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谁？”洛暄轻轻地念道这个字，声音消散进酒馆的酒气之中。

        唐昊抬起头，周身杀气聚起毫不遮掩地向洛暄逼去，看似浑浊的眼底掩住了那一份清明：“究竟何人？胆敢冒我族人之名？”

        旁边趴在桌上的酒鬼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撑开眼皮，斜睨了一眼唐昊这边，“哪儿来的美人啊？来，来，来喝杯!”

        洛暄依旧冷漠地看着从脏污的酒桌上爬起来，抓住自己胳膊的唐昊，连个余光都未施舍给酒鬼。“哐当”一声，一块黝黑的不知何材质铸成的令牌落在了唐昊面前，令牌朝上的那一面，刻着一字“熠”。唐昊当即将令牌拢入手中，抓着洛暄的胳膊，闪身二人便是出了酒馆。

        “人，人呢？”酒鬼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间又灌下去一杯，晃了晃头，仿佛刚刚见到的冷美人不过是个幻象。

        隐蔽的巷角，阴暗肮脏，又与街道上的喧闹隔绝，无人会注意到在这样一个角落，释放出的杀神领域。位于杀神领域的最中心，也是领域内所有锋芒直指的唯一存在，洛暄丝毫不受近乎实质性的杀气影响。危险又压抑的气压逼来，面上少见地出现了表情，眉梢轻挑，嘴角一勾，“走吧，去杀戮之都。”唐昊眼看着她轻轻抬手，架上自己的肩膀，喉间却突的收紧。

        站在杀戮之都的入口的酒馆门前，唐昊心中一瞬恍惚，十几年前的一幕又一幕在脑中展开又迅速被迫合上。洛暄入眼的，是酒馆背后那个世界，本已净化多次的邪气又卷土重来，侵蚀了大半的杀气，灰黑死气也愈发的厚重。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似嘲讽又似轻蔑，还未待唐昊寻思这声笑，已抬脚走向了吧台。

        吧台后的那几人，一改之前的平静，哆哆嗦嗦地转向洛暄，仅一个对视就立刻低下头问道：“大人安好？”

        洛暄看着几人身上的邪气，眼中寒芒一闪，“开门。”随着话音落下，服务员抬手一拍开启机关，砖石铺就的地面徐徐展开，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向下斜斜延伸，阴冷的气息从中不断溢出，吹拂着几人。

        “怎么，还装疯？”洛暄只是一个余光，唐昊已走至身侧，左手之中，漆黑的昊天锤早已亮出，讳莫如深地瞥了洛暄一眼，拎起手中锤子径直跳下了甬道。

        一路过来，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都透露着一种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沉寂，唐昊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左手紧握的昊天锤随时都可以拎起来将敌人一击毙命。

        “祖父？！”洛暄领着唐昊终于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老者身形瘦长，却又完全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下，血红色的纹路从衣底蜿蜒着爬上来，在未及腰部的地方兀地消失。可那容貌，即便添上了如今数笔沧桑，唐昊也绝不会认错，那是消失了多年的祖父、昊天宗宗主——唐晨。

        伴着那老者投来的深沉目光，唐昊整个人也一扫倾颓气质，挺直了身子，手中昊天锤落在地面上，镶进了那深褐的砖石中，下一刻，竟是两膝一弯跪在了已经裂成蛛网状的砖上，“不肖子孙唐昊拜见祖父！”

        洛暄只一心抬眼望着杀戮之城高悬的血月，对这祖孙相聚的情形漠不关心。心思千转，这修罗之名终未堕，也因此神界委员会……那是什么？洛暄又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从与帝天重逢开始，自己不必要的情绪和想法也开始增多了。

        “这是你熠叔的女儿，名暄。”唐晨扶起唐昊，郑重介绍道，“也是这孩子寻到了杀戮之都，诛杀了寄生我体内的血红九头蝙蝠王。”

        “邪气又卷土重来了。”洛暄将目光移回到二人身上，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源头未解决。”

        二人都不由得被洛暄冷淡的态度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地也意识到了问题。

        “我近来已经安排意识清醒的人在城内排查。”

        “邪气？害得祖父和整个杀戮之都堕落吗？”

        祖孙俩几乎同时出声，唐晨有些讪讪地望向自己未见过几面的孙女，唐昊的眼中则又燃起了一丝杀意。

        “我会协助。”洛暄轻点着头，手中镰刀徐徐凝聚成型，“事毕，您该去收拾昊天宗。”

        “昊天宗近些年发生了什么？昊儿……怎会沦落至此？昊天令在此，宗内一切皆可做主。”唐晨愕然，看向自己曾最疼爱的也是最有天赋的孙儿，现今一身酒气，衣衫破旧，落魄尽显，何复当年意气风发？

        洛暄也只是瞥了一眼唐昊，“昊天宗之事想必唐昊会为您解答。”

        “至于昊天令，”

        “洛暄一介外人，怎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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