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比悲伤还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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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悲伤是忍着悲伤,有一种悲伤是假装不悲伤,还有一种悲伤比悲伤还要悲伤。
——
秦天和夏雪是中午赶到舜王村的。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秦晨住的房间,在这间一个多月前布置的婚房里,看到了躺在炕上的父亲,他的胸膛不再起伏,他已经走了,走的急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留。
秦天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秦红棉的哭声,她平静地告诉秦天他父亲走得很安详,平静地告诉秦天他父亲生前常说这辈子有我们娘俩非常知足,她平静得就好像在讲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
他知道不是秦红棉心里不苦,只是她想让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男人走的安心点。
秦天也一直忍着没哭。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操持父亲的后事,要送父亲入土为安,他不能哭。
秦晨的一生是平凡、凄苦的。其实,世上的每个人,无论平凡与否,在生命的尽头,所有的一切终期于尽,除了辛酸、除了涕泪、除了寥寥几个后人的悲痛。人死后,所有一切都归于乌有,除了一具棺材、一块墓地。
中国人讲究养生送死,送死比养生更考究。在农村,选一具好棺材是一件大事,有钱人家选阴沉木、楠木,没钱的选杉木。但在晋南,选柏木棺材的有钱人家不在少数。柏木得选黄河以北的,纹缕扭曲,结性大,抗土侵,而且大料较少,所以一具好的柏木棺材价格并不低。抬棺材也有讲究,在翼县抬棺材叫“抬材”,抬材的人叫“杠夫”,杠夫最少得有八人,叫“八杠”,再多点十六人,叫“十六杠”,更多的还有“二十四杠”等。杠夫用不同粗细的圆木、麻绳,交叠起来抬起棺材,杠夫越多棺材越稳,也越有排场。
秦红棉为秦晨选了一具上好的柏木棺材,抬材也是高规格的“二十四杠”。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讲排场,而是觉得秦晨一辈子活得太苦了,什么福都没享过,现在人死了总得享一次福吧。
秦晨的葬礼是村里秦氏同族几位辈分高的老者主持张罗的。出殡那天,秦天和秦红棉都忍着不哭,木讷地跟着他们的安排进行着葬礼的一个个流程。当秦晨的棺材下到坟里、第一铣土盖在棺材上的时候,他们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秦红棉甚至一度哭得晕了过去。
边军等好友也从华海赶来参加了秦晨的葬礼。几人临走时,秦天让夏雪和他们一起回华海,夏雪死活不肯,非要留下来陪他。
……
按照当地的风俗,死者的子嗣至少守孝七天,直到头七过后才可以离开家。
葬礼结束后的头几天,秦红棉的话特别特别的少。秦天担心她,便和夏雪陪着她、和她说说话,但都是问一句她答一句,有时秦天和夏雪都会觉得她的精神有点恍惚。
“妈,你吃点面吧。你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饿垮的。”
“阿姨,我也做了两个菜,你尝尝我做得怎么样?”夏雪系着围裙,像见婆婆的小媳妇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秦红棉跟前。她之前从没下过厨,今天求着秦天教她做了两样简单的小菜。
秦红棉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些,看到秦天夏雪二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胃口不错,吃了一碗面,夏雪做的菜也吃了不少,还夸夏雪人好看、菜做得也好吃。
吃过饭,秦红棉说她出去走走、找人说说话。秦天心想和别人说说话也好,整天窝在家里就是没事的人都能憋出病来。
下午的时候,秦水生来秦天家里串门。他比秦天大3岁,但舜王村村小人少,同龄的人不多,俩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后来他姑姑秦红棉嫁给了秦天的父亲,俩人也算是姑表兄弟。
俩人聊小时候的趣事,夏雪坐在一旁听。
当听到秦天小时候偷西瓜、和人打架的事时,夏雪惊讶地说:“秦天,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调皮。”
“他小时候可坏着呢。老是他偷了驴我拔橛子,最后都是我被我爸狠狠地揍一顿,他有我姑姑护着啥事没有”。
秦天挠挠头,笑而不语。
秦水生原本不善言辞,可能是跟秦天相熟的缘故,三人聊得倒也开心,他还邀请秦天一家明天去他家一起吃饭。临走时又返回来对秦天说:“进村的时候,看到我姑一个人坐在你爸坟前自言自语,她应该是想你爸了。”
傍晚的时候,秦红棉回来了,跟临走的时候一样气色不错。回来后就张罗着做饭,她烧了五六个菜,还炸了秦天小时候最爱吃的油糕。
吃饭的时候,秦红棉不停地给秦天和夏雪夹菜,一会儿说“想吃就多吃点”,一会儿又劝秦天“慢点吃,别噎着”。她看着秦天吃得满嘴流油,用手指点着他的头,充满慈爱地说:“都这么大了,吃相一点儿都没变。”
她还问了夏雪很多事情,比如家里有什么人、父母是做什么的,俨然一副婆婆相媳妇的架势。一番询问下来,她对夏雪特别满意。
三人坐在院子里随意地聊天,聊往日的家常琐事、二人的学业、将来的工作,甚至秦红棉还提到了二人的婚嫁,夏雪听后不好意思地躲回屋了。秦红棉又跟秦天说些“跟夏雪好好相处”、“一个人在华海学习要照顾自己”之类的话,直到有了困意俩人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早上,秦天没见到秦红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寻思她这几天挺忙挺累,心想就让她多睡会。秦天做好了早饭,让夏雪去叫她起床。
“啊……”突然屋里传来夏雪惊恐的尖叫,“秦天,你快进来!”
秦天闻声急忙冲进屋里,看到秦红棉的样子后,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死活不敢相信他看到的是真的。
秦红棉躺在炕上,穿着结婚时的衣服:身上穿着紫色的旗袍,头上戴着美丽的头饰,脚上套着棕色的皮鞋,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优雅,可炕头上那空空的农药瓶却在残酷的告诉他:秦红棉也走了。
夏雪打电话给秦水生。不一会儿,秦红军一家来了。秦红军把手指放到妹妹鼻子下看看还有没有气,还能不能救得过来。
但秦天知道肯定救不过来了。秦红棉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她心里却非常的坚强、倔强,既然决定要去陪秦晨了,就肯定不会给任何人救她的机会了。
秦天现在想起昨晚她说的那些话,才明白过来她是放心不下自己,是在跟自己交待后事。
夏雪看着站在炕前一动都不动的秦天,心里特别难受,眼泪止不住涌出。她走上前牵住他的手,心疼地说:“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时秦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跪在炕前,握着秦红棉已经冰凉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妈,你好恨的心啊!你说走就走了,你陪我爸去了,你们都走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有一种悲伤是忍着悲伤,有一种悲伤是假装不悲伤,还有一种悲伤比悲伤还要悲伤。
夏雪没经历过这样悲伤的事情,甚至之前连葬礼都没参加过,但她能体会到至亲之人相继离去的悲伤。五天,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离开了她,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都是天大的悲伤。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但至少应该陪在秦天的身边,陪他度过这段悲伤的时光。
秦天按照父亲生前的嘱托,把秦红棉和父母葬在了一起。连续十几天,他每天下午都会到他们的坟前坐坐,有时夏雪也会陪他一起来,隔着厚厚的坟土跟秦天的父母说话。
“爸、妈!我和小雪明天就要走了。你们在那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会继续完成学业、会好好工作,将来我们会结婚、会有小孩,到时我带他们回来看你们。”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秦天的。”
夏雪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就像答应了长辈托孤一样,决定好好爱护秦天、照顾秦天。
“爸、妈!我想你们!我真的好想你们!你们要是想我的话就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
秦天和夏雪走的时候,秦水生送他俩到村口去坐到县城的客车。
三个人一直都没说话,等秦天上了车要走的时候,秦水生在车外隔着窗户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小天,想家的时候常回家看看。”
“水生哥,我会的!我的家还在这里。”
车启动了。
秦天侧身趴着车窗上,望着渐渐模糊的舜王村,久久都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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