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奇才少女篇】朱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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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众人便跟着如空踏上了上山之路,只是由于昨天晚上又是狂欢,又是闹剧的,发生了太多事,沈云逸和吴潇潇这一路上的哈欠就没断过。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体啊,和妖仙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的。
这种调侃的好机会渊乜哪里会放过。
“年轻人熬个夜就成这样了?你们俩战斗力不行啊——”
“你就别说我们了,四舍五入你昨天睡了一天好吧…”沈云逸立马反驳道,“昨天你中午才起,起来没一会儿就被撞晕了,一直到大半夜才醒过来…你是养精蓄锐了,我们可没有。”
渊乜瞬间没了好脸色,皮笑肉不笑道:“说起来,你这腿一瘸一拐的,不如回去休息?免得到时候拖人后腿,可没人来救你。”
换言之,他反正是不会去救的。
虽说沈云逸现在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但其实他的腿伤并不严重,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轻微蹭破了些皮,按理说这种小伤对走路应该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奈何这擦伤正正好擦在了膝盖上。
可谓是,膝盖每弯一次都是对他这伤口的二次伤害,也算是霉到家了。
出发前如空也曾提议,让他留下来好好地待在木屋中静养,毕竟对一个正常人来说爬山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更别说他这种有腿伤的人了。
可沈云逸打死都不愿留下来,要问为什么?
就五个字,好奇心太重。
如今这事儿成了渊乜调侃的由头,也没法反驳什么。
沈云逸心有再有不服,却也只能喃喃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拖后腿,渊半仙您放心。”
众人沿着山路行径着,没过多久便穿出了茂密的树林,在走出树林的那一刻,四周顿时豁然开朗,伴随着淙淙的水声,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
吴潇潇眯着眼睛笑着,眉眼透露出了笑意。
“可真是个令人熟悉的地方。”
如空抬头看向她,默不作声。
这便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谢桑默和朱璟珩的初见之地,亦是这孽缘的…开始之地。
谢桑默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水珠不停地从衣服滴下,头发也因为沾了水而凌乱不堪,完全一副落汤鸡模样。
一旁的黑衣男子就没那么狼狈了,只见他抓起衣摆随意一抖,空中瞬间凝出数颗水珠,他手再一挥,水珠霎时落入溪中,眨眼的功夫一身黑衣已经全干了。
这便是御水术。
要说这御水术,谢桑默也是会点儿皮毛的,虽然不可能像眼前这妖一样操纵得这么自如,但去去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她现在却完全没心思施法,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子,像是被夺了魂。
她知道这黑衣男子是妖,并且自己刚刚才被他粗鲁地一把拎起,然后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可她并不怕他,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妖绝不是什么坏妖。
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或许是看不得小孩子家家的落得这番惨状吧,黑衣男子三两下来到谢桑默身旁,嘴里虽不停地在抱怨,却还是乖乖地帮她去了水。
“麻烦。”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谢桑默瞬间从一只落汤鸡变回了干干净净的小娘子,就是头发乱了些。
“这阮山地处偏僻,外人几乎不知,你一个小女娃怎么跑这儿来的?”
谢桑默理了理自己的散发,刚刚她就想回答的,谁料刚想开口就被眼前这妖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她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半月前我救了一只耳鼠,今日是为了送它回来才入的此山。”
听见这话的瞬间,男子的脸又臭了几分,他咂嘴咒骂道:“这该死的如空,成天惹事儿,自己偷跑就算了,到头来还招个人回来?真是欠教训了!”
听着这番咒骂,谢桑默有些手足无措,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似乎无意间害了如空,哦不,已经不是似乎了,她就是害了如空。
谢桑默只得在内心抱歉:对不起了,如空。
黑子男子此时仍在气头上,他转而又向少女投来了抱怨。
“你这小女娃同那如空半斤八两!可真会恼人清净…戏水的兴致被你搅得全无了!”
竟然是在戏水?
这戏水哪有一动不动的!
她本是为了救他才搞得一身狼狈的,怎么得不到一声道谢,还反倒被埋怨起来了…
自己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这可不意味着她好欺负。
谢桑默当即站起身来驳斥道:“我是误以为你是一只溺水的狐狸才跑去救你的,如若知道你是妖,我才不会管你。”
“狐狸…?我可不是什么狐狸!你可别将我同那群阴险狡诈的败类混为一谈。”
明明真的很像狐狸,只是多了些鱼鳍罢了。
谢桑默顺势接话道:“那你是个什么妖?你告诉我,我自然不会再将你同普通狐狸搞混。”
黑衣男子忽地神色一变,将头侧向了一旁。
“告诉你,你也会忘得一干二净,我又何必动这个口?”
谢桑默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阮山,也没有任何书籍记录这阮山所在,她这次来也是全靠如空一路指引。
这么看来这山不是无人发现,而是无人记得啊…
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以后真把这阮山忘干净了,岂不是相当于今日白跑一趟?
而且说不定同如空相处的这半月都会一带忘得一干二净,她可不愿这样…
谢桑默灵机一动,同黑衣男子商量道:“我不会告诉他人这阮山的存在,你也别抹去我记忆怎样?”
男子当即发出了一声哼笑。
“这世间最无信可言的就是你们凡人,就算你是个小女娃我也不会信你。”
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那我便换个说法——”谢桑默接着道,“若是一人能确定其永远不会向他人透露这阮山的存在,你是不是就不会消去她的记忆?”
黑衣男子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若能万分确定,我自然不会再费力气消她记忆……”
“你这小女娃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
话音刚落,谢桑默顿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缓缓开口道:“那我便请这上天作证,我日后定不会向他人提起这阮山。”
黑衣男子一惊。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女娃先前提问的目的何在,他慌忙伸手想要阻止,却发现一切早已无力回天了。
下一秒,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两人的腕上已然系上了「言铃」。
「言铃」响起之时便是这人同妖、仙许诺之时。
人无信,因而需要这有形的约束自证其信,但其实,在有信之人眼里这并不是什么约束,在他们眼里,无论是否有这铃,他们都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绝对不会。
事已至此,黑衣男子只得痛苦地抚了抚额,被系上「言铃」也就算了,偏偏这小女娃还许了个“一辈子”的诺言…
而且照这小女娃的古怪脾性,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打破今日许下的这诺言了…
一想到自己要戴着这小破铃铛几十年他就止不住的脑仁儿疼。
谢桑默则兴奋极了,不停地晃动着手腕,两个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无声的铃铛。
她是在翻阅古书时无意间发现「言铃」的存在的。此前她一直对这东西半信半疑,这次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赌一赌,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成了真!
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天真的以为自己得了便宜的谢桑默俏皮地朝着黑衣男子吐了吐舌头,而后道:“略略略…叫你不信我!”
黑衣男子瞬间只觉自己的头又痛了几分。
“你啊——真的知道这么干的后果吗?日后你要是违背了诺言可是会被五雷轰顶的!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这小女娃!”
谢桑默仍旧毫不在乎。
“我信我自己不会违背这诺言,自然,我也不会怕这五雷轰顶!”
这时谢桑默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问题还没得到个正经答复,于是她赶忙重复道:“这下你能告诉我你是个什么妖了吧?哦…!对!还有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再次别过了头,喃喃道:
“朱獳…朱璟珩。”
谢桑默点点头,在心底默默地记下了这两名字。
黑衣男子紧接着催促道:“行了,你这小女娃想问的都问了就快走吧,以后也别回这来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谢桑默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之后我会常来玩的。”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
“之后就算你来我也有法子让你从这山滚出去。”
谢桑默不以为意。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这山的主人一样,你还管得了我进山?”
“我还真就算是这山的主人了!”黑衣男子说着又一把拎起了谢桑默,“这山要不是我护着,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那你岂不是这山的守护神了?”
悬在空中的谢桑默扭过头去看向男子,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男子心虚地错开了视线。
“我可不是什么守护神…”
黑衣男子低语道。
下一刹,还未等谢桑默反应过来,一阵白光闪过……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然回到了繁华的市井之中。
谢桑默刚一回到府中,她那爱操心的哥哥就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硬是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好几次,确认没什么大事,才最终松了口气。
“谢桑默,你胆子可是愈发大起来!”谢逸思连忙诘责道,“兄长知道你玩性大,也并非不让你出去,可你出门之前好歹同我说一声罢。”
谢桑默只得默默垂下了脑袋。
“不好意思,兄长。”
谢逸思接着道:“你是将那小耳鼠送回去了?”
谢桑默点点头解释道:“我之前同那耳鼠约定说是半月后还它自由,如今半月已到,我自当准守约定。”
谢逸思叹了口气,却也只能作罢。
忽地,他瞥见了谢桑默手上的红绳铃铛,眉头一蹙,发问道:“这铃铛是怎么回事?”
谢桑默连忙打起了马虎。
“这…这是小耳鼠送我的离别礼物。”
如此拙劣的说辞怎么可能骗得过谢逸思。
谢桑默知道的,他全知道,谢桑默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谢桑默确实比他的兄长更有天赋些,可论阅历,他绝对是远超谢桑默的。
偏偏阅历这种东西是天赋所不能简单取代的。
但是这次的谢逸思选择了“沉默”。
他轻声道:“那你好好珍藏这铃铛罢。”
谢桑默顿时笑开了花,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糊弄过去了呢。
在回房间的路上,谢桑默借机询问道:“兄长,你可曾听说过「朱獳」这种妖怪?”
谢逸思一怔,愣在了原地。
“阿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朱獳了?它可是这世间的凶兽之一,提不得。”
“凶兽?”
“对,凶兽。”谢逸思拍了拍谢桑默的脑袋,顿了几秒后继续道,“「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詨,见则其国有恐。」,这…便是朱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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