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们都是英雄

青眼虎李云披头散发，脸上写满了痛苦。
  “生而为人，生而为人……”
  “我曾几何时被当成人过……”
  “只是因为我的眼睛是青色的，我的发须是赤色的。”
  “从小我就被当成串子，没人和我交朋友，所有人都躲着我。”
  “他们说我不是汉人，说我是番子，不配活在这里。”
  “我曾努力去做一个人，可是没人当我是人，直到我徒弟出现。”
  “他是汉人，他跪在我面前拜我为师，就是说明了，那一刻，他认可我，他是唯一可以把我当人看的人。”
  这一刻，赵长生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汉子，那可悲的一生了。
  被自己的徒弟朱富坑上梁山后，却因为肤色，被众人排挤。
  宋江那个祭献兄弟流老黑货又岂能瞧得上这样一位汉子。
  随手打发李云去当建筑大队长。
  同时赵长生终于明白了，李云最后为何轻易被王寅一马蹄踩死。
  一个心灰意冷，毫无灵魂的人，还有什么斗志可言。
  李云是水货么？
  不，当然不是！
  能接下自己八十多枪的人，岂能是水货。
  任原现在最多能接住自己四十枪而已！
  而且要知道一个都头，没点真本事，很难立足。
  梁山四大都头，行者武松，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青眼虎李云。
  只有一个比一个强！
  在赵长生看来，青眼虎李云就是小号的五五开的林冲。
  需要引导他打开心结，焕发出他最强战力！
  李云眼神微微有光，但一瞬即逝！
  “他是唯一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汉人的师父！”
  “那么我也是汉人！”
  “所以，我徒弟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朱富躺在地上愣愣的听着李云说完。
  突然他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哈，李云你个傻子，你以为我拜你为师是把你当人看了，简直可笑！”
  “要不是你武功不错，还是个捕快，有利用的价值，谁会拜你为师。”
  “拜你这番子为师，你知道我特么丢了多少脸。”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样子，你哪有我汉人的模样……你……”
  赵长生一脚飞出，一柄刀瞬间刺穿了笑面虎朱富的心脏。
  这畜生虐师一时爽，一虐一辈子，就是个变态。
  和他哥哥将人肉做成腊肉一样变态。
  也该和他哥哥团聚了！
  赵长生拍拍鞋上的土，走到信念快要崩塌的李云前，猛地喝问道：“李云，某问你，你觉得你是不是我汉家天下的百姓？”
  “汉家天下的百姓？”李云眼神聚焦过来，看向赵长生。
  他的声音逐渐洪亮起来。
  “我祖上，乃大唐安西都护府之辖，吐火罗人。”
  “我祖上仰慕大唐之雄风，大唐之威严，大唐之盛世。”
  “我祖上来到中原之地，入朝为官，忠贞不二，可如今大宋有谁来包容我等……”
  赵长生大笑起来：“李云，你记住，认不认可，是别人的事，你认可自己是这汉家天下的百姓就足以。”
  李云手在颤抖！
  “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的心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土地，你就是堂堂正正汉家天下的百姓！”
  李云浑身在颤抖！
  赵长生双手抓住李云的肩膀，盯着他那青色眼睛道：“青眼虎李云，你愿不愿意跟着某，再建一个大唐盛世，有朝一日，你为汉家天下坐镇安西都护府！”
  噗通！
  李云跪拜在地上，泪崩……
  这一刻将从小到大的委屈，屈辱全部发泄出来，以及被徒弟欺辱……
  唉，又弄哭一个汉子！
  不过，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爽啊！
  既然如此，再弄哭一些又何妨！
  赵长生大步走出营帐，走向被俘虏的那些军汉。
  一群早已失去斗志的汉子。
  一群被遗忘到角落里的人。
  如果没人管，他们很大一部分人会变成山匪，为祸一方。
  宋万见赵长生走来，哨声在赵长生耳边道：“寨主哥哥，这些人曾跟随过面捏将军。”
  赵长生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点点头，拍拍宋万的肩膀道：“辛苦了！”
  “寨主哥哥，哪里的话，我等应该如此！”宋万心中一暖。
  四周火把通明！
  赵长生站在木箱堆起来的高台之上。
  显得极为威严，如同一尊活着的神明！
  对，堪比阎罗！
  军汉们瞬间一息，心中莫名的慌乱。
  此刻，无人不知，这威武的少年是何人。
  无人不晓，这少年何等的凶残。
  即便他们也曾在战场上与死亡相交。
  但是，这一刻，这少年给他们压力犹如那曾经神武不凡的面涅将军！
  不错，他们基本都曾跟随过面涅将军狄青上阵杀敌。
  他们大多都是十五六七岁跟随老将军的，如今十多年了，老将军走了，他们也成了三十多的老汉了。
  “都给我站起来！”

  赵长生一声怒喝。
  迫于赵长生那可怕的威压，所有人都纷纷站起了起来。
  “怎么都耷拉着脑袋，连看某的勇气都没有么？”
  有些人抬起头，有些人缩着个脑袋！
  “我曾仰慕过面涅将军，但我同样唾弃暮年狄青。”
  一句话，所有的人瞬间都抬起了头，眼中怒火腾腾。
  狄青将军是他们心中的神，永不可亵渎。
  赵长生同样冷冷的看着这群发怒的汉子。
  “看看你们如今的模样，像不像那高堂之上忍气吞声的狄青小老头。”
  “明明愤慨，明明恼怒，但是却对高堂之上的那些无能者怕的要死！”
  “也如同你们一样，怕我怕的要死，却不敢指责一句！”
  “呸，少年，你可以侮辱我们，却侮辱不得我们的面涅将军。”终于又忍不住了。
  哗！
  四周梁山军同时拔刀！
  赵长生挥挥手，梁山军齐齐收刀。
  “你们还算有点勇气，接着说！”
  “赵长生，要杀就杀，一条贱命而已，但某家们绝不许你侮辱面涅将军，哪怕他迟暮。”
  一个年纪约四十多军汉从人群中走出，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此人也正是带领这群人攻击梁山军的头头。
  “对，哪怕死，我们也不许你辱没老将军！”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每个人都群情激昂。
  赵长生笑了，就应该这样。
  赵长生抬起手往下一压，所有人停下来看着他。
  下一刻，赵长生压低了声音，学着一位老人一般开始讲话。
  “我狄青老了啊，真的老了啊！”
  “老夫可以死，也不畏惧死，可是，老夫却不能死啊！”
  “但，老夫怕……”
  “老夫怕，老夫死了，追随老夫的将士们会遭受不同的冤屈！”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水雾，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老夫怕，老夫死了后，无人给阵亡的将士祭奠！”
  “老夫怕，老夫和将士们浴血奋战用命夺回的疆土，再次沦为敌人的烟花之地。”
  “老夫怕，有一天世人忘记了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人，忘记了我们的牺牲，忘记了我们守卫疆土的意义。”
  细雨连绵，点点泪痕！
  仿佛为老将军哭泣！
  赵长生突然恢复了音调，大声道。
  “忘记历史，就等同背叛。”
  “忘记英雄，就等同自废武功。”
  “狄青老将军是华夏民族英雄，你们同样是英雄，千千万万保家卫国的牺牲将士都是英雄！”
  “抬起你们的头，挺起你们的胸脯！”
  “让英雄的泪，直面苍天！”
  “让英雄的泪，融入华夏大地！”
  雨越下越大，与泪水融为一体！
  如点点星辰！
  也如滔滔大海！
  无论是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还是梁山军，所有人挺直胸膛……
  都给我哭！
  渐渐的，
  大雨停歇！
  云朵散去！
  赵长生站在夜幕下，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
  他突然觉得，那些星辰就是华夏几千年的无数忠魂！
  后世的夜空星辰少了，人口多了。
  或许他们应该享受那后世之繁华！
  下一刻，赵长生声音在整个军营响起。
  “众将士听令，明日一早，起营，登梁山！”
  “尊令！”
  梁山军和所有的军汉齐齐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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