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凉寺

　　顾运与德善大师其实很熟，因为德善不止一次的出现在顾运梦中。

　　这并不奇怪，只要梦里的时代背景是民国或民国以后，顾运十有八九都可能会去找德善。

　　这和如果是东汉末年他喜欢去找孙策，如果是贞观盛世他喜欢去找李白，如果是元朝末年他喜欢去找陈友谅，如果是明末清初他喜欢去找李定国一个道理。

　　某种意义上说，德善就是顾运在民国及民国以后时期的梦境中的固定NPC，在不同梦境中，两人一块当过和尚、一块做过生意、一块打过鬼子、一块下乡插过队，甚至一块当过土匪。

　　在顾运眼里，德善可能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思想上和他最为接近的那个——尽管德善不可能像他那样在梦中活了几十万年，但他似乎有种天赋，即不需要活那么久，就能把很多事看的很通透。

　　不可否认，历史上对人世乃至宇宙看得通透的大哲学家也不少，顾运在梦里也大都见过。

　　与那些青史留名的大哲学家相比，德善的优势可能就是在现实中他跟顾运生活在一个时代，所以在同样通透的情况下，他对很多事的看法与顾运更接近。

　　当然，那些印象都来自于梦中，现实中的德善顾运还没见过。

　　现实中的德善大师出生于1915年，15岁时就在清凉寺出家，31岁时就接过了清凉寺主持的位子，从此一心研究佛法，到如今终于成为一代高僧。

　　不过，“一代高僧”这个评价是仁者见仁的事。比如在顾运眼里，他一直都是高僧（除非不小心被自己拐走当丘八或者土匪去了），而在很多人眼里，在那个富商豪捐一千万以后，他才是得道高僧。

　　但不管怎么说，德善大师今年已经105岁了，据说依然眼不花耳不聋，思维敏捷，光是这点就很能让人相信他确实“得道”了。

　　顾运这次来找他，一是趁德善还活着，来看看他这个自己梦中的老战友。

　　二是他刚刚从梦境轮回中摆脱出来，心里有很多困惑想向他请教。

　　比如，为什么轮回止于那片桃花林，止于那把因果剑，止于……那个女人。

　　再比如，那把因果剑为何会出现在现实中，原因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现实里原本就有这把剑么？

　　还有，为何会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莫名的抵恶情绪？

　　顾运知道德善给不了自己答案，但他相信德善一定会有不同角度的解读，这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些启发，所以很期待。

　　四人进了清凉寺，随后分成了两拨。

　　苏晓带着顾运，从千佛殿拜到天王殿，再从天王殿拜到大雄宝殿，一个佛殿一个佛殿认真的拜过去。

　　到了大雄宝殿门口，苏晓按照王秀琴的嘱咐，给了顾运三支高香，自己也拿了三支，点燃后虔诚的向东南西北四面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抵是在祈祷，最后把高香插在了香炉上。

　　顾运也有样学样跟着照做。

　　顾运相信科学，但绝不是无神论者，至少他相信这个世界是可能存在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的，武断地否定恰恰是不科学的表现。

　　要证据？

　　他一在梦里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精，本身就是证据啊！

　　总不能要求一只横着走的螃蟹去相信，这世界只有直着走，正道的光才能照在大地上吧？

　　等他们拜完以后，苏晓开心地建议道，“中午我们就在这吃斋饭吧，听说这里的斋饭可好吃呢。”

　　顾运点点头，“好，不过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你先在这待会儿，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回来。”

　　“这儿？”苏晓好奇道，“这儿你还有熟人么？”

　　“这儿为什么不能有熟人？”顾运笑着反问。

　　“可是这儿都是和尚呀！”

　　“对啊，找的就是和尚。”

　　……

　　顾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熟门熟路地往寮房走去。

　　清凉寺的寮房很有特色，位于寺院的北面，和院区用一排整整齐齐的竹林隔开，入口处是一扇简陋的柴门，门口有个“知缘亭”，通常都有一位知客僧把守。

　　一般情况下，寮房是香客止步的，除非有特殊情况，须与知客僧详细说明缘由，知客僧再禀报主事的僧人，或许允许后才可进入。

　　顾运到达知缘亭的时候，看到有两个男人正在那跟一个穿灰色僧袍的知客僧纠缠。

　　这两个男人中，其中一个年约五十左右，体态匀称气质富贵，看起来像是企业老板，而另一个则膀大腰圆、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一看就是司机或者保镖。

　　“我们都来了三次了，就让我们见一面也不行吗？”大金链子反复地冲知客僧唠叨着。

　　知客僧说道，“两位施主，我刚才已经说了，德善师父真的去云游了，而且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您二位请回吧。”

　　大金链子火了，大声道，“都105岁了，还天天出去云游，你蒙谁呢？”

　　知客僧却不愠不怒平静如水，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真的没有骗你。”

　　“那我问你，他去哪云游了？”

　　“师父云游向来都走到哪便是哪，贫僧也不知道。”

　　“啥？你跟我说他是走着去的？嘿哟，这倒是新鲜了！”大金链子仿佛找到了对方说谎的证据，讥讽道，“105岁的人，你跟我说说，他能走多远？”

　　知客僧的声调终于被他激地提高了一些，说，“施主，贫僧再说一遍，出家人不打诳语！请回吧！”

　　大金链子还想说什么，富贵男立即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冲知客僧说道，“不好意思小师傅，既然德善师父不在，那我们改天再来，打扰了。”

　　顾运听到这里，也是皱了皱眉。

　　看来真是不巧，德善出门了。

　　他相信知客僧不会说谎，因为以德善的修行，他不但不会自己说谎，也绝不会允许弟子说谎。

　　如果他只是不想见这位富贵男，他也只会让知客僧说不见，绝不会编什么理由。

　　不过话说回来，105岁的老头子了，竟然还能说云游就云游，而且是走着去的……想想也是有点吓人。

　　这德善不会真的“得道”了吧？

　　这么一想，顾运心里的遗憾更重。

　　他越发想见见德善了。

　　不过看样子今天是没机会了，于是只好打算先回去，改天再来拜访。

　　却在这时，只听那知客僧喊道，“这位小施主，请问你也是来找德善师父的吗？”

　　顾运一听，立即转身走到对方跟前，说道，“是的，不知这位师父有何指教？”

　　知客僧笑了笑，“指教不敢当。你也是真不凑巧，德善师父是昨天出门的。不过出门前他留了幅字，说是如果今天有人来找他，就给他看这幅字，那人看完自然会豁然开朗。”

　　顾运不禁微微一怔，有些狐疑的看着知客僧。

　　难道德善猜到自己要来？

　　这老头……真那么神奇么？

　　PS：感谢“夜深人静06”和“涂远方”的打赏，也谢谢推荐和评论的朋友们。昨天因为改稿所以只更了一章，今天起恢复保底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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