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距离在旧金山发生的那场震惊全世界的泰坦巨兽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而距离韩璐瑶成为那场泰坦巨兽之战中唯一一个不是泰坦巨兽的另类也已经过去了三天。

        报纸上的报道翻来覆去的还是那点内容，韩璐瑶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份自己从路上捡到的报纸，没有从上面得到任何有用的新消息。

        就好像现在如果报纸上不放几张放大精修过的哥斯拉大战穆托或者红蓝巨人大战穆托照片就会显得非常落伍一样——托这些报社的福，她原本对于自己变身之后到底长什么样子没什么概念，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对自己变身后的这个巨人身上的每一条花纹分布面积和形状倒背如流了。

        “你在看什么？”

        那个现在自称和她一体同心的外星人正好奇地和她进行精神交流。如果不是自己在死而复生之后精神分裂了，那韩璐瑶就不得不面对自己不仅死而复生、能够变身成一个五十米级别的类人形巨型生物、并且得和自己身体里面这个从外星来的自称“赛罗奥特曼”的共存的现实。

        不管是哪个，到现在为止她都很难接受。

        ——尤其自己照理来说应该已经死在了哥斯拉和穆托的战争之中，结果最后却突兀又毫无记忆的变成了出现在新闻之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如果不是自己身体里的这个生命非常笃定那就是她自己，而她也坚信并且非常肯定自己死了一次，韩璐瑶一定会认为这是自己上次那支从箭毒蛙毒液中提取出来并注射在自己身上的试验品药剂现在才爆发出的后遗症。

        ——当然在进一步进行身体检查之前并不能排除这个选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新闻啊。”显而易见这张报纸上并没有她想知道的消息，因此韩璐瑶看完之后就兴致缺缺地把报纸按照上面原本的褶皱痕迹揉了回去重新塞进垃圾桶里头，裹了裹身上沾满灰尘和血迹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风衣埋头走进废墟里头扒拉物资，有一下没一下地和身体里面这个寄生型生命体交流：“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地球文明时代应该距离现在更近一些呢。”

        ——虽然对方坚决否认自己是寄生型的宇宙生命体，但韩璐瑶觉得按照他们现在共存的生命模式而言，这个说法实在是不这么具有说服力。

        “我知道你在看新闻，”虽然一如既往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新搭档对自己的排斥，但好在赛罗也已经习惯了自己和人间体一开始都非常难以磨合的状况，耐心地询问自己这个显然性格和自己以前的搭档们截然不同的新搭档，“我是问你想看什么新闻？你都已经看了三天了，每天都看这么多新闻，都没有找到你想要的新闻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韩璐瑶从废墟里面翻出了一部几近报废的手机。只所以说是几近报废而不是完全报废，全靠手机质量过硬的钢化膜维系着碎的惨不忍睹的屏幕还勉强能滑动。运气很不错，这是她这几天翻垃圾翻出来的唯一一部没有设密码的手机，虽然款式和怀旧，但能打电话就行。

        “原本还以为他们能播报一点更有意义的新闻，结果每天新闻放来放去都是这样写，”韩璐瑶一边抱怨一边暴躁地和手□□能显然也受到了不少影响的手机斗争，“到现在甚至还有媒体称呼他们为怪兽——这些媒体都没有自己的专业性吗？都说了三百遍了是泰坦巨兽，会有人管一匹马叫奇蹄目吗？！”

        手机的屏幕碎的实在是不成样子，因此操作起来分外不灵敏。韩璐瑶在这个过程中火气逐渐上涨，如果不是因为自制力优秀，按照她被这个外星人寄生——她是说附体之后的体质来说，这个手机很可能物理意义上要被戳个洞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这个指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面的声音信了几分的原因。她的体质确实因此得到了改善，虽然赛罗说只是暂时的，但是至少一直到现在，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的身体强度恐怕是有点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其实你可以去救助站打电话的吧？”赛罗不太明白自己这个新搭档这几天为什么执意在外面没有任何理由地过着流浪的生活到处翻找着垃圾，宁可一天翻十几部被砸烂的手机也不肯去救助站借用公共座机打个电话。

        最主要的是她这几天基本上水米没进，他在能量耗尽之后附体在对方身上，变身结束后不管是他还是他的搭档基本上都处于透支阶段，即便如此，她也一点都没有想要得到帮助或者治疗的意思，而是一反常态地躲了起来像个流浪汉一样游走在这个被泰坦巨兽们破坏的非常凄凉的城市之中，幽灵一样地生活在阴影里面。

        让赛罗自己来说，这恐怕是他出道以来遇见过的最奇怪的人间体了——从所有他认识的人间体的角度来评价。

        “不方便，不合适，各种角度各种意义都不行。”

        韩璐瑶终于在今天给了赛罗答案：“我现在要是出现在救助站，可能用不了五分钟你就会看到有人试图绑架我，或者把我送进监狱即便这些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再或者干脆把我脑袋打爆需要你再把我复活一次——总而言之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方便露脸——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动？等我有时间我一定要让全世界的触屏手机下岗，这种一但受到部分损伤就有很大可能失去通讯功能的通讯工具到底有什么存在意义？！”

        她颇为暴躁格外咬牙切齿地对待着手中已经破破烂烂的手机，赛罗看着她废了半天劲总算按出了一串电话号码都有些替她庆幸，只是她看起来也没有打电话的意思，看了那串废了老大劲才按出来的号码半天，反倒把手机塞进了衣兜里面。

        “还没到时间。”韩璐瑶嘟哝了一声，算是给赛罗的好奇解释了一句，然后就抬脚拐进了这几天她常去的一家酒吧里头。

        这件酒吧或许曾经还算热闹，但是在那场大战结束之后也早就已经没了人气。这里因为距离三头泰坦巨兽战斗的位置非常近所以破损的厉害，但意外地却保留下了一台尚且能播放的电视和一个姑且算是完整的框架，以至于这几天成为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的去处。

        电视里头播放的节目是旧金山这几天唯一能搜索到的新闻频道信号，虽然消息非常官方，但相比起外面满天飞的新闻小报真实度姑且值得信任一点。雄性穆托的emp带来的损失足够让旧金山停摆至少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差不多也就只有这点东西可以看了。

        “你在等什么？”赛罗这几天下来时常对自己这个新搭档的所作所为感到困惑。即便现在他们一体同心，但他的搭档也几乎不对他开放自己的内心，虽然赛罗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很难感知到她的想法，因此对韩璐瑶的每一个行为，赛罗都时常感到困惑——就比如现在。

        “一个消息。”

        韩璐瑶算算时间，觉得应该也差不多该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消息了。

        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更好的机会了。泰坦巨兽的现身，地球古代怪兽的频频活动，之前虽然遮掩了一段时间，但到底还是因为之前活动的那些并非泰坦巨兽一系的怪兽体型并没有庞大到这种程度，有时候还可以遮掩过去，但如今哥斯拉和穆托在旧金山打成这个样子，虽然对人类来说是个噩梦一样的开端，但之前筹备的那些事情也差不多该公开了。

        以栗山……长官对军械库的用心，他是不会错过这个宣传军械库以及……

        特空机的机会。

        电视的信号依旧不太好，因此新闻总是播放的断断续续的。经常插播的雪花屏时常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生活在上个世纪，但是当一双憨态可掬看起来分外委屈的黄澄澄灯泡眼在屏幕中格外显眼地出现后，韩璐瑶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这个遭遇重创之后安静了许多的城市似乎一瞬间沸腾了起来，韩璐瑶唇角微微翘起，但是这点笑意又转瞬即逝，赛罗甚至都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笑，只看到自己的新搭档双手插兜离开了这家酒吧，一瞬间似乎变得格外意气风发。

        “看来我算的还是挺准的。”

        他的搭档骄傲地抬起下巴嘀咕了一句，但是赛罗又感觉到她些许雀跃的情绪在目光扫过废墟的时候又飞快冷却了下来，接着他就又感觉不到她的情绪了，只看到她从口袋里面摸出手机，指腹轻巧地在屏幕上一滑——没解锁成功。

        接着他的新搭档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继而逐渐凝重，接着格外咬牙切齿疯狂滑动坑坑洼洼的触屏，有那么片刻赛罗甚至觉得她要把手上的手机砸到旁边那个歪斜着倒下来的路灯灯罩上。

        “……等我有空……”他的搭档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有空，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触屏手机都改成神经元控制模式。”

        “毕竟坏了嘛，”赛罗安慰道，“坏到这种程度还能用已经挺不错的了。”

        那串号码被拨出去后没等多久就被另一边接起，一个赛罗乍一听还有些耳熟的声音睡意朦胧地响起，还没等他回忆起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被自己搭档腔调骤然古怪起来的嗓音打断了思路。

        “好久不见了，晚上好呀阿蛇，”韩璐瑶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连声音听起来都异常阴阳怪气，“在军械库的生活过的还不错吧？”

        对方好像也和她很熟，听到她的声音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真是谢谢你还记得东京现在是凌晨啊。我的生活肯定没有你在美洲和猩猩搏斗的生活不错——你看到军械库的新闻了？”

        “我猜栗山长官现在电话一定打不进去，”韩璐瑶抬起手臂，原本想看一下腕表上的时间，但可惜她手上的腕表也在这场灾难之中不幸阵亡，“长话短说，帮我准备一间实验室，规格按照我以前在军械库的来——我那间要是还保留着那就等我回来后改造一下就行。设备购置清单到了我发你，资料我都带在身边，你大概还有一天……大概二十四小时左右的时间能来接我。”

        她嘱咐的非常顺口，甚至根本没等电话另一头的人同意就直接挂掉了电话。赛罗没忍住好奇问道：“是你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对韩璐瑶来说着实有些遥远了，她甚至愣了一下，摩挲着自己手腕上坏掉的腕表片刻才回答赛罗：“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仇人才对。”

        她又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兴致缺缺地把奄奄一息的手机塞进口袋里后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走吧，东京到旧金山也得十多个小时，趁这点时间还有的是事情要做——你应该是没有事要做的吧？事先说明一下，不管你想做什么，总而言之不许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操控我的身体去——尤其是在我实验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甚至微微一笑，但却笑的赛罗背后一凉，感觉自己的背鳍好像都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

        “要是被我发现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强行是用我的身体打断我的任何一项实验，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明白吗，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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