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临近四月份，天气在某一天突然暖和起来，工厂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暖洋洋的。

        自那以后，赵莺莺再也没出现在她们眼前，只是偶尔地出现在大家的闲言碎语里。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苏漾有了自己的积蓄，在服装厂工作得到的工资交给江如烟，稿费则存入存折里。她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加，仿佛看到妈妈未来的笑容也在变得灿烂。

        以后，她的江如烟想买什么衣服就买，想去哪里看风景就去。别再为儿女操碎了心，要活得像自己。

        午休时，她们在办公室吃饭。

        或许是苏漾的错觉，现在的江如烟越来越像妈妈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同时，还会埋汰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饭时也没个正形。

        简直了，这种唠叨她太怀念了。

        苏漾被教育了还一脸憨笑，死性不改地说：“我这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谁叫你那样傻，洗衣服做饭样样不会。”江如烟说，伸手擦了擦她衣服上的油渍，展示给她看：“你说说你，以后怎么嫁人？”

        “不嫁不嫁，我是妈宝女，就要呆在妈妈身边。”苏漾嬉皮笑脸地说。

        江如烟确实有这个感觉，像是养了个大胖娃。给娃养得白白胖胖的，娃还会逗人开心。

        但她也知道苏漾其实脑子很聪明、能力很强，只在自己面前幼稚。不知不觉地，她真像一个母亲一般了。

        在她们聊天的间隙，有位女工敲门。

        “进来吧！”苏漾说。

        “苏漾，那个我”女工扭扭捏捏地，不知如何措辞，小心翼翼地说：“我七号去结婚，能请个假吗？”

        “结呃！”苏漾饭吃到一半噎住了，脖子使劲往前伸，眼珠子瞪得老大，很是滑稽。

        “你慢点吃！”江如烟操碎了心，拍她的背。

        女工惊慌失措地补充道：“工作我都提前做完了！”

        “咳咳咳！”苏漾接过江如烟递来的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不是，我没有不让你请假！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要请三天都可以！”

        女工挠挠后脑勺，憨厚地说：“哦哦，嘿嘿，谢谢啊！我以为厂里不让随便请，那谁不就走了嘛”

        那谁是谁不言而喻，苏漾扶额表示歉意，说：“不是不给请，是赵莺莺太过分了，才不允许她请。再说了，结婚哪是随便的事儿啊！恭喜啊！”

        江如烟也祝贺：“恭喜恭喜！”

        女工放松下来，绽开笑容：“谢谢！”又顺便问了句：“哎，如烟，你是不是还没有对象？”

        江如烟尴尬笑道：“哈哈，还早”

        “今年多大？二十了吧？不早啦，我这个年龄再结婚就很晚啦，我朋友娃都抱两个了。”女工比了个“2”。

        苏漾嚼着肉，随口说道：“确实，那个赵莺莺，整天就知道嘤嘤，都有相亲对象。”

        结婚是个喜庆的事，女工似乎很想把这份喜分给大家，于是又说道：“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媒人，要不要介绍给你？很会挑人的呢！”

        “不不不”江如烟用力摆手，红了耳朵。

        女工也不强求，又说了几句该找对象了之类老生常谈的话便离开了。

        江如烟在恋爱上就是一朵未入淤泥的白莲，一提就脸红。

        难怪被程滨玩弄于股掌之间。苏漾心说。

        不过她很赞同拒绝媒人的行为，对江如烟说：“咱们呢，还是搞事业为主，男人只会伤透咱们的心。”

        江如烟听到“男人”二字便想入非非，掩饰害臊地说：“什么跟什么，吃饭！”

        那天有关对象的谈话，三人之中必有一人的嘴开过光。

        碰巧在苏漾去邮局寄稿子的这天，江如烟和往常一样做衣服，有人给她传话。

        “江如烟，有人找——”

        “谁呀？”

        “一个男人，长得挺俊的呢！”

        江如烟想着会是谁来找她，出门一瞧，以为自己在做梦。

        程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多月不见，他的样子一点儿没变，头发也没有长一寸，熟悉的模样让江如烟恍惚地以为，他们只是一天没见了而已。

        她呆滞地站在那儿，还是程滨走过来，先说道：“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了，她跟所有朋友道过别，唯独没有给他道别。

        江如烟心虚地说：“为什么要跟你说？”

        “生气了？”程滨的语气不轻不重。

        当时的江如烟确实是生气的，但是过了这么久，早就忘却了。经他这么一提，她越发觉得自己矫情。

        “没有”江如烟狡辩着，“就是忘记了，忘记跟你说了，走得太匆忙。”

        程滨眯起眼睛，看穿了她：“可你记得告诉周红，我还是从她那里知道你来徐市了。”

        “对不起”江如烟怂得要命，赶紧转移话题：“可是你怎么过来了啊？”

        “没你的地方不习惯，就来了。”

        江如烟心怦地一跳，但她知道不会说情话的程滨是假的程滨，于是板起脸说道：“好好说话。”

        往常程滨这么调戏江如烟，她也是这样立马就脸红，嘴硬地反驳。他不经意勾唇，江如烟还是那个江如烟。

        “是真的，不过还有一个原因，”程滨慢悠悠地道来，“我和阿峰做的生意黄了，现在身无分文，来投靠渐远，大不了做回老本行，拉拉货也行。”

        以前他是在江渐远的厂里做拉货员的，从早到晚开车送货。

        “一分钱也没有？！”江如烟问，“那你住哪儿？”

        程滨吊儿郎当地回答：“没地方可住，你养我吗？”

        江如烟耳根通红，语调因为紧张而变得夸张：“那不行，我和苏漾一起住的。”

        “哈哈。”程滨觉得有趣极了，“我也没说和你一起住啊。”

        “你！”江如烟瞪他。

        “开玩笑的。”程滨心情像是突然变好的，说：“我就住在你楼下，渐远借了我两千块钱。”

        “哦”江如烟腹诽：早这么说不完了吗？非得卖关子。

        这时有位女工路过，大老远便调侃道：“如烟！这谁呀？男朋友来找你啦？”

        江如烟吓一跳，赶紧解释：“不是啊，是老家那边的朋友！”

        “哦——很帅嘛。”女工向她眨眨眼，意思明显。

        江如烟假装不明白，对程滨说：“她说你帅。”

        程滨笑道：“我听到了。”

        调戏也调戏够了，他摸了摸江如烟的头，说：“我进去找渐远了，改天找你玩。”

        江如烟挥挥手：“去去去！忙你的吧！”

        下班回到家后，江如烟发现苏漾已经在家了，还做起了菜？

        苏漾双手两只碗，一个装有已经打散的蛋，一个是切好的西红柿。看见江如烟回来，面无表情地问道：“番茄炒蛋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番茄？”

        “”江如烟指了指煤气灶旁边，“先放油。”

        “哦。”

        江如烟替换她的位置，围上围裙准备炒菜，她心里想着事儿，没发现苏漾似乎不愿意走，还站在旁边。

        思来想去，江如烟还是决定坦诚相待，说道：“今天程滨来了。”

        她没去看苏漾的表情，程滨一直不受苏漾待见她是知道的。

        这下换苏漾无语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怪不得我下午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我还想做好事积积德呢”

        她就知道，想要阻止程滨接近江如烟，没有那么容易。

        打消了主动做菜只为积德的念头，苏漾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一双探究的眼睛默默地注视江如烟。

        革命尚未成功，苏漾仍需努力。

        让她好好想想，如何让渣男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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