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皇宫，养心殿。

        皇上端坐在案前，听一群太医吵。

        良久，他按了按太阳穴，喝止那群老家伙。

        “众爱卿讨论出个所以没有？”皇上将茶盏重重磕在桌案，殿内顿时无了声响。

        身为一国之君，皇上这几日正忙的厉害，匈奴屡次进犯大祁，边境百姓民不聊生。

        长公主随驸马沈丘出征，留下独子在上京，他这个当舅舅的竟然没能护住外甥，让人在眼皮底下对沈寒羿下了毒。

        沈丘其人刚正，十七岁随父出征打仗，战功都是自己一笔一笔赚来，他大半辈子都留在边疆，为大祁打了一生的仗，眼下若知晓沈寒羿被害……

        皇上简直不敢想。

        他已派人暗中去查沈寒羿中毒一事，只是查到最后，竟查到了太子头上。

        沈家嫡女也无故牵连进来，他那群儿子……真是想皇位想疯了。

        皇上没急着往下差，太子绝非那种鲁莽行事之人。若说太子真有做点什么，也不会让人这么容易就查到。

        想到这里，皇上又愁起来。

        真是边境不安，上京也龙潭虎穴一般。

        那几个皇子对龙椅虎视眈眈，就连后宫嫔妃都盼着他早点死。

        沈家历代忠贞，他是信的，更何况长公主是自己胞姐，他再了解不过。

        可怜沈寒羿那孩子，自小与父母分多合少，还落得这般下场。

        这让他……如何跟长公主交代。

        “火焚天当真无解？”皇上缓缓开口，那股威压，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回皇上，火焚天此毒出世至今，尚无人能配出解药，臣等……尽力而为，剩下的还要看天命。”

        开口说话的那个是张御医，太医院之首。

        他说话，自然要比旁人有分量的多。

        “无人能解！无人能解！朕难得不清楚？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研究解药！不是在这儿互相推卸！”

        “皇上息怒，”刘良温道：“臣惶恐，火焚天的确至今无解，但臣听闻，有位姓百里的神医能解世间百毒，若能找到这位神医，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刘良温那日亲眼目睹沈寒羿恢复，作为在场这么多人中唯一一个知道沈寒羿火焚天已解的，他不仅不能说，还要顶着这么大压力跟皇上扯皮。

        “刘太医，你说得轻巧，”方才那位御医讽笑两声，“民间是有他的传闻不错，可谁知道是否确有其人，就算真有，传闻那位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又怎能保证能在半年内寻到！”

        张御医摸着胡子，明显没把刘良温的话放在心上。

        “张御医，不是老夫说你，这火焚天一时半会你也解不了，不妨去民间寻一寻那位百里神医，能找到当然好找不到也没有损失。”

        末了，刘良温又呛了他一句：“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太医院这几个老东西未必就比得上民间大夫，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那么难吗？”

        “皇上！臣、臣学了一辈子医术，不敢说自己医术有多精明，却也忍不了刘良温如此诋毁！”张御医一撩衣摆跪了下来，大有皇上不为嘛做主就不起来的架势。

        皇上本就为沈寒羿身上的火焚天闹心，听张御医一番胡搅蛮缠更是气恼。

        当即一拍桌子让他退下。

        “太医院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解不了就去查医术，给朕想办法解！”

        龙威一怒，满殿静默无声。

        隔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吩咐下去，“太医院众人继续研制解药，另派人去寻百里神医。”

        而另一边。

        沈寒羿躺床上装病，见了几个不得不见的人就开始闭门谢课。

        待七日一过，他身上的疹子“消下去”，便放曲京墨回去。

        回了相府，曲京墨并未歇着。

        按书中剧情，下个月便是男女主定亲，半年后大婚。

        现如今，因着她的到来，女主未按原剧情爱上男主，但荣贵妃那边已认准了傅月，朝堂之上，随便哪家儿女的婚事，都是政治上的筹码。

        哪怕傅月不愿意嫁，傅御史不愿女儿进那狼窝，最后都有可能介于各方权势，不得不接受这门婚事。

        曲京墨叹了口气，这官配拆起来还真不是一般费劲。

        若是来和亲的那位南疆公主给力一点，直接拿下四皇子，她倒能省下不少功夫。

        翌日。

        曲京墨带着月桃去集市，她本不想带着丫环，奈何上次在寺庙半夜偷跑出去，差点被刺客捅死，着实把那小丫头吓得狠了。

        月桃无论如何也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曲京墨身旁。

        曲京墨抿抿唇，也就随她去了。

        街上明晃晃贴着告示，皇上广招天下名医，谁若能解火焚天，赏白银万两！

        曲京墨只大致看了一眼，就带着月桃去了家茶馆。

        就她看书十几年的经验来讲，茶馆、酒楼，都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原书中，有关权谋的戏份全是围着男主来转，曲京墨根本不了解整个朝中局势，这些东西曲丞相全然不可都说给她听，作为书外人，她现在很有必要了解一下那些权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曲京墨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听台上说书先生讲上京城达官贵人的风流韵事。

        “众所周知啊，相府嫡女跟御史大人家千金向来不和，这是为何，应该不用我多说。”

        “可就前两天，皇上春猎，这两位千金小姐在林子里遇上了猛兽，那老虎是张着血盆大口！曲姑娘差一点就没命！”

        “四皇子心里那是急的呀！”

        “嘿——！要知道，傅姑娘才是皇家定下来四王妃，四皇子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只顾着曲姑娘，她能不气吗？你说说？”

        下面果然有几人附和，又问道：“喂！说书的，我可听说那是曲姑娘自导自演，哪能差点死了？”

        “别急，别急，你且听我说。”

        “曲姑娘自然没事，只是后来，傅姑娘心生嫉恨，买通杀手，让人做掉曲姑娘。”说着，说书老头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底下听众纷纷倒吸一口气。

        “我一个亲戚前不久去香山见着了相府的马车，结果那天晚上香山就出现刺客，你说巧不巧。”

        “哎？不对！”下面立刻有人反驳，“我怎么听说，是曲姑娘□□，那天傅姑娘也在……”

        真是越扯越离谱。

        曲京墨听着百姓闲聊，目光却一直落在一青衣老头身上。

        刚才，正是他，出声反驳。

        老头童颜鹤发，腰间挂一葫芦，身旁坐着位青衫女子，两人着装相似，看着是同行的。

        原著后期，男主逼宫前夕，意外被人下了毒，女主寻来名医为其解毒，那位名医正是这副打扮，只是没有同行的女子。

        竟然让她在这儿遇到了。

        曲京墨舔舔下唇。

        书里能为主角服务的配角，绝对有着过人之处，说不定她身上莫名其妙的毒能解。

        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思及这般，曲京墨立即起身，对老者行一晚辈礼，她眼睛完成月牙，笑道：“老先生，我见您觉得颇有缘分，可能有幸拼个桌？”

        青衣老头咕咚灌下一口茶，头也不抬道：“拼吧，拼吧！你这丫头跟人搭话也忒老套。”

        老头也是个自来熟的，“丫头，我看你半路拼桌，定是有话要说。”

        曲京墨汗颜，书里只说这老头医术高明，可没说他是这性子。

        她乖巧坐在一旁，跟一旁女子打过招呼，接着道：“老前辈，可是大夫？”

        “哟！丫头眼挺尖。不过，请老夫治病可得先好酒好肉伺候着，自报家门，说清楚病情后，我再决定治不治。”

        书里这位老者医者仁心，不过向来爱“劫富济贫”。

        她今天这幅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想来今日是要被宰上一刀。

        曲京墨笑笑，她对跟这老头有关的剧情印象还算深刻，知道他的规矩，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两位移步醉仙居。”

        醉仙居天字一号房。

        曲京墨给青衣老头斟一杯酒，眸光盈满笑意，“前辈，小女子便是那位“□□”的曲姑娘，此番是想请您看看我身上的毒。”

        隔壁厢房内，沈寒弈正摇着扇子，满桌菜他一口未动。

        倒是旁边少年正吃得尽兴，他抽空抬头看了沈寒弈一眼，“表哥，你跟着曲姑娘一整天了，到底在打些什么盘算？”

        这少年正是当朝五皇子，与沈寒羿关系最是亲厚。

        “无甚。本世子只是好奇，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沈寒弈摇着扇子的手突然停下来，“你说，曲姑娘怎么就看出那老头是个大夫？相府有专门府医，她无缘无故为何找一个民间大夫？”

        “什么为何？”五皇子一愣，“可这与你跟着曲姑娘有什么关系？”

        沈寒弈收起扇子，毫不客气往少年脑袋上敲上一下，“无灾无病你会找太医把脉？”

        “曲姑娘面色红润，一看就不像有病的样子，难不成表哥你担心人家？”五皇子还是不知沈寒弈想说什么，兀自扯一只鸡腿来啃，“表哥，醉仙居的菜，真是一绝，你当真不吃？”

        见五皇子脑子里只想着吃，沈寒羿是彻底放弃跟他交流。

        “罢了，你吃你的！”沈寒弈嫌弃地扔给五皇子一张帕子，“记得把手擦擦。”

        沈寒弈不再理会满脑子吃喝玩乐的五皇子凝神去听隔壁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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