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小暑4

　　舞台上，经过了前两个节目暖场，这几个节目便演得十分热闹了。
那两个看马球的仕女画作真人，却是两个丑角儿，三匹马化作真实的物件，却是三个优人，这下好了，马儿化作优人，这场舞蹈就更热闹了，优人时而将侍女捧在掌心，纵上空中，如同马儿载着仕女腾越挥杆，时而将她们拎在手中龙翔潜底，如同真实马球场上马儿载着侍女拼尽全力争抢马球，多了不少令人惊叹的出彩动作，却又不受马儿约束，让仕女们尽情挥洒着手中的球杆，精彩异常，着实别有心意。
演到精彩处，看客们忍不住鼓掌喝彩，就连前排的公子哥儿们都忍不住连连赞叹，我更是开了眼界。原来，这风月场所竟然会有这等才艺！
两个丑角儿更是有趣，在地上想要抓住优人的腿脚飞起来，硬是又怕抓不牢摔个仰八叉，于是在欢喜与妄想中挣扎，模样让人忍俊不住。
一场伴着音乐的精彩舞蹈演完，满场立刻掌声雷动！
然而众人赞叹之时，良牙照我的吩咐，一两银子也没送。
我正舒适的躺在软席上看着舞姬退场，良牙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公子，那边也没有送。”
我没看那褐衣公子，却猜想他在等我先送赏赐。
可是我这一轮并没打算送什么哦，他要是等我送，那就白等了。
我也没去看那顾公子如何，只看着舞台边上跪拜众人奖赏的优人，悠闲地扇着扇子。
隔了半晌，那褐衣公子没有什么动静，那锦衣羊公子倒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走过来，招呼也不打便坐到了我身边。
良牙刚想动手将他提起来，我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这是风月场所，对于我们这些高等贵族来说，不兴直接上手的。
“嗯，不错的一场舞，葱公子怎么不赏了？”羊公子阴阳怪气道。
我不以为然，慢慢扇着扇子道：“赏与不赏，皆是心情，心情不好，赏就免了。子若喜欢，尽可巨赏，优人在那，不必看我。”我戳了戳舞台边的优人，然后凑到身边那歌女跟前，问道：“小娘子就觉得我说的可对？”
那歌女立刻将头点得如同风中的芭蕉叶一般。
羊公子将牙咬的咯咯作响，可什么也没说出来。等他半天，他方才站起身来，狠狠地看着我冷笑道：“很好，很好。葱公子，我们走着看！”
下一个节目是一段弹词，琵琶、三弦弹得嘣嘣响，一优人和妓人一唱一和，给我们讲了一个状元中榜后回家认妻的故事。唱词很是优美，故事也很是动人，只是我怎么都觉得这是人族那些话本子上的俗套，并不算是新颖之作。但是优人和妓人，在台上又是弹，又是唱，又是抹泪，倒是配合得很是默契，这一点倒是很和我的胃口。
一曲唱罢，我对良牙道：“赏。”
却不料刚说出口，那顾公子那边小厮也是一声“赏！”
嘿，这还杠上了？
我叫住良牙，道：“双份！”
我本不怎么想跟这姓顾的抬杠，偏巧这姓羊的无礼造访，还走着看？这话却让我上了头。我虽没摆明身份，按照这个赏赐的份儿，加上我花花公子的打扮，还有极为罕见的姓氏，再怎么样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了，放点尊重也是应该的吧？
良牙转回头来拿了双份赏赐，那顾公子那边小厮竟同样叫道：“双份赏赐！”
台上两个唱角儿眼睛睁得铜铃大，双双跪下，都不知道应该是先拜我还是拜那顾公子。
我一时冷笑，对良牙道：“三份！”
良牙立刻拿了三份赏赐直接放在了歌者的面前。
那姓顾的脸色此时可比猪肝。
就在此时，场上有了变数。
我正料想他可能已经坐不住要亲自增加赏赐或者来我面前问罪，不想那已经退了下去的姚妈妈突然从后院跑了过来，尖叫着并哭着道：“不好啦！芽芽姑娘坠楼啦！”
听着这尖叫声儿和哭声，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似乎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一时没转过弯儿，奇道：“芽芽？谁呀？”
良牙凑到我耳边道：“芽芽姑娘就是妖股影居的头牌，今天压场演出的姑娘。”
满院子的花花公子十有八九都是冲着这桃芽芽来的，自然被这消息震得惊讶万分，一时都是惊讶不已。
我也一时惊讶道：“什么？桃芽芽？坠楼了？”
今日本就是冲着这头牌来的，想要看一看这妖都头牌的风姿，这还没等到呢怎么就坠楼了？这座席价格可不便宜。于是我站起身来，走上两步对那姚妈妈道：“姚妈妈莫慌，芽芽姑娘如何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哎呀呀！葱公子啊！芽芽姑娘演出之前我去看还好好的，方才老奴去清洗一番，完了正想去催催我家姑娘赶紧准备，说今日各家公子哥儿捧场，来看姑娘唱曲儿，机会难得，不想刚走到……刚走到姑娘秀楼下，一个人影儿就从楼上给落了下来，这吓得我魂儿都快飞了。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却正是……呜……呜……正是我家姑娘啊！”
姚妈妈老嘴利索，虽然悲伤不已，但是讲话却很是利索。
我微一寻思，立刻拉着她就向后院冲：“快，妈妈快带我们去看，此刻人多，姑娘刚刚坠楼，正好全都做个见证！如果姑娘失足坠楼，那倒罢了，如果是有人谋害，那谋害姑娘的人此刻怕是还在楼上，来不及逃脱，我们正好抓贼！”
那姚妈妈却跺脚犹豫道：“公子，我们应该先报官吧？”
我同样跺脚道：“我就是官！妖庭三品送亲特使葱少卿！妈妈可认得我？”
这半老徐娘还是有些糊涂，竟想去叫有司衙门的人，如果这巴巴地去了，凶手跑了可怎么办？
半老徐娘六神无主，但是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咬牙，又跺了跺脚，反而拉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似的直往后院冲：“葱大官人说得对！老奴这就带你去看我家姑娘！”
我像是要被她拽得飞起来，不由得跑了起来。
而我身后，则是一群看不够热闹的花花公子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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