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沪视角的任务（2）

程沪知道是程翩然来救她了，但是他想不通，程翩然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原来的程沪了，可她为什么还要来救他？

        这时候，程翩然走到他左手边，把他扶起。

        “哥哥…站好，我带你回去养伤……”程翩然声音很低，夹杂着抽泣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心疼。

        程沪能听到，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在昏迷边缘，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看着程沪奄奄一息的样子，程翩然的眼泪就没停止过，如果会是这种结局，她那天就该拉着程沪不去看热闹的，这样程沪就不会为了两人日后的生活投靠杨立万，也不会因为杨立万的这个任务，让程沪无法再习武。

        程翩然让程沪靠在一棵树上，但是程沪怎么都站不稳，她只能将他先绑在树上，把他固定好。

        她这才发现，哥哥又长高了，而自己则是好久没长过了。

        看着程沪耷拉着的脑袋，看着他脸上的血污，程翩然的心都要碎了，她那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哥哥，和她一样喜欢干净的哥哥，现在的模样比之前做乞丐时还要狼狈。

        她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污渍，程翩然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她一用力，程沪就彻底碎了。

        她用瘦弱的后背紧紧贴着程沪，反手甩出常年绑在手腕上的短刃，将固定程沪的绳子斩断。

        程沪重心不稳，往前倒去，刚好被程翩然瘦弱的背接住。

        “哥哥，你不是喜欢柏宇汤吗，你还没给他表明心意呢，你要撑住啊……”

        “哥哥，你不是说会在我大婚那天帮我盘发吗，你不能食言……”

        “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不要有事……”

        “哥哥……呜呜呜呜……你答应了我的……要平安归来……呜呜……”

        “哥哥…呜……前面就是羊城了……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治好你了……呜呜呜……”

        虽然程沪伤得很重，差一点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不过生机却被那黑衣人的神秘药丸吊着，在加上听觉是人最后才会失去的，如今他又动弹不得，于是对她的喃喃自语听得格外真切。

        特别是第一句，程翩然是神仙吗，她是怎么知道的？

        程翩然背着程沪，一边走一边哭，要不是程沪微弱的呼吸还吹在她颈窝处，她真的怀疑自己背着的是尸体。

        就算程翩然也是习武之人，可是她不敢走太快了，她怕程沪右肩的伤口再度崩裂开，她也不敢太慢了，她怕程沪坚持不到回杨家庄……

        就算抹了金疮药，程沪的伤口依旧有些渗血。

        程沪自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现在流出的血，开始浸染程翩然的青衣。

        来的时候，她一身青衣，温文尔雅，背着程沪回去的时候，青衣已经被染红了大片，仿佛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一样。

        当陆鸿赶回他离开的地方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地的鲜红。

        随后，他看到了一双小巧的脚印，留下的鞋印稍微有些重，往羊城的方向蔓延而去。

        “程小姐。”陆鸿心头一跳，程沪不见了，是程翩然把程沪带走了。

        他追着脚印跑过去，没跑多远就看到了背着程沪，踉踉跄跄的程翩然。

        “程小姐，我来吧……”陆鸿看着程翩然的样子，她那么爱干净，上次她晕过去了，陆鸿没有给她喊来丫鬟帮她洗漱都被说了一顿，现在却心甘情愿背着全身血污的程沪，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有些疼。

        程翩然没有说话，瞪了他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好的保护程沪，为什么程沪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他完好无损？为什么她都赶来了他还不知道程沪受伤了？

        眼泪又开始酝酿，但是程翩然又压下了鼻子的酸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她再哭就没有力气带程沪回去了……

        她没有说带程沪回家，而只是回去，因为程翩然知道，那里不是他们的家……

        对她来说，有程沪的地方才是家，他们可以四海为家。

        程沪听着陆鸿的话，同时也感受到了翩然心中的怨恨，他很想开口安慰妹妹，但是现在的他不敢开口，如果他开口，翻涌的血气会直接吐在程翩然身上，他不能让妹妹再碰到他更多血了。

        竭尽全力，程沪才咽下喉头的腥甜，他靠着她瘦弱的后背，有种由内而外的无力感。

        不都是哥哥保护好妹妹吗？为什么到他这里却成了翩然保护他？

        陆鸿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话，想让程翩然把程沪交给他背着，最后程翩然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先回杨家庄让他们来救程沪吗！你守着我有什么用！”

        陆鸿看着程翩然倔强的模样，最后还是狠心转身回了羊城。

        陆鸿和程沪都不知道，程翩然这一路出来，也遭到了追杀，要不是她运气好，藏的快，可能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她原本在杨家庄安安静静地替程沪祈福，以备第二天与杨立万的订婚宴，可她的心脏却突然绞痛得厉害，一瞬间她小脸煞白，她意识到程沪可能出事了。

        偷偷摸摸跑出了杨家庄，却被人追杀，她一路东躲西藏，在羊城门口遇到了程沪护送的车队，心系程沪的她拉着一个人便问程沪的下落。

        红彤彤的眼睛就像疯魔了一般，把那人吓得不轻，不过也是因为与程沪七八成相似的容貌，领队急忙走过来，说右护法大人为了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先赶车队回来，他一个人拦住那些黑衣人。

        程翩然快疯了，程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眼看着这一个月来，哥哥恢复了曾经的性子，不再迷茫，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一路跟着车队的轱辘印子，程翩然看到了躺在路边宛如尸体一样的程沪，她都不敢上去认……她下意识的觉得她哥哥是无敌的，她哥哥不应该是那样……

        可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确实是程沪……

        她恨天道不公，程家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了，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程沪心里的苦涩宛如汪洋大海，他到现在还是想不通，明明才来这个世界一个月左右，作为血亲的程翩然应该猜到他可能不是右护法了……为什么还要大老远跑来救他？

        最开始他待程翩然好，只是想着右护法不明不白死了，自己成了他，自然要保护好他唯一的妹妹，可现在……

        他的心动摇了，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一个妹妹？或者是姐姐？

        慢慢的，程翩然察觉到程沪的呼吸变得平稳，至少不再虚弱，她暗自松了口气，破涕而笑。

        程沪都伤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放心睡过去的？他都不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吗？

        那怕察觉到程沪的伤在慢慢好转，程翩然也不敢走太快，毕竟只是好转，也可能是回光返照……

        想到第二种可能，程翩然的心都凉了一截。

        她想给自己一耳光，瞎想什么呢，她哥哥程沪是不会有事的。

        程翩然在心底不断的自我暗示，自我安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离开杨家庄，总会有人跳出来要她的命，可当她与程沪一起，那些人似乎就消失了……

        程翩然悄悄加快速度，脚步虽然踉跄，但大多是平稳的，不能再拖下去了，程沪必须马上回去看大夫。

        她从明月西落，一直走到东方日出，走了一晚上，她总算是看到羊城的城墙了。

        但是有个坏消息，程沪的血还是在滴，人也没有醒来……不过他呼吸还是平稳的，这也是程翩然一直背着他不敢放下来的动力。

        她刚背着程沪走到城门口，恰好碰到杨立万带着好几个大夫急匆匆的出城。

        杨立万也看到了满身血污的程沪和程翩然，他瞳孔猛的一缩，怎么会……

        他急忙冲上前，替程翩然慢慢把程沪放了下来。

        跟在杨立万左右的是脸色焦急的陆鸿，他也赶紧跑过去帮忙。

        可是杨立万把程沪接下来后，直接将程沪抱在怀里，一个眼神都没给程翩然。

        对于这一切，程沪并不知情，他怕痛，把自己关在了深层的梦里，他想缓几天再醒。

        程翩然美眸死死看着杨立万，敌意格外强烈。

        陆鸿急忙蒙上了程翩然的眼睛，低声说道：“程小姐，不要。”

        她收回了目光，眼泪还挂在眼尾的睫毛上，满身血污的她，往前栽去。

        陆鸿眼疾手快，急忙扶住程翩然。

        杨立万却带着程沪和几个大夫走了好远，根本不关心程翩然的死活……有个大夫似乎想转头看看明显体力消耗过度的程翩然，却被旁边的同行拽回去了。

        陆鸿对杨家庄极其失望，他也没有再避讳别的，直接揽住程翩然的腰，将她抱起。

        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程翩然比乞丐还狼狈，全然看不出来她就是半个月前刚传出芳名的江湖第一美人，她安心地靠在陆鸿怀里，而温柔帅气的陆鸿眼里满是心疼，没有丝毫的嫌弃。

        这样奇怪的组合惹来了好多人的注视，陆鸿却没有再退缩，也没有抱着她躲回阴影中，而是光明正大迈步走回杨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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