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年

除夕前的三天，顾阳去了欧洲，参加motogp比赛。

        比赛结束加之团队修整，大概要年初二才能回国。

        作为京市土著，林文陶年三十那天同样也被安排了值班，两个人就此错过了他回国的第一个春节。

        幸好除夕医院里并不忙，国人对春节最为重视讲究也多，但凡不是要命的急症，都是能忍则忍，只拖到过了年再说。

        连值班的护士小姑娘也有些松懈，处理起病人都有些漫不经心。

        林文陶板着脸说了她两次，惹的小姑娘有些不高兴。

        毕竟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却要被安排在医院继续工作，换谁都难免牢骚满腹。

        林文陶虽然不能容忍她散漫的态度，但也能理解她想要过年的心情，所以他虽然嘴上严厉，私下却还是买了奶茶和蛋糕请科室值班的同事一起吃。

        晚上八点一到，各家各户开始统一播放春节联欢晚会，他们科的公共电视也被换成了央视一套。

        林文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格，于是便一个人回到医生办公室写论文，一边写一边时不时掏出手机。

        微信群、朋友圈到处都充斥着浓烈的过年气氛。

        现在欧洲那边应该是白天吧？不知道顾阳在做什么？

        林文陶点开顾阳头像的聊天框，最后一条停留在昨天，顾阳举着奖杯露出独属于胜利者姿态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肤色微黑，剃着板寸，虽然已快30的年纪，却仍是一脸的年少轻狂。

        林文陶收起手里的手机，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专注眼前的论文。

        排除杂念之后的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林文陶用了一个多小时便把手里的课题告一段落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

        正在此时有人突然敲门。

        “请进。”林文陶收正身体回应道。

        开门进来的是个年轻小护士：“林医生，你爸和你弟来了，正在大厅等你呢。”

        “好，谢谢，我马上来。”

        他爸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过年吗？林文陶没敢耽搁，赶紧穿上棉袄去了急诊科大厅。

        “哥。”

        林文君看到他进来，站起身高兴的喊了一声。

        “爸，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林父回答，林文君已经抢话道：“给你送饺子。”

        林父也跟着站起身道：“今天过年，怕你没吃饭，给你送点饺子。”

        林文陶听闻此话，有点哽咽，他出国十年，基本已经忘记了过年是个什么滋味了。

        虽然之前在美国，留美学生偶尔也会举行团拜会什么的，但他几乎从不参加。

        “哥，快趁热吃，可好吃了。”林文君三两步蹦到他身边，拉住他胳膊。

        “爸，去我办公室吧，这人多，也不卫生。”

        林文陶宠溺的摸了摸他弟的头，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和林文君的兄弟感情简直是以倍速在增长的。

        林文君性格极好，大方开朗和顾阳颇为相似，倒是跟他这种淡漠的性格截然相反。

        父子三人回到医生办公室，林文陶关心的问道：“爸，你和文君都来了，林姨一个人在家？”

        “没，你林姨在顾阳家，这几年我们都是和顾阳家一起过年的。”

        林文陶点点头。

        “哥快尝尝，顾伯母包的饺子可好吃了。”

        “对，快尝尝，第一锅出来的，我和文君就给你送来了。”

        林文君眼巴巴的看着保温瓶里的水饺，只差流口水了。

        林文陶有些好笑的夹了一个递给他，林文君顺手接过来，三两口的就吞了下去，林文陶再给他，他就不吃了，说是要留给他。

        林文君这小鬼，粗中有细，还知道心疼他这个哥了。

        林文陶在这一老一小殷切的注视下，吃了一颗饺子，三鲜的，一尝就知道是顾伯母调的馅，毕竟这饺子他在顾家吃了十几年。

        “哥，好吃吧。”林文君献宝似的问道。

        “嗯，好吃。”这久违的过年气氛让林文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整整一保温盒的饺子，还有各色鱼肉菜，林文陶还没仔细品尝几口，值班护士就急匆匆的过来喊他。

        “林医生，有个病人腿被钉子划伤了需要紧急处理。”

        “好，我马上就来，你先给他用双氧水消个毒。”

        小护士领了指令便回到急诊大厅去做紧急处理了。

        “爸，要不你和文君先回去？”

        林文陶也不确定外面病人的严重程度，对处理时间也没个把握。

        “哥，我们不着急。”

        “对啊，你先去处理，今天过年，爸和文君陪你吃完再回去。”

        林文陶知道他爸的用意，这是他归国的第一年春节，中国人讲究个团圆，他爸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的吃年夜饭。

        林文陶心里一阵感动，但是脸上却始终平静：“嗯，我去去就回。”

        急诊大厅等着处理的病患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穿着蓝色牛仔裤，裤脚已经被鲜血浸透，泪眼婆娑的坐在病床上，身边站着个年轻小伙子，看来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

        小姑娘的小腿处被钉子划了个大口子，护士已经把她伤口处的裤脚剪掉并做了消毒处理。

        帮忙处理伤口的小护士看见林文陶进来，喊了一声：“林医生。”

        林文陶点点头问道：“做过破伤风皮试了吗？”

        小护士：“做过了。”

        林文陶蹲下身查看小姑娘被划伤的小腿，伤口很深，肉翻露骨，看来需要缝针了。

        小姑娘浑身僵硬，神情紧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张：“医生，严重吗？”

        林文陶刻意用轻松的语调安抚道：“不用紧张，不算严重，等会我给你做下缝合，几天时间就可以愈合了。”

        小姑娘仍是一脸忧心的问道“会留疤吗？”

        “不会。”

        听他这么说，小姑娘放松了一下，歪身靠在身边站着的男孩身上。

        男孩笑着安慰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女孩娇嗔了一句：“都怪你，谁让你不拦着我的，我要走那条路的时候，你就该劝阻我。”

        小姑娘明显是把受伤的怨气发泄到了自己男友身上。

        男孩好脾气的安慰道：“对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只笨猪的错，小兔子能原谅我吗？”

        身旁的小护士没忍住偷乐了一下，小姑娘立即就红了脸。

        林文陶有些感慨。

        年轻可真好，爱的直接也张狂。

        “王护士，麻烦你给她做一下局部麻醉。”

        林文陶说完话，起身去拿缝合线了。

        再回来的时候，麻醉已经起了效果，林文陶半蹲着给小姑娘缝合伤口。

        伤口虽然深但却不长，林文陶缝的仔细，比正常的外科缝合多了不少时间。

        “好了，三天以后过来看下伤口愈合情况。”

        处理结束林文陶站起身又嘱咐了两句。

        “医生，那我哪天可以拆线。”小姑娘眼可怜巴巴的问道。

        “这是美容线，不需要拆，会自动吸收的。”

        随后林文陶让小姑娘等在急诊大厅，他回到电脑前给她开抗感染药物。

        林文陶的父亲和弟弟一直等在医生办公室，林医生却愿意花比平常外科处置更多的时间去缝合伤口，王护士跟在林文陶身边，有些不解。

        大概是看出王护士的疑惑，林文陶边操作电脑边道：“小姑娘年轻，夏天还要穿裙子，有伤疤不好看。”

        王护士一脸的惊讶，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治病只求最佳诊疗效果，其他人情世故一概不考虑的林医生吗？

        这个善解人意，设身处地的会站在一个小姑娘立场考虑美不美的人，还是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林医生吗？

        这让人震惊的改变，使得王护士不得不拿起手机，立即在小护士微信群里八卦了起来。

        【号外号外，林大夫今天给一个小姑娘做缝合的时候，竟然会想到小姑娘穿裙子的问题，用了美容线缝合。】

        【黑人问号脸】

        【黑人问号脸】

        【黑人问号脸】

        此话一出，群里立即炸开了锅，一排黑人问号脸齐刷刷的发了出来。

        【我不信，林医生不是号称冷面机器人吗？】

        【我也不信，按林医生的性格一定是用普通外科线缝合，减少感染。】

        王护士：【爱信不信，亲眼所见，我的妈，披了一层圣父光芒的林医生真是帅出天际了，可惜你们没看到，只能委屈我一人独享了（花痴表情），今天这班上的值了。】

        【求照片。】

        【求照片。】

        【求照片。】

        又是齐刷刷的一排消息。

        王护士：【一会给你们偷拍下，今天林医生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看来以后和林医生搭档夜班也不算个苦差事了，起码林医生长的养眼啊。】

        群里关于林文陶的讨论炸开了锅，但他本人并不知晓，处理完病人，他回到医生办公室，他爸和林文君还在等他。

        林文陶推开办公室的门，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收起来了。

        “抱歉，耽误了点时间。”

        大过年的，让他爸和他弟在医院等他吃饭，林文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快吃。”

        林父把已经收起来怕凉的菜，重新摆上了桌。

        林文陶也没敢多耽误，用了比平日稍快的速度把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这一晚亲情的围绕，让他内心非常充盈满足。

        吃完饭已经快10点了，林文陶催促两人赶紧回去，好歹还能回家跨个年，毕竟家里还有其他人在等他们。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年初一下了班，晚上回家吃饭。”林父起身又嘱咐了两句。

        林文陶把俩人送到医院大门口。

        出门前林文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喊了一句：“哥，别忘了我的过年红包。”

        林文陶笑了笑：“知道了，给你包个大的。”

        “好耶，我哥的再加上阳哥的，我这年过的赚大发了。”林文君兴奋的喊道。

        林文陶目送林父和林文君开着车离开了，他转身走回医院，拿起手机，点开顾阳的头像，聊天内容还停留在昨天，顾阳发的拿着奖杯的自拍照。

        不知道顾阳此刻在欧洲做什么？

        是和车队的人一起在庆祝新年吗？

        还是在宾馆修整恢复？

        林文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机收回了裤子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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