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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第一章

        "妈,你怎么总是这样?干嘛不先跟我商量?"伍妍园很无语,哭丧着脸。

        知女莫若母,陈悦清就知道女儿不情愿,就是要即成事实让她别无选择,但毕竟自己理亏,她语气放软,"小园,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况且去探望舅舅,你肯定想去,对吧?"

        见妈妈还在狡辩,伍妍园语气提高几分。"妈,你这是商量吗?机票都替我买好了,你一点不尊重我?还有两个星期,我不一定能请到假!"

        "请不到假你干脆辞职不干算了,反正你和光雄今年也该结婚。"陈悦清巴不得女儿回国。

        不说这茬事还好,一说起这事,伍妍园心里更气,还结婚?如果张光雄还是现在这德行,分手得了。

        "妈,你烦不烦?我不跟你说。"

        伍妍园关了视频。

        "伍修平,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越来越不象话,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把视频关了,都是你惯的。"陈悦清把气撒在老公身上。

        "早跟你说不能这样,要先跟小园打声招呼再买票,你就是不听,爱越俎代庖。"伍修平摇摇头,手捧茶杯,继续叹他的茶。

        伍修平爱喝茶,喝茶成了他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袅袅的茶香从茶杯中升起,弥漫整个客厅,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静心,恬澹。

        他很不认同自己妻子的做法,什么事都要大包大揽,自作主张,女儿已经二十几岁,还啥事都要管。

        陈悦清吃力不讨好,心里窝火。"伍修平,小园气我也就算了,你也来气我是不?"她狠狠瞪着丈夫,"我为小园操碎心,机票都帮她买好,不用她掏钱,她居然还有意见?"

        "你别也生气!我是跟你摆事实讲道理,我们来分析分析,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尊不尊重人的问题。这事让小园很被动,小园说得没错,你以为说请假就能请假?要给老板时间安排。

        就算辞工也要提前跟老板说,不能说不干就撂挑子走人,这样做人极不负责任。"伍修平是做人做事都很认真的人。

        陈悦清数落他:"你净是吃粮不管事,我跟你说,我觉得小园最近有点不对劲,每次一提起他们结婚的事,反应就特别大。"

        "你就是爱瞎操心。"

        "不行,我得问问光雄,看看他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光雄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对我们家小园特别上心不说,对我们也好,难得的是温春香两口子也特别喜欢小园,家里条件还不差,能进这样的家门有什么不好?是我们小园的福气。"

        温春香和陈悦清是同学,曾经是同一所小学的同事,温春香的儿子张光雄比陈悦清的女儿伍妍园大一岁,她们看上了彼此的小孩,想要对亲家。

        在伍妍园读大三那年,如他们所愿,张光雄和伍妍园好上了。

        伍修平听不得妻子谄媚之词,顿时不高兴,"我们家小园怎么了?他们张家娶了我们家小园才叫有福气。我们小园知书达理,斯文大方,张光雄哪点比得上?"

        伍修平不满自己的妻子,老是觉得女儿高攀张家。他还看不惯张中夏的市侩样。

        张中夏是张光雄的爸爸,做生意赚了点钱,伍修平看不惯他一身的铜臭味。

        伍修平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在一所重点中学当语文老师,有知识分子的清高。

        受他的影响,伍妍园对唐诗宋词也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且女儿的性格随他,他特别宝贝这个女儿。

        "你较什么劲?跟你说也是白废口舌,女人求什么,不就是求一个爱她,疼她的人吗?

        张光雄对小园多在乎。这么好的男孩上哪挑,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

        我告诉你,你有空劝劝小园,叫她别总是对张光雄吹毛求疵,她自己不也一身臭毛病。"

        陈悦清抱怨:"你们都不懂我的一片苦心。"

        张光雄这孩子,伍修平嫌他不思上进,虽然他不认同万般皆下品,但唯有读书高这点在他心里是根深蒂固。

        至于人品,张光雄还是不错的,这点无可否认。

        "你真是服了你!小园在你眼里居然一身臭毛病,难怪她跟你不亲。"伍修平忿忿不平,伍妍园在他眼里又聪明又乖巧,陈悦清怎能贬低自己的女儿抬高别人呢?

        "伍修平,我说小园又怎么啦?我还说不得啊?你是不是闲的慌找架吵?"

        修平没接话,他懒得跟陈悦清吵,继续自斟自饮。

        伍妍园心里郁闷极了,周末的好心情全被毁了。

        以为来加拿大留学,可以自由了,妈妈就鞭长莫及,可到头来自己还是象孙悟空一样逃脱不了妈妈的如来掌。

        她并不是不想去看舅舅,除了爸爸就数舅舅对她最好。

        去看舅舅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是因为妈妈提到她和张光雄结婚的事,是因为张光雄也去,所以她才生气。

        好你个张光雄,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

        肯定是张光雄订的票,也不跟我说声?

        伍妍园知道这个点张光雄肯定还在外头,找他也不能好好聊。

        她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国内已是晚上十二点了,伍妍园心想张光雄应该回家了吧,便向他发起视频聊天。

        对方无应答。

        "张光雄,立刻回我。"伍妍园气恼极了,给他留言。

        半个小时过去还没回,伍妍园更气,张光雄越来越不将她放眼里了。

        她再次发起视频聊天,张光雄接听了,转成语音聊天。

        欲盖弥彰!

        果然对方金鼓喧阗,不用说肯定还在酒吧没回家。

        "小园,刚才没看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光雄和几个朋友正喝得high,前面两次他故意没接,伍妍园不喜欢他和朋友出来喝酒,两个人为此事吵了好几次,闹得挺不愉快的,他不想伍妍园不高兴。

        对方实在太嘈了,伍妍园放大嗓门大声吼:"没事就不能找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不是这意思。"张光雄知道说错话了,只要女朋友找,没事找你闲聊都是重要事。

        "你赶紧回家,我有事跟你说。"大声说了两句,她就觉得嗓子疼。

        张光雄现在走不了?身不由己。

        他用手指指手机,又指了指外面,跨步走出去。

        坐旁边的高个子一手挡着他,"你往哪跑?罚酒还没喝。"

        又有人接腔:"不行,不是出去扣喉吧?怂了?"

        张光雄重新坐到位置上,谁怕谁!

        "小园,如果没什么事,我一会到家再跟你聊。"

        怎么会没事?伍妍园有太多的事想问他,为什么去巴拿马过年的事不告诉她?为什么答应她不再和狐朋狗友一起做不到?为什么越来越不在乎她?他的心里是否还有她?

        话到嘴边伍妍园吞了回去。

        "别磨蹭了,快喝酒!"她听到催喝酒声。

        伍妍园无声挂断聊天。

        她说不上是怎样的心情,难受?失望?生气?百味杂陈。

        她更多的是对他的绝望。

        近小半年,张光雄常常和朋友晚上一起疯,美其名结交人脉。

        伍妍园讨厌他恋酒贪杯!

        一而再,再而三冷落她。

        朋友比她重要!

        他是不是以为他们五年多的感情已比金坚?

        哪怕弱水三千,也只能取他这一瓢?

        伍妍园心烦意乱,和张光雄恋爱五年,感到越来越乏味,越来越没有激情,从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想找张光堆压根儿找不到人。

        加拿大和中国日夜相反,伍妍园下班在家张光雄却在上班,两人只能周未才有时间好好聊,可张光雄每个周末晚上定然和朋友出去玩到三更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竿。

        这就是张光雄承诺的所谓的爱?这就是她希望的爱?这样的感情还能维系下去吗?伍妍园不能再想了,她的头要炸了,不能呆在家里,会憋出病来,得出去走走。

        仿佛老天爷也跟她作对,外面下起了冰雨,光秃秃的树枝上裹着晶莹剔透的冰,有的还挂着冰条,雨在空中还是水的形态,下到地上立马结成冰,路上光滑如镜,如同一条溜冰道。

        出不去了,伍妍园望天轻叹。

        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路人,走起来也是小心奕奕的,如履薄冰。

        有一个穿着整套黑衣服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一跤,直接摔得四脚朝天。

        雨淅沥沥下着,伍妍园的心情更低落。

        她不喜欢雨天,尤其是这样的雨天,让她想到广州的春水,绵绵的小雨能连续下几天,空气潮得能挤出水,身上黏黏的,让人难受,让人烦。

        她此刻就特别的难受,特别的烦。

        伍妍园拨通了钱蕊蕊的电话。"蕊蕊,出来请你喝茶。"钱蕊蕊是她的同事,两人挺聊得来。

        "你不早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求本小姐啊?"

        伍妍园无精打彩说:"没事,就想找你聊聊天。"

        "本小姐没空。"钱蕊蕊一口回绝。

        "是不是老友?"伍妍园蔫头耷脑。

        "是又怎么样?我今天真的没空,约了朋友去奥特莱斯,马上要出门了,找你男朋友聊吧。"

        "别提他,一提起他我就恼火。"伍妍园悻悻说。

        "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钱蕊蕊猜。

        "还是你一个人好?没有人惹你烦。"

        钱蕊蕊真想抽她一嘴巴,自己是想烦都没得烦,男朋友影子都还没有。

        "伍妍园,你是不是成心气我?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钱蕊蕊想尝尝爱的滋味,那怕是苦,也定会是苦中带甜。因为她未曾拥有过,所以一旦拥有她会好好珍惜彼此。"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有像你这样的男朋友,我整天泡在蜜里。"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伍妍园无语。

        "我出门了,拜拜!"

        伍妍园柔肠一寸愁千缕,欲与人诉无人诉。

        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怊怊惕惕,想看看书分散思绪,无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这是怎么了?她双手握拳使劲敲着脑门,想把烦恼从脑出全敲出来。

        心中无限事,压得她喘不过气。

        "啊,烦死了!"

        伍妍园大声的发泄。

        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

        不行,一定要找个人聊聊天才行,要不我会发疯!

        电话联系人她由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再看了一遍,还是不知找谁聊;再看微信通讯录,当看到jenny时,终于逮着人了:"我怎么把她忘了?对,找王君珺。"

        jenny是王君珺的英文名,她是伍妍园的高中同学,是很要好的朋友,高中毕业后,她们各分东西,伍妍园来了加拿大留学,她去了澳大利亚留学,两人平时常有联系。

        伍妍园正要发起视频聊天,突然想起悉尼那边已是凌晨二点多了,不可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陪我聊天吧?

        伍妍园哭丧着脸,"我今天怎么了?事事不遂心,想找个人聊天都这么难?"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张光雄才微她。

        伍妍园忿然作色,"有空回我了?你看看时间,几点了?"中国和加拿大有十三个小时时差,已是凌晨二点多了。

        张光雄喝得有点高了,回到家刚扣过喉,才稍微清醒点。"朋友一起出来玩,扫扫大家兴不好。"

        张光雄打卷的舌头无法捋直,说话结结巴巴。

        说话都不利索,还怎么聊?

        伍妍园气涌如山,不说也罢,说什么都是徒劳,还不如不说。

        她的心难受,充满无尽的悲哀和荒凉。

        他为不扫朋友兴可以冷落她,还是在恋爱期,真有一天结婚了,他会不会常常遗她一人独守空房,伍妍园心灰意冷。

        "晚了,你睡吧。"伍妍园不想说,也什么可说了!

        张光雄确实头痛欲裂,难受得狠。

        "晚安!"说完倒头便睡。

        张光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张光雄了,说好回家找她,为什么不可以为她早点回家?为什么不为了她少喝点酒。

        还是自己变了?

        伍妍园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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