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莲生无间

26莲生无间

        在野火所到之处，定有邪恶得以燃尽。

        ——野火

        “公主，你怎么了？”昏睡了好几天的燕燕终于醒了，此时正站在一边看自家公主画画，却见她手下的笔猛地一顿。幸得及时收笔，才没有画花画中男子的面容。

        “……我感受到了生魂。”红莲微微侧头，向冷宫的方向望去。

        “……他们，来了？”

        “应该是……有人的灵魂在消散的瞬间被强行留了下来……驱尸魔…”红莲沉着脸，继续道：“天泽手下的能人异士…的确有些本事…”

        “强行留下？”

        “跟我的方式不同，我起尸需要契机，但是百越的大巫祝的起尸方式在历代宗卷中都很神秘，大致寥寥几笔。我在想…那些蛊虫可能就是他们起尸的方式…”

        “不明白。”实在不怪他们不懂，当初接触主子这个让人瘆得慌的能力时他们就已经懵了，现在让他们弄懂这个也太不容易了。

        “简单的说，就好比你们公主我采取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随和原则，起尸选择的都是逗留尘世不肯轮回的灵魂钉子户，虽然很难找到但是实际杀伤力很强。”

        这下倒是通俗易懂了很多，燕燕点了点头，继续问：“驱尸魔呢？”

        “他嘛…我说过了，他的蛊虫算是一种联通阴阳的媒介，不仅吸食灵魂，还能短时间强行留住灵魂。因为魂不离体，魂魄通过蛊虫回到□□，达到暂时的反生。所以有了赶尸的说法。这种做法嘛…确实有点强劲，但是不稳定。”

        低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就是说，他强行留下魂魄不让别人轮回太缺德，导致那些反生的人呢，能够被控制的时间很短，虽然打不死吧…但是如果你够强，能够硬抗过去，这些家伙也不过就是一群不会疲惫的杂兵而已。”

        “接着呢？”本来感觉千里起尸还挺吓人的，怎么感觉自家公主这么一说…貌似…还好？

        “你们见过我起尸的场景，那你说说，我和驱尸魔有什么不同？”难得见她有这样的兴趣，红莲倒也乐得跟他们说说。

        “…他的起尸数量很多，可是行动慢，身体僵硬，甚至没有任何思想，公主的……”燕燕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的不需要媒介，不需要把灵魂塞回原来的身体里去，很多时候，我甚至可以通过画给他们塑造短暂的肉身，而且他们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的娘亲…曾经游历百越之地……”

        “王后？”

        红莲默了默，没有接这句话，只是继续说：“她生前给我留下了很多的孤本，在娘亲留下的孤本中，别人看来荒诞可笑的东西，对我却受益匪浅。这不是学到的，这是…天赋。”

        “……”燕燕还想说什么，却被红莲制止的手猛地噤了声，不过片刻，一道快得几乎难以捕捉的黑影掠过了凉亭上方。

        “冷宫的方向？”燕燕望着一片漆黑，喃喃道。

        “看来今晚的冷宫很热闹。”两人说话间，一条细长的蛇缠上了桌面，“丝丝拉拉”几句后，燕燕准确捕捉到了主子面色一变的神情。

        “他跑过去了？！”难怪今天生魂这么多，感情都是他哥哥给别人送人头了是吧？

        “子枫呢？”找个人去好了……

        “去太子府了。”虽然听不懂蛇语，但是燕燕还是大概明白了事情，九公子跑去送人头了？

        “子松呢？”

        “呃……跑去送莺莺了？”燕燕暗道不妙，感觉子松又要遭殃了。

        “？？？送莺莺？他能耐了啊！擅离职守？”追心上人追到国外去，这位杀手，你很强啊……

        “……他也就是放心不下莺莺才……”

        “…回来就给他娶亲！”

        “……”莺莺回来要是知道自己被成亲了，子松又要……燕燕想着想着打了个冷战，心里默默可怜了一下子松。

        “算了，我自己去。”红莲叹了口气，再拖可能只能看见变成僵尸的哥哥了……

        “我跟你一起？”

        “别了，现在王宫危机重重，你看着点，护好我的父王。”

        “好吧，等下子枫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行，走了。”红莲拿起桌上的宫灯，就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夜色里。燕燕自地站了一会，才向宫殿走去。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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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赶到时，又少不了几句对韩非的冷嘲热讽，虽然“你的方案，就是等我来解决？”这句话已经很让人颜面扫地了，但是韩非还是贱次次地回了一句：“在我的计划里，你可没有迟到。”

        “……”紫女的肩上还隐隐作疼，却依旧想抬手给韩非一个清脆的耳光，就像那天在紫兰轩他抱住她时那样。

        本来说好陪他喝酒，谁知道就遇上了天泽。两人被打的狼狈不说，现在他居然还有心思调笑。

        卫庄面色也不好看，想他这几天忙里忙外，一会要去太子府打一个不够聪明的硬石头，一会要忙着把某只聒噪的乌鸦锁蛇窝里，好不容易单着了，还得跑到别人房顶听墙角，看那些家伙所谓“死人开口”的戏法。

        忙完这些，他又得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救人，如果不是现在敌人当前，这把鲨齿的剑尖一定会对准那个笑的一脸尴尬的骚包公子哥。

        微微向前一步，三人同立。卫庄紫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天泽和驱尸魔，气氛一时间非常紧张。

        天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非，这个九公子，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无害。拥有一把剑灵附身的古剑，有点意思……

        手臂上还有些灼热和疼痛，那个剑灵，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怪物。如果不是突然……

        天泽的脸色阴沉下来，不发一言，转身就走。驱尸魔看着主人离开，也收起了横着的法杖，铃声微颤，那些士兵身上的蛊虫就爬了出来化为尘土。

        一时间，尸体遍横。

        韩非皱了皱眉，天泽明明处于上风，为什么会选择离开……难道……

        卫庄也看了过来，目光相交间，两人便有了答案。天泽…被某种东西束缚着……

        场上的人都很沉稳，并且心思各异。场下的人就不见得了。

        “……”所以，她跑过来干什么……红莲咬着唇，站在柱子后面，进入了冥思苦想。刚刚太担心哥哥了，都忘记他边上还有个鬼谷传人来着……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了。

        红莲提溜着宫灯，弯着腰，准备悄悄从边上离开。

        “谁！”

        “……”听着自家哥哥的声音，红莲身子一僵，满是哀怨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这实在怪不得韩非，他本来就感官敏锐，而且那一抹橘黄的确惹眼。一不小心喊出来，导致当他看清并反应过来那个偷听的人是谁时，险些吓得昏厥过去。

        这时候的场面就有点尴尬了。红莲卡在两方的中间，背后一阵发凉。

        天泽也被这一下给愣住了，随即却冷笑一声，倒是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锁链破空而来，快的几乎难以捕捉，就像捕食猎物的毒蛇。卫庄瞳孔一紧，瞬间就拔剑而至。

        锁链上的利齿死死咬住了剑刃，就像是两只猛兽的厮杀，驱尸魔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隔开两人之间的空隙，顺势挡回了卫庄那极具杀伤力的一剑。

        一股腥味上涌，驱尸魔紧皱着眉，剑气很重，这个人，完全打不过……

        卫庄驱尸魔缠斗的瞬间，锁链再次准确地袭向红莲。

        “红莲！”

        “公子！”韩非急切地就窜了出去，连紫女都来不及把人拉住。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天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弧度还来不及与太阳肩并肩，就被生生止住。

        因为他发现他伸过去的一条锁链不能动弹了。

        “锵！”金属之间的碰撞发出的声响震动了整座孤僻的冷宫，划破天际，让人听了都头皮发麻。

        红莲咬着牙，反手横着一只匕首，一侧紧贴臂膀，一侧则被锁链上的毒牙狠狠咬着。脚下不自觉地移动几分，然后站定。

        似乎静止了一般，两人之间就以这样的姿态对立着。天泽一惊，眯了眯眼，投过密密麻麻的锁链盯着对面的少女。

        公主？呵…一朵不大听话的小花。

        红莲沉着脸，手臂处有些酸麻，这个人的力气实在太大。

        刀光剑影一瞬间……

        上一秒还安安静静的两个人，下一秒就开始行动了。愣是把一路小跑的韩非都给吓了一跳。

        红莲右臂暗暗使力，将刀侧上斜，刀尖对准了蛇口，她就松开匕首，换左手将匕首一掷，蛇头被钉死在了不远的地面上，入地三分。发出沉重的瓦碎声。

        天泽面色一沉，一边抽回那条带着匕首的锁链，带起几块碎石与尘土。另一条锁链则再次直击红莲面门，红莲一惊，侧身过去，看清自己身后的状况后，暗道不好。

        锁链的确险险擦过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袭向向她跑来的韩非。

        脑子没有多想，红莲一把拽住那沉重的锁链，往后一拉，脚下连着踉跄几步。紫女反应过来，立马发动练剑，拦腰将某个关心则乱的公子拉了回来。

        天泽唇角一勾，微微使力，红莲尚还来不及松手，就被锁链整个带了过去。脑袋撞在一堵墙上，整个人都撞晕了。完了完了…救人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卫庄就要抽身往天泽这砍，驱尸魔挡在天泽身前，法杖在空中划出一个奇怪的字符，三人不见了踪影。卫庄连是不是陷阱都不考虑了，提起剑就往迷雾里撞，劈开后依然空无一人。良久，叹了口气。

        红莲被人抱在怀里，头上还有些红红的，显然撞的不轻。

        确实不轻，因为天泽也被撞疼了……

        心口处还突突地疼，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公主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拽过来的瞬间一甩头就往他心口撞，差点没给她摔下来。

        尤其是这个小公主很不老实，要不是驱尸魔的障眼法施的好，他估计还真带不走这个小公主。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公主两眼迷茫，显然撞昏了脑袋还没恢复过来，却依旧像个泥鳅似的动来动去。

        少女的身子本来就软的不行，滑溜溜地几次差点从他手上滑下去。一只小手还不老实的到处捶打，好几次打在心口处，让本就还疼着的心口更添“旧伤”。

        “老实点。”天泽沉着脸，警告道。

        “……你叫本公主老实就老实啊！快放我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吗？！”红莲还没缓过劲来，公主的脾气倒是一直没断过，难为她在差点撞出脑震荡的情况下还能挪出这么一句有条理的话来。

        天泽冷笑出声，不过一个公主罢了，那个韩王宠爱的小公主，现在他手中又一个有力的筹码。

        “笑笑笑！笑什么笑！”模糊间听到笑声，红莲感觉受到了侵犯，腿上扑腾得更带劲了，差点就从天泽怀里翻下去，天泽皱着眉，只能更用力地环住了这个过于娇小完全难以抱住的肉团子。

        “斯—”指上一疼，却是这个小公主不知道何时低下了头，一把咬住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不用看，都能感觉指上一热，有尖锐的牙齿狠咬着指尖。

        驱尸魔看不下去了，担忧道：“主人……”

        “闭嘴！”被手下人看到这副模样，天泽面色很难看，感觉现在不仅心口疼，连脑门都突突地疼。

        后颈一痛，红莲暗骂一声，晕了过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看着被自己点了睡穴昏睡过去的小莲包，天泽松了一口气，算了…防止她突然醒过来挣扎下来……还是抱紧点吧……

        天泽想着，又收紧了手臂，将人完全锁死在怀里，手指上还有血迹，和被咬的齿痕。

        “啧。”

        一个不怎么乖的小公主。

        驱尸魔在被主人两次勒令“闭嘴”后学乖了，今天主人心情不好，不能惹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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