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生日蛋糕

　　搁置下手中的笔，夏目直树关掉台灯后将窗户开小一点防止细雨潲进窗台，然后随手抄起桌上的手机下了楼。
　　今天浅井真绪一整天都没有穿女仆装，一身宽松的便衣套着围裙，头发扎成了小辫子防止落发掉进锅里。
　　此时她正套着隔热手套端着热气腾腾的炖肉放到客厅桌上。
　　夏目家的吃饭地点并不固定，哪天心情好了两个人就搬到客厅吃，用茶几当饭桌。
　　要是懒得收拾，浅井便会在厨房里布置妥当……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夏目直树在卧室或是书房有事要忙，她独自一人吃饭的时候才常有。
　　浅井真绪的脚上还踩着非常可爱的棉拖，没了女仆装的拘束，夏目直树觉得这才是她外表下真正的样子——
　　两人擦肩而过，大概是刚洗了澡，少女的胴体散发着让少年心绪不宁的微香，那是沐浴露混着同龄异性荷尔蒙的味道。
　　“晚饭做的很丰盛啊，”夏目直树去盥洗室洗手的路上，依然在回头看茶几上肉香四溢的晚饭：“我觉得可能吃不了。”
　　浅井真绪两只手端着最后的蘑菇浓汤迈出厨房门，顺手用胳膊肘将厨房的吊灯开关关上。
　　“这是完全按照咱们两个的饭量准备的，如果吃不上，那一定是夏目君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是我的问题？”夏目直树无奈一笑：“真的没有可能是你做多了？”
　　“女仆是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的。”
　　夏目直树心里想，你确实不会犯错，但不代表料事如神呀。
　　洗了手之后，他和浅井真绪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看今天的新闻。
　　浅井真绪今天做的是标准的西餐，将法餐和德国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搬上了餐桌，有法国菜里以口感细腻著称的奶油蘑菇汤配面包，还有德国菜里硬核的经典猪肘和炖牛肉。
　　土豆泥没什么讲究，当主食也行当零食也可以，主要是蜡烛和红酒衬托一个气氛。
　　再加上傍晚雨夜十分宁静，两人不说话的时候，就只有雨点落在窗台和樱花树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时间，来一场烛光晚餐再合适不过了，浅井真绪不愧是受过高等女仆培训的专业人士，知道怎样利用好天时地利人和，让主人和客人享受最好的晚餐。
　　但就在浅井真绪想要起身去关灯然后点蜡烛的时候，夏目直树却阻止了她。
　　“还不到时候。”他这样说。
　　浅井真绪歪了歪头看他，思考了一会，最后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坐回了他对面，静静等待着他所谓的好时机。
　　夏目直树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盘算着时间。
　　“叮咚！”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不用夏目直树示意，浅井真绪已经率先站起来走去了玄关。
　　“你好，请问是夏目先生的家吗？”
　　打开门，是一位穿着配送制服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已经有四五十岁了，两鬓斑白。
　　他摘掉雨衣的檐帽，然后掀开雨衣露出藏在下面的蛋糕。
　　四四方方的包装十分好看，装饰用的绸带也没有被雨淋湿，足可见配送的专业。
　　男人将蛋糕上的备注单凑到眼前看，然后问：“手机尾号是XXXX。”
　　浅井真绪点头，夏目直树的手机号她背的很熟。
　　男人便松了口气，将蛋糕递到浅井真绪眼前：“感谢惠顾！双层奶油水果蛋糕按照要求送达，蛋糕价格7060円，冷冻袋和配送费600円，恶劣天气只支持现金支付，还望谅解！”
　　一番话让浅井真绪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可没听说过家里订了蛋糕这种事。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张钞票已经从她身后递了出来。
　　比浅井真绪高了半个头的夏目直树来到她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我来说吧”，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张面值万円的纸币。
　　“找两千円就好，下雨天真是麻烦您准时送达了。”夏目直树笑了笑：“回去路上请务必小心。”
　　在日本因为老龄化严重、缺乏青壮年劳动力，所以送外卖这一行业的高龄工作者要比青少年多的多，这一点正好跟天朝反过来。
　　男人谢过了夏目直树后，扣上雨衣帽子离开了。
　　“进去吧，不然饭该凉了。”夏目直树目送他下了台阶推车，然后冲着浅井真绪微微一笑，将门关上。
　　就这样他手里提着那盒蛋糕，浅井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回了客厅，这时候他才轻轻将吊灯关上。
　　顿时屋里就只剩下了烛火摇曳，散发着气氛微妙的暖光。
　　夏目将蛋糕摆在桌上，浅井很有默契地帮他挪动盘子腾出地方来。
　　一边安置蛋糕，夏目直树一边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浅井真绪问。
　　夏目直树放好蛋糕后，想了想：
　　“中午在涩谷吃饭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你一直在看窗外。我当时想啊，你可能是跟我没什么话说，所以看看风景……但我有注意到你一直在看对面那家甜品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浅井真绪却对他的观察力微微有些惊讶了。
　　紧接着夏目直树收起了那副轻松的样子，看着浅井真绪，表情认真：“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浅井真绪默默点头。
　　这就是今天她略有反常的原因。
　　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年中只有一次，也是她给自己一年里只放一次的假期。
　　所以今天她想出去逛一逛，不穿制服，去自己喜欢的店看一看，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做一顿自己喜欢的饭菜……
　　“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是你的生日愿望吗？”夏目直树挠了挠头，轻声说道：“其实平日里你想的话，不喜欢穿制服或者吃不惯中餐之类的，咱们俩都可以商量着来。在我看来你只要能教我学习，其他的合同上写的都无所谓的。”
　　浅井真绪看着夏目直树不知道怎么表达善意的嘴笨样子，突然轻轻笑了。
　　“吃饭吧，多个蛋糕，这下是真的吃不上了。”
　　笑过之后，浅井真绪看着桌上多出来的那个蛋糕说道。
　　“那就先吃蛋糕，其他的菜剩下了，就留着下一顿……生日哪有不吃蛋糕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蛋糕？夏目君老家在北海道，我还以为你习惯生日吃红豆饭。”
　　浅井真绪心想，你爸妈过生日更喜欢吃红豆饭的，明明你家就没有过生日必须吃蛋糕的习惯。
　　“我不会做，现在做也来不及了吧……那就明年吧。”夏目直树看着浅井真绪，露出了春风般的笑容：“明年我一定会提前记得你生日的，到时候你教我怎么做红豆饭吧？”
　　烛光晚餐变成了生日晚餐，夏目直树吃得很开心，浅井真绪不善将情绪表露在脸上，但今天吃的也格外多……蛋糕被她自己吃光了。
　　本来是一场很舒服的晚饭，但夏目直树吃到最后，却觉得电视里的新闻好像……有点……花……
　　摇摇晃晃的视角让夏目直树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可是当他看向自己面前杯子里只喝了一半的红酒，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于是夏目直树在昏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变成了“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浅井真绪看着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的夏目直树，微微低头将嘴里的酒液吐进了垃圾桶，然后去盥洗室漱了漱口。
　　回来之后，体力值9的她，轻而易举地将夏目直树给抱了起来。
　　“夏目君还是太天真了。”浅井真绪看着他安静地睡颜，轻声说道：“不要低估女仆的任性程度，也不要小看我的生日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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