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文武

　　在去见赵嫣然之前，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前被天姚弄得疑神疑鬼的，后在朝堂上又跟人斗智斗勇了一回，我这此刻气力有些不足。此时天色尚早，想来祭祭五脏庙，睡上四个时辰，到晚上去赵嫣然那里喝个酒，正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赵嫣然是武将出身，十有八九也不会在乎我见她是在白天还是晚上，照他们武将的习惯，只要高兴，大约半夜上山捉狼都不是问题。
嘿，心里面突然想起来方才秦将军的话，“你太文气了，绝世妖王的霸气你怎么能一点都没有？”，他哪里知道，我今年只有一十八岁，如果按照成年的标准，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妖，如何能跟他们相比？当然，年龄跟霸气无关，但是大多数孩子小的时候限于体力，想霸气也霸不出来啊。
不过，这老头倒是跟我爹有一拼。
自古以来，同人族那朝廷一样，文武两道也是妖庭的支柱。文以载道，武以安邦，简单来说，文武双全才成就了如今妖族得以和人族、魔族三分天下的结果，否则，如果妖族到现在只是一个同类相残、弱肉强食的种族，恐怕早已从这世上被人类抹去了。
与妖族不同，现今的魔族并不是从这世界原生的，他们属于外来户，据说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突破了空间限制闯进来的种族，但具体怎么闯进来的却早已失踪无考了。或许妖都地下那些坑洞跟这有些关系，但是既没有史书佐证，谁也说不清楚，也就只能作为传闻了。但能突破空间限制穿到这个世界来，也说明魔族是一个以武力为重的种族。
回到文武平衡的问题上来，妖后在文武平衡的问题上煞费苦心，这也是今天在朝堂上她对老油条们比较怀柔的原因。当然，她怀柔了，我便面临诸多的压力，要不然我的提议妖后都说好了，老油条们竟然还敢反对。
我想到了看过的那些历史文书。虽然经历了千年战争，但是妖后却认为这千年战争能坚持下来一半的功劳离不开文臣，特别是目前看来像是老油条的这些老文臣们。
有个奏章里面就明明白白的道出了妖后在战时对待这些文臣的态度：“……钱粮之事，岂可事事都责难户部侍郎？汝等在前作战，满朝皆知辛苦，但推说战事不利皆因粮草不到位，为首因，实乃欺人之举。户部通宵达旦，筹措粮草物资，朕乃亲见，人族趁火打劫，也是事实，岂可妄自揣度？我妖族与魔族之战，绵延千年，胜负之事，万不可只看一时，后勤诸事，亦不可偏于一隅，不看其他，切记切记。”
其意思很明了，“你武将前面打仗打败了，不能什么都埋怨是后面户部出的问题啊”，这不是明摆着替户部说话呢么？有她撑腰，户部自然就有胆子去做事情了。
我曾经在一个话本子上看过一句话，宝剑磨得太快太亮，战斗力强却也容易自伤，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家了。
院子里庄夫子依旧在忙碌，我便没有打扰他，自顾回了房，开始盘腿打坐。
由于身上有伤，我就没有太用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让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流动着，让他们带走浑身的疲惫。胸口的天池依旧会把内息吸进去，妖气依旧会被那道白色的玩意给吞掉，不过我身体不行，他似乎也不活跃，吞了点妖气便悄悄伏了下去。我倒是想要再喂它，它却懒懒地不见了动静。
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叫了良牙我便去赵府。
赵嫣然自然知道我是来向她通报今天在朝堂上向妖后汇报的结果来的，很是积极地在花厅的亭子下布置了酒宴，与我边说边吃。
这一回她换了女装。
我笑道：“赵将军还是男装好看。”
她略一思忖，亦笑道：“是么？为什么呢？”
我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对月当歌’，赵将军身着男装，我觉得这才应景，如果赵将军身着女装，倒让我放不开来了，因为在酒楼唱歌的正是歌姬。”
她一听，转身就回了后堂，不多久一身男装便走了出来。我畅快笑道：“美哉美哉！这才显得将军原本的凌厉气质！”
……
三杯酒过去，我这才将朝堂上今日的情况尽数说与她来听，说到谎言一事，我如此解释：“妖皇陛下对和亲这件事的期待程度太高了，而我觉得自己……唉，本事还是比不过那些老油条，才来妖都就职即被妖后打了一顿，现在伤口还糊着呢，不说点瞎话，这些人恐怕就让我下不了朝堂！”
赵嫣然却连眼皮都没有抬，摇了摇头，道，“葱少使其实怎么说都没关系。和亲么，只要这亲能合成，那什么事都没有，就算你说正妃是个鬼也不会有人找你任何麻烦，但是亲如果合不成失败了，就算你是把九天仙女给抓下来做正妃了，十有八九你也难逃一刀……咔嚓。”她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搞得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险些将一杯美酒给撒了。
“哈哈哈，赵将军真是会说笑。”对于她的话我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她说的太不吉利了。
选个妃子或者找个人作为妃子给送到魔域去，然后就回来了，这中间似乎没多难，至于是不是魔君陛下喜欢的似乎跟我没多大关系。
听她这话，我倒觉得跟我是同一个想法。
“赵将军对我临时撒的那个谎不介意吧？”我试探着问。她仿佛已经有些上头了，摇了摇头道：“撒个谎也没啥。政治需要么。不过我倒是想问葱少使一个问题，如果真的要寻找一个魔君喜欢的女人，葱少使可会全力去找？”
啊？她这么说不会是……真的让我歪打正着给蒙对了吧？
“那是自然！全力寻找。”我立刻拍起了胸膛。“现在我撒的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找难道让人家发现我在撒谎然后告诉妖后？”
赵嫣然一呆，然后大笑。
我不知道她为何大笑，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一个不得已挖下的坑，一个不得不跳的坑。于是我也笑了，不过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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