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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陈旋家书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前行。
        没一会儿就到了墨宅。
        陈清扬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宅子。
        “这个大个府邸怎么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没有”陈清扬小声的嘟囔了两句。
        这一路上也没有瞧见几个丫鬟,见到的都是用怪异眼神盯着他没打没小的一群,看起来不像是丫鬟,倒像是未出阁的小姐。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陈清扬,所以他也顺利的到了唐砂院子外。
        他现在就是在纠结要不要进去,这种地方都是比较私人的,没有人家的应允还是不去的好,万一把人惹火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叶悬渊此时也在唐砂门外没有进去,唐砂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了一番,终于把那封信给找了出来。
        因为最近几个月用的书和写的东西太多,所以被压到了最下方。
        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定是这个没错了,这才走出去。
        “王爷,你的房间在那。”看叶悬渊还站在门外,唐砂才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告诉他住处。
        “那我就先去歇着了。”叶悬渊知道可能自己不太方便出面,也没要求一同去。
        唐砂点了点头,目送叶悬渊走进了屋子之后才提步往外走。
        出了院门果然看见陈清扬和自己的几个下人蹲在一处角落。
        要是自己不出来难不成他们要这样待到明天早晨唐砂莫名觉得这陈清扬有点憨憨。
        陈清扬本来昏昏欲睡,忽然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少爷少爷,来人了。”
        陈清扬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唐砂,然后猛的站起来,头有一瞬间的眩晕。
        踉跄了两步,然后走到唐砂身前,伸出手来道“我哥的信呢”
        虽然很没有礼貌,倒是唐砂也不想计较,直接把信交给了陈清扬。
        陈清扬咽了咽口水,接过信的手都有些发抖。拆信封的时候还差点把信给撕了。
        他很兴奋,一是因为自己确实很想念陈旋哥哥,二是因为,其实父亲也很想念他,若此次自己能够带回陈旋哥哥的家书,父亲一定会很开心。
        陈清扬在陈家是庶子,不受到父亲的重视,父亲眼里现在只有陈庭。父亲总是说他不争气,说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说他一事无成。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若不是这样的人,他恐怕活不到今天。
        就像这次来颠城,也是在大夫人的怂恿之下来的。
        中秋之月,笼罩四野,寒光皎洁。
        即使是不点灯,也能清晰的看到那张泛黄的信纸上的一字一句。
        “我不知道谁会看到我这封信,但是它确实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且一个私人的信,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陈清扬看了这封信的第一段,就觉得遍体发寒。有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继续往下读起这封,陈旋遗笔。
        可能是为了让接到信的人就能看懂,所以写的基本都是白话。
        “在我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我就料想到了结局。原本的江湖,在我心中是崇高的。英雄义气,直来直往,没有算计。所以我选择离开那个我不喜欢的,充满阴谋诡计与丑恶腐烂的皇城。那时我不知道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是我觉得,无论是什么,总比皇城要好的多。
        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干净与丑恶,这世上到处都充满着杀戮与血腥。我还回得去吗我不敢回去。爹爹说我是个懦夫,确实,我逃离了那个随时可能让我窒息的家族。
        陈家没有一个人对不起我,我身为陈家的嫡长子,受到了万般宠爱,可是宠爱之下还有我承担不起的责任。我愧对陈家的此生怕都是还不了。
        我忽然很想念父亲,母亲,还有那个总是缠着我的弟弟清扬。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抛弃这里的一切,回到陈家。
        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陈家的责任我逃避了,这次我不会逃避。我不想让我的一生都生活在悔恨之中。
        我的师妹,叫墨传香,我希望她有难的时候,陈家能帮她一把,这或许是我请求陈家的最后一件事。
        无论是谁看到这封信,还请转告父亲,陈旋不求死后能归到陈家的祠堂,可是陈旋永远都是他的儿子。
        权利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但是其实相比于权利而言,自己的原本的心才最重要。否则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陈旋一生没有留下什么,有的怕是只有一颗赤子之心。
        陈旋绝笔。”
        陈清扬看完这封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无法相信这封信的背后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开没有像现在这般疲惫。陈家,可以说得上是陈国的第一大家族,权倾朝野。但是越是在这种大家族生存越是艰难。
        自己从小到大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视线之下,错不得一步,自己还只是一个庶子便是如此,那么嫡长子是不是就更难了
        难怪在自己的印象中,陈旋哥哥虽然很温柔,但是从来不曾有过笑容。
        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并且可能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只是这样苟活着装傻充愣的苟且活着
        这封信其实说的内容很少,就是说了陈旋哥哥对陈家的愧疚,就是说目光要长远,不要在争斗中迷失了自己。他是在警醒父亲。
        父亲现在的权利太大,很多人都开始忌惮,民间还总是穿出一些风言风语。
        皇上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的这个皇帝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喜行不露于色。在为人上更是受到了不少大儒的赞赏。
        皇上说到底是皇家人,陈家说到底只是外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但若是守住自己的心,千秋百代也不是问题。可是能守住自己心的又有多少人呢
        “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唐砂一直等到陈清扬把信看完才开口。她猜信里面可能说了一些东西。
        “他真的”陈清扬声音有些哽咽,一句话都没能说完。
        “死了。”
        “你如何得知”陈清扬还抱着一丝希望。
        “亲眼所见。”唐砂答道。
        “怎么”
        “被人一刀杀了,去年年末的时候。我想你也听说过那次江湖上的腥风血雨。”那次的事情确实闹得很大,朝廷都差点出面。可是还没等朝廷出面,罪魁祸首就已经死了。
        “他说的重要的事是何事”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是什么呢
        “为了他的心吧,一半是为了爱的人,一半是赎罪。”陈旋当初确实是为了救墨传香才出去的,但是从后面在山洞里的情况来看,陈旋对洛清尘有愧。
        “是那个墨传香”陈清扬想起了信中的名字。
        “是。”唐砂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陈清扬两眼,这个人刚才看起来还傻乎乎的,标准的纨绔子弟,怎么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
        “哼看在你这么识趣回答本少爷问题的面子上,今天抢本少爷雨花姑娘的事情本少爷就不计较了。走”下一瞬,陈清扬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着身后的人道。
        陈清扬带着那封信离开,唐砂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陈清扬说的每句话像是都是刻意说给身后那群人听的。生活在陈家这样的家族里面,怕是容易吧。
        唐砂摇了摇头,心里又一块大石头落地,还是她这样的日子好,潇潇洒洒,没心没肺。
        唐砂回到了院子里,然后看向叶悬渊的房间,里面还点着灯。
        卿政,楚君唯和月姣都没有再回来。叶悬渊说他们没有走,可是他们走了。
        唐砂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看到屋顶上那个红衣绝世的男子真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
        这世上怎么会有小明这样的人呢卿政想不通,也没想过,所以不去想。
        喜欢就是喜欢了,想得到就是想得到,就算使一点手段,自己也想得到。
        楚君唯跟着月姣出了颠城,在一片郊区的树林旁,楚君唯追上了月姣。月姣是轻功着实了得。
        “你跟着我作甚”月姣停下了身影,语气生硬的对着问楚君唯道。
        “谈谈”楚君唯知道月姣可能实在责怪自己。
        “有何可谈”上面的人虽然让自己极力辅佐楚君唯,但是她也是堂堂合欢宗的圣女。
        “你是在怪我没有杀了唐砂,还是在怪我没早日告诉你卿政的身份”楚君唯一下子直接把月姣心底所想的道了出来。
        “既然你知道,那你何必再说”月姣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楚君唯,这个自己以为的友人其实一直都没有和自己交心,自己在她眼里恐怕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其实无论你怎么想,或者是多恨我,都对我没有一丝影响。不过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是不想你受到一些无畏的伤害。”
        “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威胁我你是看上那个唐砂了吧卿政也看上了她,战王也心悦她,我真想知道她到底有哪点入得了你们的眼”月姣情绪变得有点激动。
        “她很好,很干净。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楚君唯自嘲的笑了笑。“月姣,你为何就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了呢卿政不是什么好人,他杀你合欢宗那么多人,你这般可对得起他们你们宗里的人,怕是早就怨声载道了吧”
        楚君唯猜测是对的,月姣就是因为卿政的原因,在合欢宗其实声望已经不及自己那两个弟弟了。顶着一个圣女的名头,权利已经被剥夺的差不多。
        这次上面说要辅助楚君唯,只有她闲着无事,所以这个任务自然是她来。
        她现在手里的势力,可能只剩下月姣城。
        “那有如何杀人我们哪个手里不是沾满了血杀几个人算什么我不悔”月姣是一个偏执的人,一个偏执的人一旦喜欢上了什么东西,那么不得到这个东西就不会罢休。
        刚好,楚君唯也是这样一个人。她笑了笑道“刚好,我也不悔。”
        “你的意思是若我动了那女人,你就要与我为敌”月姣讽刺道。
        楚君唯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面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可片刻之后,杀意尽散。
        “若比罪孽血腥,怕没人比得过战王。”楚君唯道出了一个事实。
        月姣也是想起了这点有点幸灾乐祸道“比起在那女人心中的地位恐怕你们也都不如他。”
        叶悬渊杀人无数,身上无时无刻不赢绕着一股肃杀之气,就算是端坐饮茶看书之时,也遮掩不了。
        这股气息,让靠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到现在为止,江湖上还没有哪一方势力敢去惹叶悬渊。
        哦,也不是没有,至少在战王刚刚立民的那段时间,因为触及了很多南塞地区很多人都利益,就有个宗门刺杀叶悬渊。
        现在这个宗门已经被永远的埋在了黄土中。只用了短短的一刻钟,一个南方最强盛的宗门,灰飞烟灭。
        “我们若得不到,战王也怕是得不到,我们都是一种人。”楚君唯深知他们这种人的共同的恶劣。
        月姣在这方面倒是看得比楚君唯清楚些“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战王说到底,和你们不一样,他心中装的是天下,而你们,装的只是自己。他杀人能够成为英雄,而你们只能成为过街老鼠。”
        反正现在二人都出现了嫌隙,所以月姣说话也没留一丝情面。
        楚君唯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自己不想承认这点,但是这是事实,容不得她不承认。所以唐砂是因为这点才对叶悬渊不同的吗
        楚君唯现在在思考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月姣怎么可能回去,而楚君唯也是暂时不想去面对唐砂。
        唐砂不会责怪自己,她知道,可是正是因为唐砂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这件事,楚君唯才不想去面对。这样的态度,就在昭示着,这个人其实不在意,不在意这个人。
        他们都太看得起唐砂了,唐砂现在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
        他娘的这群人当自己猴耍楚君唯想干啥呢好玩一边玩去喜欢女人不是理由,唐砂自己也没能看出来自己哪里像是一个女人。
        有些事情就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想不通。说到底其实是因为,这群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到同他们同样的位置来看待。
        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但着实也没错。可是他们站的位置太高了,自己不想仰着头与人说话。
        这点就是叶悬渊与他们的差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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