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倾轧

门外东升派和点刹派的人节节败退，衙门内的灯火重新点起。
  那六名被活捉的逍遥派门人，被绑在一起，旁边是其它师兄弟的尸体。
  人间笑问：“这些尸体怎么办？”
  上官玉道：“扔出去。”
  杀千户扫了上官玉一眼，眼眸微动。
  人间笑咧嘴一笑，痛快道：“好主意，让他们看看究竟是谁灭谁的口，保管吓死他们。”
  “阁主，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白莫辩出声，扫了杀千户一眼，示意上官玉。
  上官玉撇嘴，知道自己肯定又说错了什么，顺着道：“是玩笑，大家轻松轻松嘛。”
  “这些人敢刺杀大人，应该留着做证据，若是扔出去，到时候他们砌词狡辩……今夜大人这惊就算是白受了。”
  上官玉点头，“我给你想法一样，这些人必须留着做证据，免得让人家说我们师出无名。”
  白莫辩浅笑，孺子可教。
  上官玉看白莫辩这赞许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又有点不爽，仿佛矮了一截。
  人间笑更是失望，果然快意江湖都是话本上的，真正的江湖是瞻前顾后，深思熟虑。
  一旁的善舞看向那六个绑着的人，“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六人闭口不说。
  人间笑嗤笑道：“不说是吧，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们是逍遥门的人吧？”见六人惊讶，他紧接着道，“我们还知道，是莫老派你们来的。”
  上官玉忽然看到其中一人腰间的玉牌，当即上前一扯，发现这玉牌和她当夜在上官玉那里看到的一样！
  上官玉当即冷声道：“三个月前，你们是不是奉命去杀一个人？”
  那六人看着上官玉，神色更是怔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天心阁既然知道他们做的事，那说与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
  杀千户最清楚这帮江湖亡命之徒的做事手段，看出这六人有自尽的想法，当即挥刀，一招“横扫千军”迅速将他们的穴道点住，同时卸掉下巴和胳膊关节。只听一声声惨叫声顿时响起，上官玉等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六人一个个神色扭曲，疼得浑身抽搐，看得人头皮发麻。
  “喂，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杀千户冷声道：“我点了他们的痛穴，任何一点痛，都会放大百倍。”
  人间笑听着都觉得胳膊又疼了。
  上官玉心中暗骂了一声变态，看来落到谁手里，都不能落到杀千户手里，不然性命不保不说，还得受尽折磨。
  杀千户将刀收进刀鞘里，冷声道：“把你们杀过的人都说出来，一个都不许错过。”
  那六人中的一人下意识地看向上官玉。
  上官玉似笑非笑道：“千户大人不如直接问，他们杀的人是不是天心阁授意的。”
  “上官玉，你不要混淆视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向来是朝廷的做法，千户大人不更是其中翘楚吗！”
  杀千户目光冷敛。
  白莫辩神色微沉，知道上官玉刚才说的话果然引起了杀千户注意。这杀千户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天心阁身上，只要被他撕开一个口子，天心阁就将荡然无存。
  上官玉敲打着手中还有暗器未用完的扇子，眸底一片冰冷。
  善舞握紧刀，眼眸垂下，晦暗不明。
  白莫辩上前道：“千户大人，当务之急，应该去逍遥门抓真凶，若是晚了，恐怕会给人灭口之机。”
  上官玉嘴角微抿。
  白莫辩道：“阁主，大事为重。”
  上官玉松开嘴角，微弯，“白先生说得对，大事为重，除非有人想故意放走真凶，帮江湖人铲除天心阁。”
  杀千户没有说话，耳旁只有不绝的惨叫声。随着惨叫声阵阵响动，外头的动静也逐渐消失。人间笑连忙爬上墙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老鬼拉着胡十三离开，还有两道身影飞身离去。
  人间笑当即转头道：“东升派和点刹派的人都走了，他们肯定是知道逍遥派行动失败，现在说不定要去杀人灭口。”
  杀千户随即解了六人的痛穴，冷声道：“去逍遥派，本将军倒要看看，他们和二十年前的叛军究竟有什么勾结！”
  上官玉眸底微沉，等事情解决，还是要尽快跟杀千户分道扬镳的好。
  ……
  黎明在即，逍遥门却笼罩在一片死寂阴霾之中，逍遥门剩下的弟子如丧考妣站在门口，对门派未来充满绝望。之前的铁衣门，是五门之首，从今晚之后，恐怕要成为江湖末流了，因为门中所有称得上高手的弟子悉数有去无回。
  正堂内，莫老瑟瑟发抖地跪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晚本该简单的行动，竟然无人生还。
  莫老面如死灰，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人，颤抖道：“尊主……”
  云是非转身，冷冷地看着莫老，“既然要弄脏手，就要有本事把手洗干净。”
  “求尊主再给属下一些人手，属下一定把天心阁的人杀了，以解心头之恨！这次绝对不会留下把柄！”莫老替云是非坐镇江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云是非冷笑，“你的意思是，逍遥门犯蠢不够，还要本尊主也一起犯蠢？”
  “不，不，让摘星楼出手！”莫老此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次会栽得这么惨，免不了摘星楼和周云海从中作梗。
  “中了天心阁的计，又被人利用，竟然还想再去求人家出手。莫老，你真是老了。”
  莫老听到这话，身体顿时抖如筛糠，面色煞白，“您、您想杀了手下？”
  云是非没有说话。
  莫老连忙道：“求您看在我自小看您长大的份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绝不敢再擅自做主。”
  莫老这话，让云是非的冰冷神情顿时染上浓烈戾气，一道黑色的花纹从他的脖子扩散，爬到半张脸，眼眸微微泛出红光，看起来十分骇人。
  “尊、尊……”
  莫老的话没说完，云是非的手已经放在他的头顶上，随着一道白烟升起，莫老身体软化，倒在地上死去。临死前，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从同伴尸山中爬出来的十岁小儿，目光里毫无感情，有的只是对无上武学的追崇，从那时起，底下人任何的软弱和无能都不被允许，死是注定的下场。
  在莫老尸体倒下去的瞬间，外头传来阵阵声响。云是非脸上的花纹迅速退去，飞身而出，只见摘星楼的杀手已经将逍遥门团团围住。
  这些杀手各个戴着黑木突目面具，一身肃杀之气，逍遥门人看着各个不敢靠近。
  “本座在，谁敢造次！”云是非傲立正中，声音如金属寒锐。
  “云门主，逍遥门众做事不利，我们特地奉命前来清理门户。”说话的是正中一名古朴灰衣的男人，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更不用说有丝毫敬畏。
  “清理门户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摘星楼插手。滚。”
  “我们也是奉命而来，请云门主见谅。”
  云是非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威压之气在空气中散开，古朴灰衣的男人脸色微变，他们手中的兵器纷纷颤动，所有人竟然无法上前一步。
  就在双方焦灼时，一道身影落到了中间，将威压之气化去。
  “云门主，何必劳你亲自出手。”
  “你总算出现了。”
  云是非看向眼前身穿黑袍，戴着半金半黑木面具的男人。
  现身的人正是摘星楼楼主，江湖无人知其真实身份，只用“楼主”代称。
  云是非却清楚他的来历，但并未正面交过手。
  “听闻楼主手下十大杀手，足以位列江湖之巅，今日云某倒要讨教讨教。“
  云是非说完随即出手，和摘星楼楼主交手起来。摘星楼楼主并未退缩，正面迎掌。
  云是非追求的是武学的无上境界，只要是江湖的宗师人物，他都会和他们交手。目的并非单纯为了打败他们，而是从他们的武学中吸取精华，精进功法。
  云是非的随身兵器是一柄剑，但摘星楼楼主知道，剑只是他随手挑选的，世上所有兵器没有云是非不能驾驭的。实则还从未有人见过云是非出剑，似乎还没有人值得他出剑。
  “云是非，你自认为武功天下第一，今日就让本楼主看看你的本事。”
  摘星楼楼主以“八阴掌”为强。放眼江湖，多数刚猛，是以往往能以柔克刚。
  而云是非用的是自创的“以下克上”，招式倒行逆施，与正常功法出手截然不同，就算是宗师的人对上他，也要吃亏。
  两人一阴一逆，一时相持不下。
  但云是非于武学有天赋，又喜好钻研，很快便发现对方破绽，当即两掌逆向画出两道气圈，同时袭出，摘星楼楼主后退一步，险险停住。
  “楼主！”
  云是非嘲讽，“好一个楼主，不愧是杀手头目。”一个男人练如此阴柔的武功，就算是再有机会交手，他自也是不屑，便冷冷道，“我的人我自己处理，就不劳楼主动手了。”
  “清理门户的事，一向是我摘星楼来做。”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此次原本也该摘星楼出手，可是门主手下的人，竟然为了抢功，擅自动手，如今还惹出了事端。若是摘星楼再不出手清理，到时候恐怕会落得个失职的罪名。”
  云是非面色一寒。
  摘星楼楼主却不以为意，直接下令道：“把人都抓起来，倒要问问是谁让他们擅自主张的，到时候也好向王爷有个交待。”
  “是！”
  众人领命，当即上前要抓人，可是他们刚迈出一步，忽然一道剑光闪过，身影如鬼魅般穿梭而过，随着云是非将剑收入剑鞘中，逍遥门众尽数丧命倒下。
  鲜血如注般滚滚流淌，一夕之间，逍遥门尽数被灭！
  摘下楼楼主笑着道：“云门主好手段，竟然亲自杀了爱将，真叫本楼主佩服。只是擅自清理门人，这件事，门主可要想好怎么交待了！”
  摘星楼楼主大笑着，带着人离开。
  铁衣门门下的四大长老之一的雷长老上前，道：“这人狼子野心，一心想取代门主！这次若非他从中作梗，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他这是故意要我们跟天心阁打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门主，要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告诉什么，让人知道我们技不如人吗？”云是非目光淡漠，“没用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的资格。”
  雷长老不知道他这话指的什么，一时不敢说话。
  云是非耳朵一动，“有人来了，走吧。”
  “是。”
  铁衣门的人顷刻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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