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赤染飞鸟停学在家后的每一天都过的相当的无聊。

        她除去日常洗衣做饭买菜以外就没什么事情干，于是无所事事在家葛优躺了好几天把游戏机上的游戏都玩了个遍后，她干脆的离家闲逛去了。

        说起来到涉谷还是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赤染飞鸟对涉谷的了解基本还停留在很表浅的地步。

        若是有人问她涉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适合打发时间的地方那她是妥妥的不知道并且还会用一个呆到不行的表情把人望着，但要是问起她哪里有什么好吃的，那她可就精神了。

        从东街的麻婆豆腐到西街的关东煮，从辣口到甜口，以及哪家的限定好吃又价格划算，那妥妥的是可以从惜字如金到口若悬河的程度。

        只可惜压根没人跟赤染飞鸟讨论吃的。

        ·

        在市区繁华的地带排队买了几串三色丸子，吃到美食的赤染飞鸟心情良好，然后她一边吃三色丸子一边走街串巷的又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发现了几家卖吃食的店。

        挨个店都买了点吃的试试味道，已经逛了好大一圈的赤染飞鸟愉快的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是就近走的神社那边。

        神明居住之地的附近似乎较其他地方要更为安静，道路两旁的树影被阳光投落在地面，随着风摇曳出各种剪影。

        赤染飞鸟还挺喜欢这边的。

        进入七月后蝉鸣声便渐渐多了起来，尽管这种昆虫的生命短暂，但活着的那仅有的几个月却又展现出绝对的热情来。

        赤染飞鸟将吃三色丸子剩下的竹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她余光瞥见脚边有一队蚂蚁正规矩的排着队运输食物回蚁穴。

        正好顺路，赤染飞鸟放缓脚步，让自己跟在蚂蚁队伍的末尾。

        但由蚂蚁领路的这段路程很快就结束了。

        赤染飞鸟看着领头蚁带领着队伍从石阶与地面相接处的小小缝隙中钻进去，歪了歪头便蹲下身将几只蚂蚁一同举着的一只死去的蝉拿起来。

        食物突然消失，原本前进的那几只蚂蚁慌乱了起来，它们原地打转四面八方的寻找着自己要带回去的食物，而因为它们的停滞不前，原本有序的队列瞬间就乱了起来。

        赤染飞鸟觉得有趣，于是她又捡起一边的落叶来对本就慌乱的蚂蚁队伍进行了骚扰。

        可怜的蚂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而面对赤染飞鸟降下的“天灾”渺小的它们却也无可奈何。

        但好在赤染飞鸟也不是特别缺德，等玩够了之后她就把拿走的蝉还给蚂蚁们，然后等她起身要回家时，抬头就发现一只秋田犬正望着她。

        那是只白色的秋田，身上的毛发略有些脏，而它就那样端坐在石阶顶端，看起来很随意的盯着赤染飞鸟。

        感觉好眼熟…

        赤染飞鸟总觉得秋田犬那看她的眼神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直到她托着腮帮子思考的时候，那只秋田干脆就趴了下来歇息。

        而趴下来的秋田一副模样懒懒散散，而且总有种没把人看在眼里的冷漠感。

        赤染飞鸟顿时想起来了。

        哦，是今若同学。

        ——是今牛才对。

        赤染飞鸟托着腮帮子回想了一下见到过的今牛若狭的样子，然后她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便抬脚开始往上走。

        那只秋田原本是两只前腿伸直脑袋搭在前腿上闭着眼睛打盹来着，但听到脚步声后便机警的睁开眼睛，等看到赤染飞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边盯着它看一边走上来时，它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

        然后它“蹭”的一下起身，跑路。

        但奈何赤染飞鸟身手了得，几个跨步一个飞扑就把它给抓住了。

        被牢牢抱住的秋田犬回头看向赤染飞鸟，一张狗脸上宛若人性化一般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来。

        而赤染飞鸟被刘海遮住眼睛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跟我回家吧。”

        ·

        七月的雷雨总是来的突然。

        今牛若狭本想去杂货店买点东西，但快到的时候却突然下起大雨来。

        有些嫌弃的往里走了点，今牛若狭拍了拍飘到衣袖上的细雨，然后加快了脚步。

        杂货店几乎全年无休，今牛若狭抬手掀开门帘，目光随意的在店内看了一圈，但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有些疑惑间，今牛若狭往里走了几步，然后他听到了夹杂在雨声中的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响。

        “啪嗒”，鞋边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垂眸一看，是颗玻璃弹珠。

        是花子吗。

        今牛若狭想着，弯腰去捡那颗弹珠，然后一边突然有声音响起，他本以为是花子，但等视线移过去，就见摆放着众多商品的货柜的底边处一个脑袋冒了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脑袋在店内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分外的诡异，而透过遮住半张脸的刘海隐隐看过来的眼睛似乎一眨不眨的。

        这宛若恐怖电影里突然冒出一个死人头的画面让今牛若狭沉默了。

        “啊，是今若同学。”

        ……谁是今若啊，是今牛。

        感觉已经产生了想打人的冲动，今牛若狭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冷静。几秒后他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已经从地上麻利起身的赤染飞鸟无语的开口：“你在干什么？”

        “在找玻璃弹珠。”

        赤染飞鸟拍了拍趴在地面时蹭到衣裤上的灰尘，头也不抬的回答着，而今牛若狭闻言将刚捡到的弹珠递给了她。

        手里捏着弹珠道了谢，赤染飞鸟回头朝着店铺里面喊：“花子，找到了。”

        不久后，花子哒哒的从里面跑出来。

        “是阿若哥哥！”

        显然对花子而言今牛若狭的份量要更重些，出来后一见到今牛若狭她就欢快的跑过来。而今牛若狭方才还皱着的眉头下意识舒展，然后他动作轻柔的接住了花子。

        今牛若狭跟花子的关系一直挺好，几天没见花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今牛若狭倒也没觉得烦就安静的听她说着。

        许久，等到把今天中午吃的什么都一一详细的说完后，花子拉着今牛若狭的手眼睛笑的跟个月牙儿一样。

        “阿若哥哥，跟我和染姐姐一起玩弹珠吧？”

        ·

        店外雨声阵阵，店内今牛若狭单手撑着脑袋神情恹恹。

        特意摆放的桌面上三颗颜色各异的玻璃弹珠安静躺着，占据一个方位的花子探着身子伸出的手拇指和中指弯曲，然后她轻轻一弹便将弹珠弹了出去。

        看着的今牛若狭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也不应该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才对，但没办法，他本可以拒绝，但一见到花子露出期待的眼神他就妥协了。

        然后他不得不强行降智。

        不过……

        余光瞥了眼玩的起劲儿的赤染飞鸟，今牛若狭觉得这个同桌是一直都有降智buff在身的。

        不然怎么一直都傻fufu的。

        回想起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今牛若狭深刻觉得赤染飞鸟身上的降智buff还是叠加了多次的。

        好在傻不传人。

        “看我必杀技！”

        就在今牛若狭分心想着的时候，赤染飞鸟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然后随着弹珠相撞时发出的脆响，今牛若狭额头猛地一痛。

        “啪嗒——哒——哒——”

        玻璃弹珠落下后弹了几下。

        今牛若狭抬眼，赤染飞鸟还维持着出手时的动作，而见他望着她，赤染飞鸟似乎还眨巴眨巴了眼睛。

        虽然他看不太清就是了。

        “对不起…”

        感觉像是做错事儿以后怕挨打的语气。

        “…没事儿。”

        被玻璃弹珠砸到额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

        他真的好想回家啊。

        ·

        今牛若狭想回家的愿望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毕竟外面的阵雨还没停下。而在他被玻璃弹珠砸到额头后，这项娱乐就暂时停止了。

        然后三个人就在店门口坐排排。

        当然今牛若狭其实是拒绝的，但是被花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很快就妥协了。

        算了。

        爱怎样就怎样吧。

        今牛若狭放弃抵抗，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在店门口看雨。

        突然，他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偏头看，是赤染飞鸟。

        她隔着中间的花子对他伸出手来，握着的手心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能拒绝吗？

        答案是不能。

        因为见他没有反应，赤染飞鸟干脆拉起他的手把一把东西放到了他手里。

        等到赤染飞鸟收回手后，今牛若狭低头看手心里的东西——安静躺着的糖果粒就像是颜色各异的星星一样汇聚在一起。

        是金平糖。

        今牛若狭目光移过，落到赤染飞鸟的身上。

        此时她压根没注意他，只是摊开着手心正一颗颗的数着自己还有多少颗糖，而后等数完，她就挑挑拣拣的选中一颗扔进嘴里。

        然后再欢喜的勾起唇角。

        简直跟小孩子没区别。

        今牛若狭想着的同时收回视线，然后选中一颗亮色的金平糖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弥漫，似乎连带着这突如其来的阵雨带来的坏心情也一起化开了。

        今牛若狭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

        “雨什么时候能停呀？”

        夏季的阵雨本该来的快去的也快，但今天的雨似乎有一直下的趋势。

        已经在店门口坐了许久的花子颇有些无聊的用双手托着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着。而听到她的话后，原本弯腰蜷成一团在逗跳到脚边来的小青蛙的赤染飞鸟抬起头来。

        “那就向星星许愿吧。”

        她思考了一瞬这么回答，闻言花子跟今牛若狭同步的转头看她，而赤染飞鸟则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来。

        玻璃小瓶里是颜色各异的金平糖。

        金平糖，因为外形看起来像一颗颗的小星星，所以也被称为星星糖。

        向糖许愿？肯定不会实现的吧。

        今牛若狭看着手里赤染飞鸟分给他的金平糖想着，而不同于他这样的想法，花子已经非常高兴的双手交握闭起眼睛许愿了。

        一边的赤染飞鸟倒是盯着手里的糖没动作。

        今牛若狭对她这样的行为略有疑惑，因为他觉得既然赤染飞鸟能够提出这样的方法来就证明她自己应该是相信的才对。

        赤染飞鸟当然相信，至于她为什么盯着金平糖，那时因为她在想如果一次性许两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当然，赤染飞鸟最后还是只许了一个愿望。

        ·

        阵雨在许愿后的半个小时左右就停了。

        雨后被水洗过的天幕澄澈至极，花子高兴的跑出去，望着天空转圈圈。

        “染姐姐、阿若哥哥，雨真的停啦！星星糖听见我们的愿望了！”

        瞧见花子欢喜的快要蹦起来的模样，今牛若狭不由目光柔和下来，而余光瞥见身旁的赤染飞鸟已经像个孩子一样一声不响的快步走去踩水洼，他又觉得有些无语。

        简直比小孩子还孩子气。

        摇了摇头，今牛若狭走出去。

        被雨水冲刷过后的世界到处都有一股泥土的芬芳，鸟雀落在头顶的电缆线上唧唧喳喳的说着悄悄话，花子欢快的笑声充斥在耳边，而今牛若狭望着不远处的人。

        蓬松的短卷发像是蒲公英一般似乎要随着风飞散去远方，明亮晴空下身姿纤细的女孩双足异常的白，此时她将鞋甩到一边，赤着脚就往一个水洼里跳。

        水被溅起很高，打湿了衣角，像是一朵朵深色的花徐徐于衣料上盛放。

        今牛若狭看见了赤染飞鸟脸上的笑容，有瞬间也恍惚瞥见了那双纯粹而澄亮的双眼。

        “阿若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望，实现了吗？”

        花子的声音响起，今牛若狭收回目光望向不远处林立的高楼，而在两座深色系的高楼之间，一道架起的彩虹桥若隐若现。

        “实现了。”

        ——那就随便许个愿吧。

        ——想看看雨后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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