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父

“呀，那刘舒凝和韩雨檬可就是情敌了！她们在一个班，据说还同一个宿舍，那还不得打出人命来呀？”

        “肯定是一场惨剧……”

        众人一阵唏嘘。

        “话说回来，那个叫刘舒凝的长得还挺好看的，以前在10班韩雨檬是颜值的扛把子，可是这刘舒凝一来，她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而且，刘舒凝的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韩雨檬呢，就是靠打扮。她因为化妆，被张老师叫过多少次家长呢！”

        “叫家长算个球，她最重要的是在邵渊面前，保持美丽！”

        水房里传来她们的哄笑声。

        灯在一瞬之间，熄灭了。

        她们急急忙忙，打开手电，往宿舍而去。

        刘舒凝看着她们的背影，陷入沉思：韩雨檬之所以敌对自己，竟是因为邵渊！

        “邵渊。”

        刘舒凝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带着蔑视。

        ———————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老班儿将刘舒凝叫到了办公室。

        当刘舒凝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看到一位身着灰蓝色居士服的老僧人。

        他圆圆的脸，晒得黑不溜秋的，可他双目里蓄满了柔和，一身居士服浆洗地发旧，上面还烙了无数大大小小，整整齐齐的补丁。

        老僧听到脚步声，一脸慈祥地朝刘舒凝看过去。

        他呵呵笑着一并向老班儿双手合十。

        “慧觉师父，您请坐！”老班儿很客气。

        慧觉这时倒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手足无措起来。

        刘舒凝十分欣喜，忙拉住慧觉的手：“师父，您怎么来了？”

        “给你爸妈那里去电话，他们说你转学了……”慧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有大半年没见到你了，这次从山上过来，赶了足足两天的路，又是公交，又是火车……”

        老班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慧觉这才放下自己的不自在，一脸关切地看着刘舒凝：“在这里吃得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我在庙里的时候，总会有些担心……”

        “师父，您放心，我都好，我虽然是刚来这个学校，不过老师，同学对我都特别好。”刘舒凝笑起来。

        “那就好，要与人为善，心存善念，佛祖会保佑你的！”慧觉声音温和，拍着刘舒凝的手背嘱咐她。

        看到刘舒凝点着头，他从衣服里缓缓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了刘舒凝的手里：“别看师父很少下山，可师父什么都清楚，你继父继母那里，该是很少给你钱花吧？你在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是师父攒的一些香火钱，你拿着！”

        刘舒凝急急忙忙推了回去：“师父，我不要钱，庙里香火并不多，您留着自己用或者给佛祖买些瓜果鲜花吧，上学的钱，在寒暑假的时候我都攒够了，以后上了大学，我就申请助学贷款，一样可以把学上下来。至于继父继母那里，”刘舒凝的神情冷了下去：“我不过是为了得到现在的这个身份而已。”

        “什么身份？”慧觉有些疑惑。

        刘舒凝笑笑：“没有监护人的孤儿，上学总是很难。现在的我，好说歹说，也算是一个正常人了。”

        慧觉长长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我又想起十年前，在路边捡到你的情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这一晃，都成个大姑娘了！”

        刘舒凝的脸上，凝结了些许的苦涩：“我终于长大了，终于……”

        她想说什么，却嗫嚅着，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

        “这个手链是开了光的，保佑你平安，来，师父给你戴上！”慧觉打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条红色的手绳，绳子上穿了一颗打磨得光滑的桃核。

        这种手绳，其实是非常常见的，只不过多了师父的一份心意，刘舒凝觉得它异常的珍贵。

        她将它戴好，显摆似的在师父面前来回晃了晃，慧觉见了，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到你都好，我就放心了，下午还要坐回县城的火车，我就不多留了！而且，庙里也不能没人照看。”

        “师父，您不能多待两天吗？我还想带您四处走走呢！”刘舒凝扯着慧觉的袖子，挽留着。

        “下次吧，下次师父来，就多待几天。”慧觉整理了一下居士服，笑呵呵地带着刘舒凝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已经进入午休时间，校园里的学生已经没多少了，慧觉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由于老班儿提前打好了招呼，门卫室为刘舒凝和慧觉放了行。

        两人坐上公交车，说着各自近来的琐事。

        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喧闹躁动。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a市火车站，两人从公交上下来的时候，都有些眼泪汪汪的。

        “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啊！”慧觉双手合十，做着出家人惯常的动作，可他眼睛里却藏着慈父一般的温柔。

        刘舒凝鼻头酸酸的，她挥挥手：“师父，您也多注意身体，等我高考完了，就回山上找您！”

        慧觉又呵呵笑起来：“回去吧！”

        他一转身，朝候车大厅而去。

        灰蓝色的居士服，松松垮垮，压得他的背影渐渐渺小下去。

        刘舒凝驻足远望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运动裤口袋里面鼓鼓囊囊多了什么东西。

        她一低头，看到里面塞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轻轻打开来看，里面装了将近一万的现金。

        这是刚才被她推回去的钱，而今，师父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又塞了回来。

        她想要去追师父，却发现人早已经汇入人海，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师父对自己的关怀，永远厚重而无声。

        刘舒凝抽了抽鼻子，把钱放好，随即踏上了回校的路。

        因为中午没吃饭，她并没有坐公交，而是沿着小路，寻找小卖部的影子。

        她拐进了一条胡同，胡同的一边儿，一颗大槐树下开了一家小超市，超市的名字也非常有趣儿——豆豆超市。

        刘舒凝走进门，径直走向当前架子上的面包，拿了两块儿，又走向了柜台：“老板，结账！”

        这时候，超市最靠里的货架后面，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儿。

        刘舒凝怔住了：“是你！”

        那人也愣住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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