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伍妍园这段时间心里装着事，一会关心爷爷的病情，一会又想着她和张光雄的事，日子一晃到了元宵节，元宵节一过新年算结束了。

        ＂元宵节快乐！＂将近十点伍妍园收到程飞翥的微信。

        啥点了？才发来。

        ＂元宵节快乐！月上柳梢头，没有人约黄昏后？＂伍妍园调侃到。

        ＂月亮不懂我的心，不知躲哪去了？所以没得约。＂今天是中囯情人节，程飞翥知她所指。＂你呢？从巴拿马回来啦？看你这年过得不亦乐乎。＂

        ＂还说呢？开年就不太顺，正郁闷着。＂伍妍园抱怨。

        ＂来，说吧，给你当情感专家。＂程飞翥以为伍妍园又想找他解闷。

        ＂谢了！不敢劳烦，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两悦相悦的人出现了？＂

        程飞翥不是不想找女朋友，他是宁缺不滥。他无奈说：＂缘份未到，着急也着急不来，你说是不是？＂

        ＂felix，不是我说你，你都三十三岁，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谈恋爱，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伍妍园还想说你很快就成老男人，怕伤他的自尊心，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你要主动出击，天上不会掉下个林妹妹，不能守株待兔，你的方法不对。＂伍妍园又来当恋爱专家。

        ＂alice，我们彼此彼此。你也好不了我多少。＂

        伍妍园心想，我跟你怎么一样呢？我有张光雄，算了，还是别刺激他，＂我跟你不一样，我还年轻，你＂伍妍园打住了，没往下说。

        不就是说我老吗？程飞翥说：＂我这叫成熟，是最有昧力的时候，电视上的女孩不是很多都喜欢这类型吗？＂

        这不是瞎操心？

        伍妍园和他闲聊了一阵便洗澡睡觉。

        爷爷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张光雄还是一直坚持在医院陪护。

        他原本就偏瘦，现在更是又瘦又黑，伍妍园越来越心疼他。

        是依然对他心存着爱还是被他的孝心感动？她无法理清其中的缘由，她又陷入是取是舍的困境。

        一段感情的取舍不像一件物品，说舍就能舍，藕断还连着丝。

        前段时间对他厌恶极了，而今气消，张光雄对她的好又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他对她的好她忘不了，伍妍园心软了。

        他的本质是好的，只不过是受他的猪朋狗友所诱惑，才喝酒成瘾因而冷落她。

        这段时间他不是滴酒不沾了吗？他以后可能就不再去喝酒了，彻夜改了。

        伍妍园找到了原谅他的理由。

        几天后，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进了icu,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老人的极寿将尽。

        两天后，爷爷回天乏术，撒手人寰。

        爷爷的离逝，张光雄悲伤不已，他最敬重和爱的人永远离开他，他悲痛得不可名状。

        伍妍园能做的就是尽量抽时间陪陪张光雄，开解他，给他安慰，让他从悲痛中尽快走出来。

        张光雄白天要上班，时间还好打发，晚上独自一人，他的脑海无法受控，爷爷的音容笑貌一帧帧出现，他的悲痛不知不觉又弥漫全身。

        他需要人陪，他希望伍妍园整宿整宿陪着他，让他没有空闲悲痛。

        可是夏令时改后，中国和加拿大刚好十二个小时时差，日和夜相反，夜晚时分伍妍园陪不了他。

        虽然伍妍园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和他聊半个小时，但只是半个小时，漫漫长夜何其长，何时到更残？

        ＂妍园，我心里难受，你回来陪我好吗？＂张光雄希望此刻伍妍园在他身边支撑他。

        ＂光雄，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能在你身边，要不你过来加拿大散散心。＂伍妍园内疚极了。

        ＂我不想过去！＂张光雄生气说：＂你为什么不能回来？你一点不在乎我，如果你在乎我的话，你就应该回来。＂

        张光雄说得没错，伍妍园如果之前不是心生分手之意，她或许在爷爷生病时就飞回去了。

        ＂光雄，我下个月入藉宣誓，我想入藉后我就辞职回国了，我不想飞来飞去，所以我才叫你过来，你如果过来，等我入藉办妥后，我便和你一起回去；你如果实在不想来，我入藉后马上飞回去陪你。＂

        既然伍妍园决定回来了，他更不会去，加拿大他去过两次了。

        ＂你办妥后马上买机票回来。＂

        张光雄无法排遣心中的痛楚，又和朋友一起喝酒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是个好东西，酒让他忘却了悲痛，没有了悲痛。

        伍妍园知道痛苦需要出处，酒此刻是张光雄痛苦的出处，她没有责备她，这不代表她容忍张光雄回到过去，她希望他通过这种方式尽快走出来，开始正常的生活。

        几个星期过去，张光雄还是沉浸在失去爷爷的痛苦中。

        ＂光雄，我知道失去爷爷你有多悲伤，但这就是人生，谁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要学会从悲伤中走出来。

        你总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没有了谁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我们得朝前看。＂

        ＂小园，你不知失去亲人的悲痛，你没有切肤之痛。＂张光雄黯然神伤。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爷爷八十四岁也算高寿，也没遭什么痛苦，而且你一直陪到他最后，爷爷他老人家走也走得无憾了。

        我想他不希望看到你因他而一蹶不振。＂伍妍园耐心劝说张光雄。

        ＂光雄，不要出去喝酒了好不好？＂

        ＂你说，我不去喝酒在家里干嘛？我脑子空不下来！＂张光雄心情极为不好。

        ＂光雄，喝酒只能麻痹你让你暂时忘却，于事无补，还是要靠你自己振作起来。

        再说，爷爷才没走多久，你整天出去喝酒也是对老人不孝。＂

        张光雄凄楚重复道：＂我没有不孝，我没有不孝。＂伍妍园击中了他的痛处，他双手狂抓头发。

        如果他都算不孝，那还有谁人孝？难道是那些为仙逝者烧一堆纸钱的人吗？

        看着张光雄削瘦的脸庞，双血布满血丝，伍妍园既心疼又怜惜。

        ＂光雄，如果爷爷泉下有知，他一定希望看到快点走出痛苦的你。＂

        ＂妍园，我独自一个人太难熬了，你回来，你回来我就不出去。＂

        三月下旬，蒙特利尔的严冬悄悄隐去，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空地上的积雪慢慢消融，积雪下面的草地依旧泛着暗绿，最早迎接春天的不是花红柳绿，竟然是毫不起眼的小草。

        伍妍园慨叹到，小草的生命力真够顽强，面对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严寒，在逆境中依然顽强生存。

        有时，人在渺小的小草面前显得如此不堪。

        别的不说，就说张光雄，爷爷走了三个星期，他还是萎靡不振，每天借酒消愁。

        过年时他才在她面前信誓旦旦，以后不再喝酒。伍妍园想到他心情不好，没有半句责备他，但他不能因此把自己承诺过的事置之脑后。

        等过段时间自己回去后，决不能让张光雄以此为借口故态复萌。

        ＂你不就是想管着我不让我喝酒吗？你根本不是关心我，安慰我。＂张光雄突然翻脸，激动说。

        伍妍园体谅他心情不好，没跟他计较，心平气和说：

        陈雅芳下班回来后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通电话，声音不断飘进厨房，伍妍想不听都不行。

        ＂阿姨，今天不是说好来交钱的，没见您来的？＂陈雅芳软声细语说。

        ＂你不去了，为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度。

        ＂一回生二回熟，她们几个老太太很能聊的，一下子就成朋友了。＂

        ＂没关系，还有两天时间，你再考虑考虑好吗？＂

        陈雅芳气得想骂娘。

        吃饭的时侯，伍妍园问：＂又有客人反悔了？＂

        陈雅芳偶尔会抱怨，伍妍园听多了不足为怪。

        ＂真是的，说好了又变卦，什么人？＂陈雅芳艴然不悦。

        ＂刚才谁还陪着笑说没关系。＂伍妍园逗她。＂见惯不怪，有啥好气的，不去就不去呗。＂

        ＂唉，你不知，朋友介绍了六个从中国来探亲大叔大妈，他们可豪爽了，一下子报了几个团，古巴游，加东游，多伦多游，美东游和华盛顿赏樱，可把我美的。＂

        陈雅芳在旅行社的旅游部，每个月要考核业绩的。

        原本六个人刚好不用拼房，刚才陈雅芳通电话时，伍妍园知道有人不去了，肯定又要为他们找人拼房？

        ＂表表，你不是说他们报团了吗？钱都交过了，那她不去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不是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就是，陈雅芳肠子都悔青了，没事找事。

        她简略向伍妍园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六人中，两对是夫妻，另外两个是大妈。他们参的第一个团就是这周长周末的华盛顿赏樱团。

        前天其中一个大妈扭伤脚了，去不了，问能不能退钱？

        钱肯定是不能退，但是能转让给别人，之前有个也是来探亲的大妈也想报这个团找人拼房，这不是刚好一举两得，帮她们都解决。

        再三确认此事，陈雅芳便把钱退还给扭伤脚的大妈，然而，那位想参团的大妈变卦了，而且她还没交钱。

        ＂谁叫你这么爽手把钱给退了？吃一堑，长一智。不是还有两天吗？或许还能找到人，我给你发动下我强大的朋友圈。＂伍妍园安慰她。

        陈雅芳沮丧说：＂不是那么好找的，基本没戏了。＂

        伍妍园夹了些菜放她碗里，＂行了，赶紧吃饭吧！＂

        陈雅芳瞅着她：＂小园，如果找不到人，你要去，别浪费了我的钱。＂

        ＂我去？不合适吧？＂伍妍园接腔。

        ＂有什么不合适？不用你掏钱还不情不愿。＂

        ＂我不是这意思，我倒是想去，我还没去华盛顿赏过樱花呢，只是张光雄的爷爷走了还不到一个月……＂

        ＂也是，那叫谁去呢？不能和力辉一起，我去也没意思。＂陈雅芳小声嘀咕。

        ＂小园，还是你去，现在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了。＂

        ＂还是算了，让我爸爸和妈妈知道，不骂死我啊。＂伍妍园思想比较传统。

        ＂你不是没去过吗这是天意，让我创造机会给你去。我跟你说，如果你这次不去，你回国结婚后很难有机会去，结婚生小孩，还要生二胎，三胎，要去也是十年八年后的事。＂陈雅芳说。

        陈雅芳说得也是实情，看樱花倒是其次，可以去日本看樱花，只是她还没去过华盛顿，伍妍园让陈雅芳说动了。

        ＂行，我讲义气替你揽下，但别让你小姑和姑父知道。＂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付钱！＂陈雅芳嘴上是这样说，但事情解决了，省了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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