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姜照新理所当然道：“把他们送回去啊。”

        “可是。”空月目光闪烁，有些为难，“他们不是我从平康坊租过来的，是买的。”

        昨日按照姜照新吩咐，她准备去平康坊租几个男妓，但老鸨说没有租人的规矩，不同意。

        正巧牙婆送来几个愿意来卖的少年，空月见他们几个面容出挑，价格也不是很贵，于是就把他们买了。

        那几个人又不够，空月跟他们回去又挑了几个长得不错的。

        等回府时已经很晚，加上股还要教他们一些规矩，一时间没来得及跟姜照新说明情况。

        “这样啊。”姜照新凝起眉心思索片刻，对空月说道：“把卖身契给他们，让他们离开吧。”

        原想把人再送到牙婆那，但一想他们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便当做好事放他们自由。

        “夫人，请把我留下吧。”

        “是啊，夫人，我们什么都会干。”

        空月对他们说完之后，他们就跑到屋里，跪着在姜照新面前求情，这倒把姜照新看傻眼了。

        “为什么要留下，我把卖身契给你们离开不好吗？”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离开实在无处可去啊。”

        “夫人可怜可怜我们吧，家里吃不饱，就是回去也还会被卖。”

        “我们真的什么都会做，求求夫人留下我们吧。”

        大户人家做下人也要看运气才能进来，更何况是公主府，在这里就是做个最下等的小厮，也过得舒服，这样一算，他们哪里想走。

        姜照新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实话她也没多大主意，只是听他们的话，也不忍心直接赶他们走

        “行吧，你们暂且留在我的院子做事，以后要是想走，只管跟你们空月姐姐说声。”

        放在公主行院少不得要惹高先生怀疑，谢以期身边下人少，又不喜陌生人，想想还是把他们放在自己的院子合适。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做法还是惹得谢以期不快。

        一日傍晚，谢以期如常来她的院中用晚膳。

        一进来坐下，嫌弃椅子太硬，责备丫鬟不知弄个软垫，接着布菜，又呵斥丫鬟盘子摆的不整齐。

        姜照新不知他为何这样，重生以来，别的倒是没怎么变，就是脾气好像差很多。

        吃饭时五个菜全的味道挑剔了一边，说红烧肉太油，喝茶解腻，哐地一下把杯子放到桌上，旁边的几个小碗都被震了震。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质问边上侍候的丫鬟，“是不是如今人变多，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偷懒了，茶都这么凉还敢端上来？”

        丫鬟吓了立马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国公爷恕罪。”

        听到这里，姜照新大概也明白他今日一来就只有横挑鼻子竖挑眼，她放下筷子问，“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直接对我说就好，何必对下人们发脾气。”

        谢以期听到这话看着姜照新的脸，目光带着十足的怨气。

        “也没听说院子里有丫鬟小厮走，突然一下子买回这么多，你是要多少人伺候？”

        这几日，晚上过来用餐看到院子里有几个眼生的小厮在修剪花枝，浇水，早上出门又看到几个眼生的小厮在扫地，挑水。

        要是以前他也只是扫一眼不会多想，但这几个人，平心而论，虽比不上他，但比很多普通男子要好看很多。

        他吩咐福元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结果却得知这些人原是他的好妻子买来给娘的小厮，后来被高先生拦下，就收回自己的院子。

        把这么好看的小厮送给他娘，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把他们放在自己的院子，难不成她还想学娘当年的作风，他是越想越气，一天都过得不顺心。

        如果夫妻感情亲密无间，姜照新可能不会多想，可现在谢以期的话在她听来就真的只有指责。

        “母亲将府中的事物教给我，难道我连买几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谢以期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嘴角勾起明显的嘲弄，“呵，买几个下人？以前的下人不够你用？”

        姜照新委屈地直勾勾看着他，最后没准备再吵，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我吃饱了。”

        就在路过谢以期的身边的时候，手被人一拉，没站稳坐到了男人的怀中，手臂下意识地环在他的脖子上。

        俩人脸离得很近，近得姜照新能将他微不可见的毛孔看得一清二楚，男人的肌肤又白又嫩，鼻子高高的，眼珠子黑黑的，这张脸远看不错，近看更是会感叹女娲的用心。

        姜照新突然觉得，完全没必要为买小厮的事情吵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就听男人抱怨道：“你还想走？你这是买下人吗？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找面首。”

        男人说到后面气呼呼地，好看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虽然还是挺好看的，但姜照新觉得没有更好看些，她伸出两个手指按着他的眉心将其撑开。

        “你说什么呢。”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会他在吃醋。

        可是他又不爱她，怎么会吃醋，姜照新想想，大概是占有欲作祟吧，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就是不爱也不会忍受自己妻子对别的男人有非分之想。

        姜照新暗自叹息，看着这张脸也不生气了，心平气和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谢以期握着姜照新的手，安静而专注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个高先生，看来是嫌在公主府待腻了。”

        他眼中的不满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他温润气质不符的戾气。

        谢以期语气很淡，没有多大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姜照新单听他的语气或许以为他只是在口中宣泄，但看到那双让她吓得一颤的眼神时，她不安地问道：“夫君，你，想干嘛？”

        刚才的眼神消失，谢以期噙笑着，跟之前仿佛是两个人，他玩着姜照新的手一边说道：“照照，忍一忍，三日后，我保证你再也不用见到他。”

        “你想干嘛？”姜照新追问，他不像是说笑。

        见谢以期不回她，她又接着说道：“夫君，我跟先生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插手，再说了，这些年府上都是先生在管，母亲好好地把这些交到我手中，他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燕窝的事一开始她确实生气，但后来想想也能理解，高先生又没犯错，突然手里的权利都到她身上，心生不满也能理解。

        对于这件事，她只感到抱歉，她想在这个府中生存下去。掌家权她必须得拿回来。

        谢以期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这个傻姑娘。

        “他不满什么？又不是我娘的丈夫，叫他先生是给他面子，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中馈权交到你手中是理所应当。”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对先生做什么。”谢以期越不说，姜照新越担心他会对高先生做些什么。

        “这件事你就别管。”谢以期拒绝。

        见他如此固执，姜照新佯装生气，“你是觉得我不能服人，这点事还要你来出面，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肯定不放心将后宅之事交给我。”

        姜照新双手捧着他的脸，撒娇道：“哎呀，你就别管了好不好？”

        谢以期推开她的手，面容松动，姜照新再接再厉，靠在他肩膀上继续劝，可男人一脸享受的模样，却迟迟不肯松口。

        于是姜照新也急了，从他腿上起来，谢以期连忙将人拉回，“行了，我不管就是，不过，你要把外面那些人送走，多给些银子，够他们几年生活。”这样总不至于还赖着不走。

        高向元从燕窝事情结束后，老实很多，没出什么幺蛾子。

        转眼到了秋天，天空湛蓝，凌汀苑的梧桐树，枝叶泛黄，落到地上踩得嘎嘎直响。

        怀乐公主很喜欢地上那片金黄，特意不准小厮丫鬟将落叶扫走。

        十一月七日晴。

        怀乐公主的生辰，邀请了长安大部分高门贵人，姜照新第一次操持这么大的宴会，足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今日天气甚好，贵人们玩乐交谈的场所放在了公主府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园林。

        粉色蔷薇贴着一处墙面，底下是一片各类名菊，接着不同的花草从两边将一大片园林包围起来。

        中间是石头堆成的假山，附近放着一些姹紫嫣红的盆栽，这里空旷之处也大，可以供少男少女们嬉笑玩耍。

        边上的抄手游廊连接着几个大亭子，里面都有乐师奏乐，还有瓜果点心供着。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一条长长的小河，金鱼在里面肆意游动，水上的小舟也有两三人乘坐游玩。

        这里景好人多热闹，跟在郊外秋游没有两样。

        姜照新却没多少心思在这里玩，光是迎接客人就累得半死。

        “孙媳妇儿，老生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也不来府中陪陪我。”

        “是啊，你不知道你祖母时常惦记着你呢。”一个头戴珠翠的妇人在后面附和着。

        姜照新在另一边扶着老太太，点头应声，“还请祖母原谅，下次我一定过去多陪陪您。”

        他们是谢以期父亲那一脉的亲人，谢以期从小跟怀乐公主住在公主府，虽然老国公去世他继承了爵位，却还是没有搬回国公府。

        日常国公府都是住着祖母还有二房三房几家，他们来往并不亲密，姜照新跟那边也不是很熟。

        她带着祖母还有几个婶婶去园林处休息玩乐，途中，只听三婶突然问道：“照照啊，跟以期成亲也有大半年了，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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