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生残魂的少年

青萍国江南路，广陵府无涯镇的一间学堂里，一名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咚咚咚，一只苍老的手敲了敲桌子。

        “风启明，明天就是观想的日子了，你准备好了吗？”

        风启明慢慢睁开眼，伸了伸懒腰后说：“老师，已经傍晚了吗？这个梦有些久啊。”

        他的老师也姓风，名字叫做思仲。

        风思仲有些恨铁不成钢，斥责了他一句：“你天生阴魂残缺，明天对你来说至关重要，还不好好准备！”

        人生来有阴魂和阳魂，阴魂残缺不能修炼术法和神念之术，所以十六岁阳魂的观想仪式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风启明无所谓道：“反正不修行也有万年可活，我阳魂也不强大，就算勉强能够观想成功，也无法在修行一途有所成就。”

        风思仲长叹一声，他说的实情，先天不足很难补全，他又是个孤儿，没有灵药给他打基础。

        “还是去试试吧，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无涯镇吧？”

        风启明慢慢站起来，对着风思仲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学堂。

        他的背影在残阳下有些孤独，其他人早已经离去，回家去准备明天的观想仪式了。

        “观想仪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风启明低声自言自语。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断剑桥，过了断剑桥就快到他家了。

        倚着断剑桥，他望着西边的斜阳，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这个画面已经出现了许多次了，万剑升空，飞向初升的红日。

        忽然之间，断剑桥头的断剑碑开始震动，断剑碑下压着的断剑发出剑鸣，只有风启明可以听得见的剑鸣。

        “那就去试试吧。”风启明轻轻对着断剑碑说了一句，然后就回家了。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醒之后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一个问题：你的剑呢？

        风启明没有见过剑，几千年前剑道崩塌，九州十六国的修士逐渐弃剑转修其他，青萍国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剑宗，青萍国曾经最强的剑宗，如今却变成了三流宗门。

        风启明赶到无涯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启明兄，你也来看热闹吗？”

        一个白衣少年走过来笑着问他，他是风启明在学堂的同学，名字叫做林啸。

        “我是来参加观想仪式的。”风启明淡淡说。

        “启明，你过来。”熟悉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中，林啸听见之后立即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风启明却是直接走了过去。

        “老师，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吗？”

        风思仲愣了愣，然后笑着回了一句：“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有事求我？”

        风启明认真地说：“我想最后一个观想。”

        “怎么，怕丢人？”

        风启明说出了他的理由：“我现在还有些迷糊，要清醒清醒。”

        “今天也就只有五个人观想，哪怕你最后一个，也不过拖一个时辰而已，现在准备有些晚了吧？”

        “我先去转一圈。”风启明知道他同意了，直接就离开了。

        “你这小子，真是拿你没办法。”风思仲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说。

        风启明离开了天涯广场，来到了断剑桥，断剑桥头的断剑碑，看见他来了之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像是欢迎他一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呼唤我，但是我你最好不要耽误我太久的时间。”

        去天涯广场路过断剑桥的时候，他感觉断剑桥在呼唤他，现在他过来了，并且慢慢靠近断剑碑。

        断剑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风启明慢慢蹲下，抚摸着上边的文字，那些文字被他抚摸之后，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些模糊不清的文字突然从断剑碑上的飞到了他的脑海中。

        风启明头痛欲裂，倒在了断剑碑前，那些文字他不认识，但是他们的悲鸣声却影响了他，让他也有些悲伤。

        那些文字最终进入了他的灵窍之中，他的头终于不痛了，但是他不知道那些文字到底什么意思，又为何要进入他的灵窍之中。

        “只是如此吗？我还以为有什么好处呢？算了算了，实在不行就当一个武夫吧，能够保命就可以了。”

        他缓过来之后就扶着断剑碑站起来离开了，等他回到天涯广场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观想完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观想成功，另外两个都失败了，成功的那个观想出了一把刀，相信不久就会有刀宗前来收徒了，天涯广场现在只剩一个老人了。

        风思仲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要临阵脱逃了，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他们怎么样？”风启明问。

        “目前只有一个人成功了，不过天赋还不错，今年也算是有个交代了。”风思仲自嘲地笑了笑。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第四个人出来了，灰头土脸，看起来有些沮丧。

        “老师，我失败了。”

        风思仲安慰了他说：“回去吧，以后的路还很长。”

        他走之后，风启明表情就有些凝重了。

        观想仪式是他们人生最重要的一次仪式，如果能够成功，那就能够被仙家选中，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风思仲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风启明慢慢走向那面镜子，镜子上只剩下了一道光芒，这代表这镜子只能再激发一次了。

        风启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镜子后转回头对风思仲说：“老师，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没有等到风思仲的答案，他就走近了镜子里，与其说他是问自己的老师，还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

        镜子里的世界一片漆黑，但这黑暗只是持续了片刻，天上就降下了星光，星光洒在风启明的身上之后，他的阳魂就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来。

        天上繁星闪烁，风启明的阳魂盘腿悬在空中，这些星光并不是真的星光，而是被牵引的真灵之力。

        观想仪式就是把降下的真灵之力凝聚成心中所想之物，风启明他们平时在学堂就是学习百器的观想之法。

        真灵之力环绕在风启明的阳魂周围，他用手抓起了一把真灵之力，真灵之力在他的手中很快就消散了，他的阳魂太弱了，根本无法将这些真灵之力凝聚起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风启明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会有些难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风启明并没有放弃尝试，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哪些真灵之力始终还是无法在他手心凝聚起来。

        两刻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风启明变得越来越烦躁，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并且拒绝了很多的善意，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很多在乎的东西的。

        这就是命吗？风启明抬头看着那一片星空，他想要大吼大骂，但是此时仪式还没有结束，他的阳魂还没有归体。

        真灵之力已经不往下落了，仪式快要结束了，风启明没有观想成功。

        他看着真灵之力的光芒迅速消散，阳魂也慢慢回到了身体里。

        风启明慢慢睁开眼，抬头望着那一片星空，满天的繁星，满天的真灵之力它们不愿意落下来，它们拒绝了风启明，因为它们觉得他的天赋不足以得到它们的垂青。

        星空逐渐消失，风启明一直盯着那片星空，看着它们消散，直到剩下最后一颗星辰的时候，他突然大吼了一声。

        他有些不甘，但是在这里他发不出自己的声音，最后一颗星辰的光芒也越来越淡，他心里满是绝望。

        “为什么要绝望呢？”

        一道声音传到了风启明的耳中，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那些星辰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虽然有万年岁月，但是这是最重要的一次仪式，如果这次失败了，那就代表修道天赋很低。”

        风启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很想修炼，因为他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知道自己是谁。

        他是老师在断剑桥上捡到的，当时启明星刚刚升起，于是他就有了自己的名字。

        “你很想要修炼吗？”那个声音再次在他响起。

        “修炼对我来说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辰，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天生的缺陷。”

        “只要你想，你就能够让那颗星辰来到你的面前。”

        风启明看着遥不可及的星辰，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天命难违，我生来阴魂残缺，阳魂弱小，是天弃之子，那颗星辰是不会选择我的。”

        “如果它不选择你，那你就去把它摘下来。”

        “如果我能够摘下那颗星辰，我现在就不会那么绝望。”

        风启明看着那些星辰暗淡下去，所以的星辰都没有选择他，他只能选择离开。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些文字突然从他的灵窍之中飞出来，直冲天际，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勇往直前的剑。

        如果那些星辰选择高高在上，那就斩碎满天星辰，如果那些星辰不选择降下光芒，那就将他们光芒斩碎。

        风启明看见了一把剑，一把断剑，一把一往无前的断剑。

        满天星辰再次出现，它们在颤抖，它们在害怕，它们害怕这把断剑。

        断剑斩落了满天星辰，它们的光芒逐渐暗淡，终于落到了凡尘之中，变成了碎石。

        “这就是我的剑。”风启明终于可以回答梦中那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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