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安岁岁顺着楼梯慢慢爬了下去，她看着底下漆黑一片的地下室，想到里面关押的不过都是些还未成年的幼童，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她朝内喊了一声：“有人吗？”

        里面先是寂静了一刻，而后安岁岁便听到他们嘴巴被捂住的呜咽声。她心下了然，立刻将血蝶扇拿了出来，折扇上血蝶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辉，安岁岁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只见五个幼童被五花大绑在了一起，嘴巴也都被封了起来，幼童们有男有女，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出头，他们的双眼中几乎都透露着同一种情绪——畏惧。

        安岁岁连忙上前为他们松了绑，同时也给他们解了封，这下一群孩子才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我想妈妈……我要回家……”

        “他想杀了我们！”

        眼前这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安岁岁一时头疼起来，刚想抱住孩子安慰一番又突然想起自己这铁打的人设绝不能动，不禁感到有些绝望。

        而这时安岁岁注意到有个小男孩却只是乖巧地站在远处，不哭也不闹，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她，他的魔角已经生得十分显眼，同时似乎也是这群小孩里年纪最大的。

        “别哭了，你们没事了。你说，到底经历了什么？”安岁岁抬起折扇指了指远处那个小孩。

        小孩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安岁岁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他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本是住在断魂谷里的，昨天被一个瘦削的男人绑来了这儿，”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旁的几个小孩同时打断了：“我们听见那两个男人说！说要我们拿去炼丹……还说吃了我们就可以修为大增！”

        “美女姐姐！求您带我们出去吧！我们不想死在那个死肥猪的嘴里呜呜呜…”

        安岁岁完全没有想到乔公绑架那么多名幼童的原因竟只是为了炼增长修为的丹药，他既然如此肯定丹药的功效定也是早在之前便有实验过，而且他还偏偏挑了魔族幼童下手……

        想到这儿，安岁岁咬牙切齿：让他死在萧迟殊手上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落到她手里，她一定要这个人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叫什么名字？”安岁岁又看向那个安静的男孩。

        “大人，我叫岑破。”男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目光则是轻飘飘地离开了安岁岁的脸。

        安岁岁点了点头，接下来就该给这次案件做一个收尾了——准备返回山上那个“村落”，去释放剩下的孩子，以及那两个帮凶。

        “岑破，你带领好他们跟我走，我会把你们送回家的。”听到这儿，孩子们都沸腾了起来，他们脸上惧色全无，都写满了兴奋，而岑破则始终波澜不惊，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也出现了光亮。

        安岁岁带着一行小孩走出了地下室，在她准备收拾地上乔公的尸身时，却发现原本瘫倒在地上的乔公早已没了影。

        奇怪，刚刚还在这儿的啊？安岁岁有些疑惑，蜀葵的感知向来也十分灵敏，若刚才有人过来处理，自己定是能够感知到的。

        安岁岁压下心底的疑惑，决定先解决眼前孩子们的事情，至于乔公的尸身究竟去了何处只能之后再调查了。

        外面的四个人正等得烦闷，就突地听到了安岁岁一行人赶来的脚步声。

        “蜀葵姐姐！”苏小糖在看到安岁岁的一瞬间，立刻喊了出来。安岁岁看得出来，苏小糖似乎真的在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此时身边的几个小孩在听到她呼喊后皆是脸色一变。

        “主上！是我们魔族的主上！”有个小孩立刻大声喊了出来。

        “拜见主上！”随即，其他孩子们也都跪倒在地，恭敬地向她行礼，除去叶年依旧沉着脸，其他孩子的神色都表现出了惊讶。

        苏小糖也完全没想到安岁岁会是这魔界最大的统治者，但她面上所表现出的崇拜更甚，安岁岁哭笑不得：这孩子过去在人界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看起来并不知道蜀葵的丑闻。

        安岁岁记得原书中对于苏小糖是这么写的: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着被养在深闺宅院的富家女，本来过着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当她父亲把养在外面的妾室和庶女接回来后，她命运被彻底改写，苏小糖被那个恶毒的姨娘与庶妹设计拐卖来了魔界。

        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被丢到如今本就危机四伏的魔界本就是场灾难，同时她还被那乔公看上卷入了这场幼童案件里。

        “起身吧，我们先去找马夫。”安岁岁转身就走，夜色苍茫，她一袭红裙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鲜艳夺目的玫瑰。

        紧紧跟在身后的岑破眸光微动，跟随安岁岁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因为是原路返回，原本杂草丛生的道路也早被清理得干净利落，这次的一行人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回到了马夫家门口。

        站在门口的安岁岁听到门后的老妇人正不停咳嗽着，她皱了下眉，还是直接拉开了那扇破烂不堪的门。而她这次稍微用力了些，那门便直接垮了下来。

        ……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

        门内的马夫和老妇人在看到安岁岁的那一瞬间，双眼都写满了恐惧。

        “帮你把你家幼子带回来了，怎么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安岁岁嗤笑，一双娇俏迷人的眼睛满含不屑地看向那个马夫。马夫咽了咽口水，枯瘦的手抓紧了自己破旧衣服的衣角，他扯出一个笑来：“恩人……我哪有呀！您能平安回来我很开心……哪还会觉得见了那什么鬼呢？”

        “不先问问你儿子在哪吗？”

        那马夫傻眼了，他先是用眼神扫视了一番安岁岁身后那几个小孩，而后指了指里面看起来最乖巧的岑破：“是他！我的儿子……是他！”

        此话说完，他便连忙冲了上去抓住了岑破，两只手用力地扳紧了岑破的肩膀，一双凹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血丝，他有些发狂地笑道：“儿啊！你怎么了！？你没受伤吧？”一边说着，手还捏紧了岑破双肩，安岁岁看到了岑破面色一闪而过的吃痛。

        “够了！”安岁岁一把拉开了马夫，“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还不快交代清楚！”

        此时的马夫似乎没听懂安岁岁的话那般，再次来到了岑破面前，仓促地摇着他的肩膀，那双写着不安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好，既然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作为断魂谷本地人，与妖界富商乔公相勾结，拐卖了一个又一个断魂谷的魔族幼童，你家分明不住在这山上，却带着这些孩子和你那八十老母一起安置在了这早已废弃多年的山村里！因为这座山与妖界接壤，你能通过马车接客这个借口，将那些孩子们都送往乔公的红香阁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安岁岁一口气说完，有些愤怒地望向那马夫。马夫摇了摇头，眼泪几欲落下，他没有看着安岁岁，凹陷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岑破。

        “你恰巧接到我，本想多赚些我的钱财，但在得知我在打探幼童案时你就已经起杀心了对不对？你担心我是魔宫派下来的人，同时也将我带去这山头上，为的就是找个理由将我支去红香阁是吗？山头这些屋宅里根本不像能住人的地方，况且普通人家里怎会都只有幼童看家？你的房门破烂不堪，而你的屋子也完全是不常住人所以才有着浓浓的灰尘味！”

        此话一出，那马夫彻底僵住了。他木楞地看向安岁岁，眼里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他忽地跪了下来：“你一定是魔宫派来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要如此吗！？”

        马夫的泪水宛如泉涌，一刻也止不住，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他声嘶力竭:“魔界…像我们这样！像我们这样的底层人！到处都是！魔宫从来都没有关注过我们！我娘身子弱……却也买不起什么药，魔界贫困，身为马夫接不到活，我们连饱腹都成了问题！魔宫……有关心过一次吗？”

        眼前的马夫言语癫狂而透露着不安，他死死低着头，似乎不想让旁边的老妇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安岁岁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但愤怒催使她继续问道：“所以你就可以与他人狼狈为奸，剥夺这些幼童的生命了吗？”

        “那又如何！”马夫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红血丝多得吓人，“这些孩子未来长大也是像我们这般的人，你看到我的魔角了吗哈哈哈……明明我也应该是一个魔气强大的魔族，可是我从小就没有受到任何教育……我好羡慕——羡慕其他族底层人也能成为修士！”

        安岁岁心猛地一抽，她知道马夫正是这万千魔族子民的缩影，也是魔族现今问题的集大表现。魔界确实需要教育，需要学堂，需要让孩子们更好地学习修炼，他们的未来不该如此。

        “把他绑下去。”安岁岁闭眼吩咐道，就算马夫有着怎样的痛楚和经历，也不该是他就此作恶的正当原因。

        素冠和珠泪立即将马夫五花大绑，捆着便拖在地上拉了出去，那马夫依旧流着泪水，却不再说话。

        “对不起。”

        就在马夫被拖出门口之时，他听到安岁岁充满愧疚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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