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神探狄仁杰

虽然他失去了记忆，却不想反抗她。

        阿苏道：“我看你的脑袋，或是在失火时，被船上掉落的东西砸到了，或者是在运河漂浮时，脑袋撞到了礁石或浮木。等下，我请大人来给你看一看。”

        温言软语，殷殷关切，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元芳看着他，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阿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认真道：“因为，你是李元芳。”

        小清看着二人，心中很是复杂，这样的关系，她无法插足，也插不进去。因为，她不知道水生的一点过去，她身边的，只是一半的人。

        和元芳说完话，阿苏起身，重展衣衫，对那少女深深一拜：“小清姑娘，多谢你救元芳于危难之中，你有大功。”

        小清连忙摆手：“你快起来，我可当不起如此大礼，我也是凑巧才救了水生。”

        阿苏笑笑，说：“小清姑娘，元……水生就交给你照顾了。”

        小清微微一笑，道：“你就放心吧。还有，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清就好。”

        “好，小清。”阿苏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出了什么事，你尽可来找我。”

        看了元芳一眼，阿苏就转身离开了这间院子。

        当夜，庞四确认，那位“赵先生”，就是与何五奇的夫人有私情之人，也就是盱眙县令文清。

        文清与何夫人本是表兄妹，他进京赶考，经年未归，何夫人之父被何五奇害死，自己也被迫下嫁于他。两人暗中联系后，就定下了复仇计策。只是何夫人一心复仇，而文清，他不择手段地除掉何五奇，就是为了独霸盱眙盐市。

        曾泰拿出圣旨后，他立刻供出了一切。淮北之所以盐荒，是刺史崔亮停止了官盐陆运，还找来淮北的九位县令，赠以金银，让他们纵放私盐买卖。他对何五奇日进斗金又恨又妒，于是主动拿盐枭向卧虎庄投诚，葛天霸又正好想瞒着上峰捞一笔。两人一拍即合，定下了这样一条计策，之后再由葛天霸向上峰禀告，由文清取代何五奇做盱眙的盐商。

        待他供述完毕，狄公就要让人把他押了下去，由鲁吉英暂代盱眙县令，正好张环、李朗也押送了那近万石官盐来，就在县内售卖平价盐，也为其他盐荒县运盐。

        彭春醒来以后，把一切吐露个干净。他们的上峰就是铁手团，由林阳负责联系，一旦得知盐船经过，就将其凿漏，把官兵全部溺死。而后水鬼捞盐，运至北沟大仓，再由卧虎庄接手，各地盐商把钱存在鸿通柜坊，拿了柜坊给的凭信去取盐，高价售出。

        可以确定，这贩卖私盐的买卖是以铁手团为首，纠集官府绿林势力，劫掠官府盐船，从中谋取暴利。

        小清听了这经过，是又气又伤心。她爹做了这等恶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大义于私情，是两相为难。

        最后，有元芳求情，狄公答应，要是葛天霸迷途知返，知错能改，就对他网开一面。

        狄公决定，五日之后，由他陪元芳、小清到卧虎庄，一同面见葛天霸。

        阿苏这几日睡得不好，狄公看了元芳，也找来许多郎中，但都没什么结果。

        她叹气良久，一早就醒了，就拿了九尾练剑，然而越练越乱，最后一把扔了剑。

        她到了狄公卧房，因他还没起，就对卫士嘱咐道：“我心里烦闷，出去玩玩，晚上再回来，你告诉大人一声。”

        卫士应了，阿苏甩甩手，径直出了何园。

        盱眙县也没什么好玩的，阿苏就在城中瞎逛，吃饭时也随便对付了下，到天黑时才姗姗回府。

        因恐狄公有什么事寻她，就先去他院中，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元芳以剑指着狄公，卫士把他俩围在中央。

        “李元芳！”阿苏大怒，冲到了剑前，“你在干什么？”

        对上李元芳，只看到他面上满是仇恨，眼里充斥着纠结和恨意。

        李元芳道：“他杀了小清！”

        “绝不可能。”阿苏厉声说，“李元芳，你最好把剑放下来，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如果你知道你拿着虎敬晖留给你的幽兰剑伤害大人，你会后悔一辈子！”

        狄公从她身后站了出来，对元芳道：“动手吧，不必迟疑。”

        元芳举剑欲刺，可心里不知经过多少纠结，脑海里不知闪过多少场面，瞳孔都放大了，手也颤抖起来，最后手无力持剑，把幽兰剑掉了下来。

        他愤怒地嘶吼过后，转身离开。

        “大人，有我。”阿苏朝快步追来的狄公说了一声，连忙追上了李元芳。

        追到了河边，阿苏正在和一个女子打斗，形貌都是小清，但那身武功，绝不是她。而不远处，立着三个铁手团的杀手。

        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铁手团指着河上，缓缓驶来一条小船，上面站着一个杀手，手里举着火把，劫持着小清。

        阿苏暗道不妙，脚尖急掠，迅速到了河边。

        而那杀手也在命令之下，点燃了乌蓬船。阿苏脚尖掠过水面，一把拉走小清，跳入水中，向岸上游去。

        只是还没游多远，乌篷船轰然爆炸，冲击向两人打了过来。

        阿苏不及思索，立刻把前面的小清拖到了水下，自己也跟着潜了下去。

        一阵冲击过来，阿苏被一轰，就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听到一声大喊：“文舒！”

        元芳心中发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那三个围攻过来的杀手，和小清的姐姐云姑下河救人。

        阿苏醒来后，自己已在何园中。

        窗扇里透出晨光，照得卧房一片明亮。阿苏从床上起来，瞅瞅胳膊和腿儿，啥都没缺，就是胸腹隐隐的痛。

        没奈何，阿苏只好又躺了起来。

        这回，倒没无头将军打的那次厉害，就是浑身都疼，连呼吸都不敢多费力。

        阿苏盘腿，坐在床上依无量心法运行了一个周天，身上就轻快了许多。

        她才下床，宁氏就打开门进来了，端着汤碗，急道：“文舒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也是她受伤回来，宁无双才知道狄公这个清俊秀弱的义子，乃是个女子。

        “夫人，我没事。”阿苏朝她笑了笑，还在地上蹦了两蹦。

        她到宁无双面前，一把端起药碗，将黑褐色的药汤一饮而尽。放下药碗在托盘上，擦了擦嘴角的药渍，问：“夫人，元芳呢？小清呢？”

        宁无双温柔一笑，说：“小清姑娘平安无事，她姐姐云姑正在照顾她。李将军也没事，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正在和大人议事。”

        “太好了！”阿苏一蹦，立刻跑出了房间。

        “哎，”宁无双叫了一声，这姑娘身上还穿着里衣。

        可阿苏脚步之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阿苏才到狄公院门口，就见两人出来，说着要去看她的话。

        窜到他面前，阿苏迫不及待地问：“元芳，你想起来了？”

        李元芳笑着点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

        阿苏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元芳轻轻一笑：“文舒。姓苏，也姓李。”

        “太好了！”

        阿苏一听闻这消息，整个人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饥肠辘辘时，找到一只才烤好的烧鸡，迷在醉人的香气里，整只狐狸晕晕乎乎的。

        她灿烂地笑，人小太阳一样明媚。

        宁无双拿着披风，给她披在了身上，笑道：”看你急的，一听说李将军恢复了记忆，连衣裳也来不及穿。”

        阿苏自己系上带子，说：“谢谢夫人。”

        狄公给阿苏把了脉，又详细问了情况，这才放心。

        元芳陪她回房间，阿苏故作叹息，“小清说你在运河里漂了好多天，泡得浑身发白，我看今天，你脑子里的水才算倒干净了。”

        元芳想起那夜他剑指大人的事，自知理亏，只好默默不言。

        阿苏挎上了他的胳膊，看他冰着一张脸，盈盈笑道：“好了，你也别记在心上了。我听狄春说，阿耶知道你殉职的消息，三天来几乎水米未进，你死而复生，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小清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幸好有她，我们才没失去你。”

        两人回了阿苏的院，阿苏进了房，说：“我先换衣裳，然后我们去看下小清。”

        元芳点了下头，在院子里等她。

        阿苏穿上一身白色圆领锦袍，把头发束了下，就出去了。

        两人一起到了小清房里，云姑正在照顾她。小清身子柔弱，不比阿苏有内功护体，所以受伤重些，现在只能卧床不起，一张俏脸儿也苍白虚弱。

        云姑一见两人来，忙请他们坐下，小清声音虚弱道：“谢谢你们。”

        阿苏道：“你救了元芳，这都是应该的。还有你爹的事，不用担心了，大人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兑现的。”

        她是个病人，看过后，阿苏就让她好好歇着了。

        云姑送他们出来，元芳就对她说起了说服她的父亲投诚等事。

        小清、阿苏还要养伤，不宜挪动，就把她们留在了何园，派了几个卫士保护。

        阿苏再得到消息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颖王元齐业已伏诛，崔亮、吴文登、杨九成等贪官污吏押往菜市场斩首。

        不久，大运河重新通航，又恢复了千帆竞渡的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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