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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簪子


袁明珠心下狐疑这个并不是刘永旭当日摘去的簪子。
        她的那只簪子是蝎子的,做得十分逼真。
        当时那倒霉孩子拿走的时候似乎还嫌弃了一句,只是那时候她突然被抢了东西,没有注意听。
        就是今日出门前她娘还说呐上回就是听你的,戴那个劳什子蝎子,不够吓人的。
        虽然疑惑,袁明珠看着少年略弓着的身形,手在大脑之前先有了意识一般伸出去去拿。
        等反应过来,手顿住。
        刘永昶看着那只泛着珍珠一般莹光的手,指甲光洁,带着些淡粉色,并不似许多女孩那样涂着蔻丹,耳朵悄悄地红了。
        看向自己拿着簪子的手,跟女孩的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袁明珠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但这簪子不对,她也不好拿回去。
        拿起来看了看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丢过簪子,就是那日龙舟赛戴着一支蝎子的簪子,暇姐儿说喜欢,我就给她玩了。”
        又问“暇姐儿今日怎的没来”
        突然想起来,不仅没看到刘家的暇姐儿,铁官府的润姐儿也未看到。
        刚进园子那会铁官府太夫人可是说他家大姐儿也来了的
        她觉得自己没有记错,太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只是她被慧姐儿说的消息一打岔,忽略了这事。
        袁明珠问完就后悔了。
        大宅门里的阴私事不好窥探,尤其刘任戚三家休戚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澄姐儿和暇姐儿的外祖家都是任家,如今澄姐失踪,另外两家的女孩儿只怕也不好受。
        “小妹被旭哥儿带了去前头庙里上香去了。”
        听到这个答案袁明珠舒了一口气,前头不远就有一间寺庙,香火鼎盛。
        几人大概是替澄姐儿祈福去了。
        袁明珠问暇姐儿就是给刘永昶递个台阶,他听了果然收回簪子“大概是我弄错了,回去再问问暇姐儿。”
        翩然而去的少年,走到无人处摸了摸衣袖内的两支簪子。
        其中一支正是袁明珠被旭哥儿摘去那支蝎子簪子,另一支则是刚刚他拿给袁明珠的那支。
        上次龙舟赛归来,他听小妹告状说旭哥儿又欺负了袁家的二小姐,把她的簪子摘了来,就教训了弟弟。
        听祖母说今日袁二小姐也会来,他就打算趁着今日把簪子还了,也替弟弟跟她道个歉。
        出门前却鬼使神差一般打开了箱子,从中拿了母亲生前替他备下的给以后他媳妇插簪用的簪子。
        回头看看池塘边,两个女孩还站在柳荫下给水里的鱼投喂着鱼食。
        魏千户的女儿说了句什么话,女孩先是震惊似的愣了一瞬,然后扑上去抓着人家揉搓。
        之后两个人一起往他这边看过来。
        刘永昶知道她们是在看他,加快速度拐过了一丛牡丹花后头。
        慧姐儿知道两家想议亲,从她娘那儿听来的。
        内宅的妇人们操心最多的就是婚丧嫁娶,最是善于观察这种事。
        哪两家的主母到一起以后总避着其他人说悄悄话,准是有情况,不是做媒人牵线搭桥就是两家彼此有意思。
        慧姐儿拿着袁明珠打趣“刘家大哥这是找着借口给你送簪子吧我看那簪子不是新样式,估计是前头刘少夫人留下来的,真是用心良苦哈”
        袁明珠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胡扯什么”
        乜了她一眼,“你不是自家想嫁人了,故意拿我说话吧”
        慧姐儿“你们两家都要议亲了,还想瞒着啊”
        袁明珠被这话震呆了。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她可真是一叶障目,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跟刘家结亲的肯定得是望族,忘了自己家也不差,也是后起之秀。
        难怪她观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那个疑似来相看的人,原来对方早就来了,估计他们家搬家那次就是在相看。
        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
        被慧姐儿笑得有些恼,作势要去掐她的脖子,两个女孩打闹起来。
        闹完了再看刘永昶离开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淡竹色的衣角。
        对于出嫁,女孩们大抵心情都差不多,又向往又恐惧。
        慧姐儿把丫鬟们打发离远点,揽着袁明珠的胳膊,“刘大哥长得挺好看的,以后你们俩的孩子一定更好看。”
        “我娘说了,刘家就算好的了,除了他们那个继母不太省心,其它没有糟心的事,不过她那个继母算不上事,一个没孩子的女人,不必理会。”
        慧姐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睑垂了垂。
        她娘说这话的时候是看中了昶哥儿,想跟刘家结亲。
        后头李大人来了武安府,她娘又看好李家的长子,却觉得李家那个继母不是个安分的,怕她嫁过去吃亏。
        李家的继母也怕长子有个得力的岳家以后不好拿捏,在媳妇跟前也不好端婆婆的款,对这门亲事也不很乐意。
        有人过来,两人打住话题。
        “热死我了。”刘永旭咋呼着。
        蹲到水塘边撩了水洗手。
        一边洗一边问袁明珠“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其它人呢”
        “都在园子里腊梅林那里。”
        他洗着手,看到旁边站着的润姐,撩了水泼她。
        受了欺负的润姐儿躲到袁明珠身后,“二表哥你又欺负人,回头告诉大表哥打你。”
        旭哥儿混不在意,做了个鬼脸,撩了水开始洗脸。
        袁明珠知道了两家的意思,不好袖手旁观,扶着润姐儿的肩膀说“回头告诉老夫人打他,润姐儿别生气了。”
        又说旭哥儿“你一头热汗,不能拿凉水洗,凉水激着了回头仔细头疼,这池子里的水是上山下来的山泉水,本身就凉,这里又是柳树荫下没有日头晒着,肯定水是冷的,快上来。”
        旭哥儿知道水冷,自觉理屈,也没敢犟嘴,乖乖听着上了来。
        暇姐儿却知道她这个二哥素来就是个犟头巴脑的犟头筋,在外头装得规矩。
        只要熟了就原形毕露,无法无天。
        且最烦别人说教,被多说两句就撂脸子,祖母都管不好。
        暇姐儿拿了帕子递给她二哥,旭哥儿拿了帕子把脸上的水擦了。
        暇姐儿站在一旁偷偷往袁明珠身上瞧。
        这里河风吹得冷,袁明珠撵了旭哥儿“你哥哥刚走一会,你去找他吧”
        拉了润姐她们“我们去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赶紧给隔开,省得又吵起来。
        等宴会结束,刘老夫人和陶氏一起领着各自的小辈下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袁明珠被挤到了昶哥儿身边,两个人都目不斜视的走着。
        刘永昶比她高了一个头,眼睛的余光看着女孩粉嫩的耳珠,耳朵又悄悄地红了。
        刘老夫人看着双双站在一起的两个小儿,一般俊秀的容貌,犹如金童玉女,一贯严厉的面容上也忍不住带出三分笑容。
        目送着袁家的马车走了,才带着孙子女们上了自家的马车。
        袁明珠坐在马车上,被曾祖母和大嫂看得脸不争气的红了。
        再心里给自己催眠什么都没干,你个没出息的,心虚什么
        三辈子第一次有人给她送簪子,不能不让人害羞
        还好曾祖母和大嫂什么都没问,让她脸上的热度慢慢消下去。
        回到家,袁明珠就把五月招了来,“跟我去库房里看看库房里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翻晒。”
        五月跟着她去了专门放原材料的库房。
        这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是阖府最安全的地方,只怕一只老鼠都别想进来。
        芸香带着人去整理原材料,袁明珠带着五月站在院子里,把今日从慧姐儿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
        “你今晚就带着人去找你叔叔,查清下冰雹那天守备府周围都有什么异常。”
        “还有御马街胡。”
        想让他查查守备府胡姨娘娘家近日有没有异常。
        袁明珠说着,突然想起来姚家的老宅就在胡家宅子隔壁。
        姚家老宅废墟里扒出来的那几具无名尸。
        据说姚家的人都不知道死了的是什么人。
        “胡家那边我请太爷去衙门打听,你们查守备府那边就行,注意别让人发现了行藏。”
        他们就是多管闲事,别回头让人怀疑上就糟了。
        戚家一个守备府不足为虑,之所以各方对戚守备趋之若鹜,还是看中他是忠义伯府的大少爷。
        他再不受忠义伯看中,忠义伯也不敢越过他给其他儿子请封世子,也能使一个“拖”字诀。
        等再过些年,他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再以无嗣为借口给卢氏的儿子请封。
        袁明珠只想救下澄姐儿,可不想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
        让人怀疑他们是忠义伯指使的就糟了。
        当初给小任夫人药方,也是想让她多活些时日,别早早给人家腾位置,也能多照看两年那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小任夫人照着她们当初的约定照顾了澄姐儿两年,澄姐儿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
        也是,有些事并非人力可以扭转的。
        “是,在下知道轻重。”
        “你们查一查,守备府的琉璃和秀春还在不在。”
        琉璃是澄姐儿身边的丫头,秀春是小任夫人的丫头,如果她们还在就方便多了。
        据小任夫人所说,她们俩还是个好的。
        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们也进了库房看查看结果。
        梅雨季节该结束了,趁着有晴好的天气就得拿出去该晾的晾该晒的晒。
        库房里放了许多木头垫板,周围还放了防潮的灰包,有些还用油纸裹了防潮,霉变的情况并不严重。
        管着库房的不知道袁明珠为何突然来查看,正心下惴惴,看到没找到毛病才略放了心。
        她素日也用心维护了,只是天气又热又潮,不是用心就能完全避免损失。
        能做到减少损失就是好的了。
        只是这个道理不是内行人不会懂,她就怕二小姐年龄小不懂吹毛求疵,那她可就冤枉死了。
        袁明珠看看情况,颔首道“维护的挺好,那看出用了心了,回头找李管事拿一吊钱的赏银。”
        领着人走了。
        袁明珠回后院,五月去安排她吩咐的事不提。
        袁明珠站在桌案前,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写在纸上三角眼来了武安城,一直下落不明;
        姚家宅子里死了人,姚家人是真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还是装作不知道
        死的这些人跟姚家有没有关系又跟三角眼有没有关系
        胡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京城忠义伯府呢又有没有干系
        忠义伯府跟安定侯府有没有勾结
        她觉得还是得给顾重阳写一封信,提醒他注意防备着安定侯府跟忠义伯府勾结,也是让他帮着落实一下安定侯府跟忠义伯府关系如何。
        写了信做好记号,拿火漆封好,交给芸香让她送去绸缎庄。
        杜氏说她“这么晚了还让她出去,真是想着一出是一出。”
        “现在下了凉了,正该出门,我今天看慧姐儿身上的衣料挺好,让芸香去也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料子来,现在的衣料都太厚了,穿着热。”
        杜氏点着她的额头,“就会瞎花钱。”
        倒是没拦着不许去。
        只吩咐芸香“一会该吃饭了,别耽搁太久。”
        芸香去了不久就回来了,进了书房给袁明珠回复“信已经交给掌柜的了,掌柜的让奴婢给带回来这个,”
        说着把一个长形的黑色布包递给袁明珠。
        布包不大,大概就折扇小一些。
        袁明珠以为里头装的是扇子呢,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杆玉柄的狼毫。
        袁弘德推门进来,看到她手里笔“什么时候买的笔”
        过去观赏了一番。
        袁明珠“我哪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真说用得趁手的,还是竹杆的毛笔,不仅轻重正合适,用起来也泼辣,不要总小心着摔坏了。
        这玉杆的笔跟刀剑鞘上镶着的宝石一样,都是累赘。
        袁弘德把笔还给她,袁明珠让芸香收起来。
        袁明珠正要找曾祖父请他去帮忙打听姚家死的那些人的情况。
        也不敢说真相,只说“那姚家之前就想谋我们家的作坊,如今他们家老宅里不明不白死了这么些人,我实在是不放心,怕再是有什么阴谋,曾祖父抽空去找人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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