着纸张的手已经绷紧后冒出了些许青筋，整个人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良久，他才恢复了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封信重新折叠了起来，放回了盒子里整理好了一切。

        卫温瑜关上内阁的门长舒了一口气，他迈着步子走到了窗户前，垂首看向了桌子上的棋局和临窗旁花瓶内的梅花，眼眸里带着些许冰冷的感觉。

        花瓶里这些含苞待放的梅花花瓣上，还留着宫娥们送上来时撒上的水滴，那一颗颗的小水滴在雪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衬的那娇俏的花瓣惹人怜爱。

        屋内的梅花明显比不得外面生长在雪中梅花诱人，虽然也泛着一阵阵的香引人不胜欢喜，但总觉得给人一种难以与雪中梅花相比的独特韵味。

        卫温瑜摇了摇头，将这梅花摘到屋子里属实是有些败坏了它的美感，他又定睛看了一会儿，这才半倾着身子向着花瓶里最为不起眼的那朵梅花伸出了手。

        一阵咔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卫温瑜看向手中被折断了的花枝，不经细查的低声叹了口气。

        美然美已，留着，却没什么用，还有些平白的碍了旁人的眼，这花终究还是不如干脆直接折了的好。

        他站直身体，满不在意的将断了枝的梅花随手抛向桌子上的棋局，随即带着笑意转身走向龙椅继续批奏折。

        外面的雪光透着纸窗映了进来，将桌上的摆设照的一览无余，一朵破碎的梅花色在黑白的棋盘上尤为艳丽，不知是不是这梅花过于的乖巧。

        它在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棋盘的分界线上，巧的是它并没有打乱一丝的棋局形态。

        就仿佛在象征着什么似的，许是两方棋局既已定，那赢就是赢，输便是输罢。

        楚婕刚从御书房出来，正打算回宫，不过堪堪走出了些许距离，却未曾想迎面便看见了远处正在前往御书房的季祉墨。

        来者撑着竹青色的油纸伞，一身银白的衣襟长袍，披着深色的加厚披风，上面绣着月牙白的云，风吹起他那银白色的发端，让整个人似乎与整个雪景融在了一起，在旁人看来极具绝美风姿。

        楚婕看向季祉墨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好奇和探查的意味，她注意到季祉墨袖口上的兰花与她今日的衣服颜色尤为贴近，瞧着还很是相配。

        她自以为将自己探查的目光隐藏的很好，却不曾想季祉墨其实已然察觉到了她好奇的心思。

        季祉墨将伞略微抬起，随着动作的微改，他手腕袖口处的精致绣美的兰花，让人看的更加清晰。

        他抬起伞面后露出了那张清隽的面容，他向着楚婕行礼问安，那清冷的嗓音比起这雪天的冷风还要平上三分，“微臣参加长公主殿下。”

        那感觉就一如初次见面时的拘谨和疏远，楚婕虽知季祉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他的模样总让她想到那月下的竹林，太过于冷清和孤傲，有些不近人情一般，所以楚婕免不了多对他生出几分好奇。

        不过现在他们并不相熟，她也就暂时歇了心中藏着的小心思。

        因着季祉墨比她高出许多，她堪堪才到季祉墨胸口的位置，于是她伸手将伞面微微抬起。

        楚婕笑靥如花的容貌带着些许稚气，声音何如旁人一见便猜想的那般娇软，“国师大人这是去见皇兄？”

        季祉墨未曾想楚婕会与自己搭话，这个人就像是冰块被人打碎了表面的冰层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稳。

        他轻抿着有些泛白的朱唇，垂着眸子敛下了左右微移的瞳眸，顿了一会儿才急匆匆的回答楚婕，语速飞快，“微臣需得先去面圣，长公主殿下若无事，那微臣便先行离去，等微臣下次定当亲自去求殿下谅解此次微臣的无礼之罪。”

        说完他踌躇了一会儿没听到楚婕的声音，便低头迈着步子离开，迎着雪风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那步履走的飞快，就像是在故意躲闪着楚婕一样。

        楚婕忽然顿时怔住了身体，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眸，她不过说了一句话罢了，季祉墨怎得就将此与无礼之罪扯上了干系？

        她疑惑的微转着身子来看向季祉墨极速远去的身影，狭长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解意味，她低声喃喃道，“难不成这季祉墨还是个固执于礼仪教化的顽固派？”

        可若他真是遵守寻礼的顽固派，又怎么可能被卫温瑜那个老狐狸看中培养呢。

        楚婕从未见过如此复杂而纠结的人，不过兴许正因为如此，她微微的抬唇含笑，眼神里的神色充斥着兴趣盎然的意味。

        等以后寻了机会，她得好好的与他打打交道，她倒是想知道这季祉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罢，楚婕重新转回身体，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微微摇晃着头，步履阑珊的向着御花园走去。

        她从未察觉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刚才一直注视着那抹极速行走的人影忽然停住了脚步，季祉墨慢条斯理的转过了身子看向她的背影。

        他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微挑的潋滟桃花眸犹如幽谭一般吸引人沉沦，他低眸抚摸了一下袖口处淡蓝色的兰花，薄唇轻言，不知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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