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心事（修）

“林行言，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晏惊蛰笑着将那瓶水递了过去，和以往一样，但凡是想让林行言答应他的事情，他总会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上去黏黏糊糊的，“好不好嘛？”

        林行言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男生，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了，砰砰直跳。

        最直白的感受，却也是最真实的感受。

        离得近的同学听到后都是一脸震惊，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离得远的同学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但是光看着晏惊蛰的动作就够他们想象的了。

        同样处于震惊中的，还有和晏惊蛰一起过来的那个女生，愣愣地站在那里，满脸惊愕。

        “好啊。”林行言伸出手接过了那瓶水，食指轻擦过晏惊蛰的虎口，激起一阵颤栗。

        晏惊蛰如无其事地缩回自己的手，随意地揣进口袋里，看着他拧开喝了一口，眼睛明亮亮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林行言正在拧瓶盖的手顿了顿，舌尖轻舔了一下嘴唇，“你试试？”

        “好哦。”晏惊蛰是真好奇这个水到底难喝不难喝，没多犹豫，接过来就喝了一口。

        林行言看着他鲜红的唇贴上自己刚才碰过的瓶口，经过瓶口的水在喉咙的滚动下进入腹腔，离开瓶口的唇看上去水润了许多。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周围围着的人群。

        周围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现在看见林行言的目光，都默契地收回视线，一哄而散。

        “嘿！”晏惊蛰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把瓶盖给我。”

        正打算离开现场的赵志明看见不远处的张扬在发呆，走了过去，“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张扬呆呆地回答，“你快告诉我给林行言送水的不是我晏哥，我晏哥怎么会给他的对手送水呢？？？”

        “给、林、行、言、送、水、的、就、是、你、晏、哥。”赵志明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

        张扬感觉这几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哎，你上哪去？”赵志明看着他机械地转身，机械地抬脚，结果还自己绊着自己，差点摔倒，“不是，你慢点。”

        赵志明看了一眼还在球场上站着说话的林行言和晏惊蛰，转身去追张扬了。

        “那我们现在能一起回家吗？？？”晏惊蛰疯狂地想和林行言一起回家，也非常想告诉别人，林行言是他哥哥。

        “回吧。”林行言过去拿上了自己的书包，和他一起走出了篮球场。

        场外还逗留了很多学生，看见他俩出来，都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俩。

        晏惊蛰仿若周围的目光都不存在，一如他们平时的相处，给林行言抱怨今天的考试题有多变态，抱怨今天中午的食堂有多难吃。

        林行言静静地听着他说，偶尔回应一声，也许是晏惊蛰讲到了好笑的地方，他嘴角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远处的夕阳为两位并肩而走的少年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枝影斑驳，如画一般，为他们增添了意趣。

        拿着相机的人帮他们定格在了这一刻。

        智礼高中的改卷速度是出了名的快。在众人还没有从晏惊蛰和林行言成为朋友的震惊中回过神时，他们的班主任就拿上成绩单来到了教室。

        “成绩出来了，”方圆柳将手里的成绩单分了下去，“每个列两张，都传着看看。”

        “唉——”

        一阵阵叹气声传来，方圆柳抱着他万年不变的搪瓷缸，慢悠悠地说，“叹什么气，考多少分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老师，隔壁班林行言考了多少分呀？”下面一个好事的同学问了一句。

        “年级第一。”方圆柳还伸出手比了个一，又看着晏惊蛰说，“你还得加把劲，两个班的老师都是一样的，你这不能一直待在他下面啊。”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努力的。”晏惊蛰晚上因为打游戏没去吃饭，觉得现在说个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句。

        经过昨天下午的篮球场事件，现在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俩人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所以，在听到方圆柳对晏惊蛰说地话之后，都开始起哄。

        “晏哥，你得加油呀。”

        “不能认输。”

        “争取考第一，把林行言踩在脚下。”

        晏惊蛰看他们比自己还激动，有些哭笑不得，提起嗓音应了一句，“一定超过他。”

        “晏哥牛逼。”

        “牛逼。”

        “你是我的神。”

        好在方圆柳及时制止了他们，“行了行了，赶紧看你们自己的成绩吧。”

        成绩单传到晏惊蛰手里时，恰好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

        他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然后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去了四班的教室，他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林行言不在，桌子上还散乱着一堆书。

        他随手拉了个学生，问他林行言去哪了。

        “快下课的时候，有个老师把他叫走了。”

        “谢了。”

        晏惊蛰顺便看了两眼贴在墙上的成绩单，“啧，就高这两分。”又在心里补充道，算了，谁让他是我哥呢。

        他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先去旁边的小吃街买点东西垫垫，一会儿在学校门口等着他。

        晏惊蛰刚出校门，就发现今天的小吃街尤为热闹。

        一群群人，把道路都围得水泄不通。

        每个小摊前都亮起了灯光，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照亮了整条小吃街。

        晏惊蛰在小巷深处随便找了个小摊，买了杯粥。

        他不想过去和一群人挤那一条道，于是他转了个身，进了学校后面的小巷子。

        这里很少有人来往，也把那条热闹的小吃街隔绝在外，安静得很。

        手里的粥被他喝得咕噜咕噜响，刚好经过一个垃圾桶，顺手把塑料杯子扔了进去。

        经过一个分岔口，他隐约听见里面有女孩子抽泣的声音，但是想到他哥现在应该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了，就选择性地忽略了。

        结果走了没两步，还是转了回去，拿出手机给他哥报备了一下实时位置。

        “我告诉你，我们王哥能看上你，让你做他女朋友，那是你的福气，看得起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晏惊蛰刚转进那条小巷，就被这中二的气息扑了满脸。

        不过他也没多想，以自认为非常帅气的一个姿势把书包扔到一边，说出来的话甚至更中二，“放开她。”

        “你他妈谁呀？王哥的事情也是你可以管的吗？”

        晏惊蛰又走近了一点儿，才看清那人的样子，寸头，眉眼看起来就跟那个贼和老鼠一样，他身边还站了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弱。

        他在心里默默地评判了一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制服他们三个。

        “王哥的事情我确实管不到，但是这个女孩的事情我是管得到的。”好羞耻，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打不香吗？晏惊蛰在心里疯狂地吐槽。

        “管你妈，赶紧给老子滚。”那位贼眉鼠眼的混混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不远处的晏惊蛰，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废话少说，该动手动手吧。”晏惊蛰估计他哥应该已经出校门了，再耽误下去林行言就找过来了，他不想让林行言掺和进来。

        “我草泥马的……”贼眉鼠眼率先冲了上去，一拳打了出去。

        晏惊蛰一个侧身，飞快地抬手攥住他的胳膊，将他猛地往前一掼，直接把人甩在了地上。

        那两个小弟看见大哥吃了亏，一起冲了上来。

        他一脚踹翻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他小时候就经常打架，用得都是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野路子，这两个人实在不够看，晏惊蛰和他们动手，都感觉有点欺负人了。

        “小心你后面——”

        晏惊蛰猛地推开还在和自己前面的那个人，看向身后，“哥——”

        林行言松开手，将那人踹倒在地上。

        “哥，让我看看你的手。”晏惊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正在滴血的右手，有些不知所措，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林行言躲了一下，不让他碰，也没去看他。

        晏惊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蹲下身，将那沾了血的匕首捡了起来，眼神骇人，语气冰冷，“右手，伸出来。”

        那人接触到晏惊蛰冰冷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晏惊蛰正担心林行言的手伤，懒得跟他废话，站起身，一个跨步直接踩上了那人的右手手腕。

        “啊——”

        “这就叫上了？”晏惊蛰拿着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刃轻轻地划过那人的右手掌，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狠厉，甚至听上去有点温柔，“看见他的右手了吗？一会儿你也能拥有了。”

        “不……你不能这样，是他自己主动……啊——”那人看着自己手掌上滋滋冒血的伤口，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们两个…都…都是变态。”

        “还不滚？”晏惊蛰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也想来一下？”

        贼眉鼠眼的小弟赶紧把他拉起来，抬着他的右胳膊，灰头土脸地跑了。

        “哥……你让我看看……”晏惊蛰扔了手里的匕首，将手上不小心溅到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们去包扎一下，好不好？”

        “那个……”刚才那个女孩子走了过来，试探着开口，“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诊所，我……”

        “滚。”一直没开口的林行言冷冰冰地看了那女生一眼。

        “我就是想……”那个女孩子愣了一下。

        “你先走吧。”晏惊蛰现在没心情去管别人怎样。

        那个女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慢吞吞地离开了。

        “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把我书包拿过来。”晏惊蛰往里面走了两步，捡起书包，一转身，就被林行言抵在了墙上。

        他左手搭在晏惊蛰的腰间，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温度。

        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林行言用那只还在滴着血的手轻抚上了他的脸，语气温柔，“英雄救美？嗯？”

        “我只是恰巧路过，”晏惊蛰抬起左手，轻轻覆上他的右手，“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的伤口得处理一下。”

        “你还记得我的伤口啊？”林行言把带着血的拇指按在了他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我的伤口不重要，你刚才就应该先把那个女生送回家。”

        晏惊蛰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话来，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嘴唇，一股电流涌上他的大脑，他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覆在林行言手上的左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愣怔着，沉默着。

        “嗯？怎么不说话了？”林行言看他不说话，变本加厉，拇指更加用力地摩挲着，看着那本就红润的唇沾上血珠，一种兴奋感瞬间控制了他的大脑。

        少有人迹的小巷静谧一片，半挂天空的月亮正安静地窥探着少年的心事。

        他缓缓低下头，慢慢靠近那张脸，轻轻地嗅了一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晏惊蛰的侧脸，睫毛如蝶翼一般轻颤着，他忍耐不住的往旁边侧了一下脸。

        林行言好似不满他的动作，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再躲，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再次低下头，靠近那双他肖想了很久的唇，经过鲜血的点缀，看上去更加可人。

        微颤的睫毛让人心疼不已，却更想让人摧毁他，挂上泪水，应该会更加动人。

        他试探着慢慢凑近，旁边突然传来的细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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