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没人会对你的脸有兴趣

　　原来不光是手腕上的伤痕，就连她的小手臂，也布满了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而那些颜色略有区别的伤痕，每一道，都像是年轮，刻画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触目惊心。
　　这女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身上才会有这样的伤痕。
　　脑海里划过她那双眸子，突然，顾晏终于想起，望向她眼眸时，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的眼形虽然和宋念一样，但那里面的神采，却像一口长满枯藤的井，幽深，淡漠，无波无澜。
　　又像是坐寂了千年的道僧，可透过人心，置身事外。
　　“水，水。”
　　床上突然传来的低吟声，让顾晏回过神，望向林苏的刹那，指尖勾起的袖子，也随后覆下。
　　“你要喝水吗？”
　　他凑近一些，可是床上的人再一次陷入到昏睡中，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顾晏抬起身体，目光转向正好走进来的护士，“她什么时候会醒？”
　　“她现在输的营养液里有镇静类的药物，应该要明天早上才会醒。”
　　听到护士的话，顾晏点点头，当小护士走出去后，他跟着来到门外，打了个电话，随后便回到病房，坐了下来。
　　……
　　一夜，林苏像是在无数个梦里穿梭，一面是过去，一面是现在。
　　时而全身像掉进火里，时而又像是走在结满冰的湖面上，每一个梦境，都透着让她走不出来的绝望。
　　她不停地往前走，走到筋疲力尽，远处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连一点生机都看不到。
　　慢慢跌坐下来，任由着烈日冰雪，往她身上覆盖，在冰与火中，苟延残喘。
　　她太累了，累到连一步都不想走了。
　　眼泪再一次没出眼眶，睫毛不断抖动着，手连握住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而这时，突然间传来了声音，“妈妈！妈妈！”
　　清脆的童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离她很近，原本她累到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却在听到这几个字时，猛地攥紧手指。
　　“睿，睿。”
　　简单的音节从她的唇中溢出，小到几乎听不到，但却传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耳中。
　　他抬起头，目光瞬间落在她垂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上，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因为太用力，而导致血管鼓起，血回到了软管里面。
　　顾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将她的手指给抚平，结果却不料，他刚触碰到，便被林苏一把抓住。
　　“睿，睿，别走。”
　　依旧是听不清楚的几个音节，顾晏看向林苏，她的双眼依旧闭着，但却显的十分痛苦。
　　而她抓着自己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
　　“我不走。”
　　看见她这样，顾晏坐了下来，语气难得柔缓，拍了拍她的手。
　　“我在这里，哪也不去。”
　　仿佛像是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般，林苏的手指慢慢松开，顾晏将软管调整了下，直到血再次回到血管里。
　　就这样，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手上，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天空渐渐泛亮。
　　林苏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白色的墙壁，空气中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感觉很累，就像是走了很久很远的路，全身都提不起一点劲。
　　而随着她手指微微动了动，身边传来声音，“醒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她眼瞳猛地一紧，缓缓转过头，就看见顾晏正倚靠在床头柜前，一只手撑在耳侧，另一只手被她抓在手里。
　　看见这样的情形，林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手猛地松开，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
　　当她摸到口罩的刹那，便听到顾晏带着点讥冷的轻呵，“放心吧，没人会对你这张脸有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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