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墨羽幻诡

6墨羽幻诡

        在与张开地见面并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之后，韩非开始接受审理了这个案子。他是一个喜爱谋划的人，虽然是个赌徒，但也是个有规划的赌徒。除去与张开地见面当天的鬼兵突袭，以及与神秘男子的致命对视。一切都还是很顺利的。通过那块水消金，以及王叔疑点重重的龙骨八珍汤。两位王亲也终于因为嫌疑重重而当啷入狱。

        啊，要说九公子还有哪个地方不太顺利的话，应该要数他去还礼的时候。他要找一个人，一个……神秘的男人。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从一开始他就能感受到那个人身上无形的威压。他有一双很不同寻常的眼睛。在这个时代，不同寻常意味着危险。在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中，他看见了深沉的悲哀与压抑，但这抹悲哀却并不属于这双眼睛的主人，而是自己，他在这个人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悲哀。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这个少年，几乎看透了世间百态。师出鬼谷让他对于事情有着明显的决断思虑，每个人在他眼中都有破绽，都有弱点。他桀骜不驯，狂妄却能拥有睥睨众生的资格。明明刚过弱冠之年，满身的戾气却已经遮盖不住，全身都透出一股子邪气来，就像是罂粟，是黑夜中最危险的毒药。

        在他的眼中，众生并不重要，他只想寻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想要什么呢？韩非默然，他，并不能从那双眼中看到他的想法。但是，至少他知道什么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两人的初次交锋，谈不上愉快，也谈不上失败。至少韩非确实是靠自己的口才与敏捷的思维引起了卫庄的兴致，而卫庄也的确靠着自己的桀骜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照理说，这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直到……

        “呃……那个……”韩非觉得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蹦哒了。

        “……”卫庄面无表情地盯着桌子上的一堆碎屑，虽然面色无异，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正在发怒。握着拳，几乎控制不住立马拿起鲨齿的冲动。语气微微上扬，诡异地几乎让韩非鸡皮疙瘩掉一地

        “希望你的解释也能像你的运气一样好。”

        “……”现在去把红莲那丫头揪过来还来得及吗？

        “那个，卫庄兄……”

        “如果你废话少一点，你还能活的更久。”

        “是我妹妹红莲砸了，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卫庄兄我错了，下次一定请你喝酒……”被卫庄那句话吓得够呛的韩非立即不废话了，直冲关键点，但好在依然担心妹妹的安危，找了理由来开脱。

        红莲……卫庄眼波一黯，一个在深宫的公主，果然麻烦，啧。脑海中却忽然闪过那个晚上，少女认真勾画自己的模样。他没看清那幅画，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

        不知不觉的，散了杀气……

        预感自己已经劫后余生的韩非松了一口气，行了，知道了，卫庄兄喜欢喝酒。保了一条小命，回去再收拾红莲那丫头。

        “卫庄兄果然宽宏大量，韩非多谢……”

        “你想干什么？”被打断了思考的卫庄再次冷道。

        “……”变脸太快了喂

        “我希望卫庄兄能再帮我一个忙。”

        “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而，结果，就在眼前。一堆碎木……

        “接下来，应该你向我证明，你值得我帮。”

        韩非勾了勾唇角，自袖中取出一卷卷轴。

        “这份回礼，卫庄中一定会感兴趣。”

        “哼。”

        看着紫兰轩前的马车远走，卫庄翻来了卷轴，眼眸一深——《五蠹》

        夜已深，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带着肃杀的气息。夜雾结成凝霜，让今夜更添寒凉。不知从哪个巷口传来几声猫叫，人闻之，不寒而栗。韩非打着灯笼悠悠地走着，心下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黑夜，本来就是危险的，如果没有一双能在黑夜中行走的眼睛，死亡，就将随时而至。

        借着夜色，白雾升腾，无数漂泊的鬼影出现在暗处。一支锋利而泛着荧光的箭矢险险擦过鼻尖，插入梁木中。手中的灯笼因为韩非大幅度地晃动，窜染了火苗，燃烧起来。随着灯笼的落地。这些几乎可以称作诡异的影子开始活动起来。幽幽的鬼影身着士兵服，在软甲之下，没有腿，只有阴嗖嗖的冷风过身而来。两只幽蓝的眼睛如同鬼火，带给人以无边的恐惧。

        利刃出鞘，行动之快，几乎是刀刀致命，不留活路。正在这时，一只长鞭破空而来，红艳灼灼，几乎是鲜亮的。长鞭旋转着前进，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韩非的面前，蛇头状的剑身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所有沿路鬼兵的身体。

        一抹紫色的靓影稳稳地落在韩非面前，在内力的催动下，修长的鞭身化为长剑，一节节拼凑，发出铿锵有力的撞击声。韩非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恢复了以往不正经的模样。

        紫女武艺高强，面对鬼兵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在其中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功夫接上韩非的几句调笑。在赤练剑最后一次收势后，那鬼兵便隐入了黑暗中，慢慢散去。夜，再次安静了下来。

        韩非捻起地上的一片黑羽，面色凝重。紫女皱着眉，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鬼兵竟会化作乌鸦逃跑。”

        “哒哒哒……”寂静的夜，再次被马车的动静扰散。

        紫女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弛来的车马，握着练剑转身离去。

        “诶，你不送我回府吗？”韩非郁闷道。

        紫女闻言，捂着唇回身笑道：

        “接公子的人，这不已经到了？”

        几息之后，那抹紫色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韩非落寞地叹了口气，看着轿子上下来的人，睁大了眼睛

        “红莲？！你怎么出来了？！”

        韩非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每天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刺激。比如，一个本该在宫中的公主大半夜地出现在安安静静的街道上。

        “哥哥你怎么大惊小怪的？”因为被韩非这一声惊呼吓了个激灵的红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祖宗，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吧…

        韩非上了马车，依然对红莲怎么出来这件事耿耿于怀。

        被缠的头疼不过的红莲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在魏国这些年经常偷偷跑出宫去玩的自己已经有了行头和技巧。

        “就这么简单？”韩非对此深感怀疑。

        “哎呀，哥哥你好啰嗦。”红莲再次毫不掩盖地表示了自己对韩非的嫌弃。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搜查一下妹妹的房间，没收一些东西了。

        察觉到哥哥想做什么的红莲冷冷地看了一眼韩非。

        “……”还是算了，这丫头出来了很麻烦，以后天天欺负他更麻烦。

        “你呀！下次不可以再随意出宫了！说吧，这次出来干什么？不准撒谎！”

        “还不是哥哥你！大晚上不回家，瞎晃悠什么？我派了两次宫人去问你府的人了，都说你不在，我这才出来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新郑不太平。”

        韩非心头一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教的言辞都因为自家妹妹这几句话堵回去了。不管身在何处，都始终有一个人为你牵挂。或许，这便是亲人吧？

        罢了…这次就放过这个小丫头……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红莲公主也会怕鬼兵？”感动之后的韩非依然没有忘记日常作死。

        红莲弯了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鬼兵？妖魔鬼怪？可笑的谬论，与其说是鬼兵报仇，不如说是背后有人作鬼吧？”

        “……”韩非认真地看着妹妹，红莲很平静，似乎就是在阐述一个现实。心绪复杂下，回道：

        “不愧是我韩非的妹妹，真聪明…啊！”

        话音未落，韩非的小腿不负众望地得了一脚。

        乘着韩非弯下腰咋咋呼呼揉小腿的时间，红莲收起了笑意，手指若有若无地曲起。

        她的人，在今天死守了新郑一整天，就在刚刚，给她带来了消息：鬼兵不诡，夜幕墨羽。

        夜幕，将军府，百鸟团，以及，姬无夜的得力手下，墨鸦……

        事情，正在往她猜测的方向发展。目光幽幽地落在依旧未起身的韩非身上，不知道，这位六年未见的九哥哥，又会怎么做呢？

        韩非没有起身，一边揉着小腿，一边抱怨。眼睛却死死盯着红莲腿上攀附着的，不易察觉的那一条幼蛇。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一个深居宫中的小公主，能不费任何力气就离开戒备森严的皇宫？可见妹妹这模样，明显是不愿与自己说明白。

        心下复杂，红莲这些年…到底怎么了呢…

        各有心思的两人沉默不语着，经过这件事后，夜已过半，天边泛起鱼肚白。明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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